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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摭言》成书时间考*

2012-11-17陶绍清浙江科技学院杭州310023

陶绍清[浙江科技学院,杭州 310023]

《唐摭言》成书时间考*

陶绍清
[浙江科技学院,杭州 310023]

笔记小说;《唐摭言》;成书时间;王定保;《唐摭言跋》

唐五代著名的笔记小说《唐摭言》专述有唐一代之科举之人事,有丰富的史料价值。但此书成书时间历来所论不一,本文试以《唐摭言》文本为据,在有关前人论述的基础上再详加考述,初步推定为南汉大有初或大有中王定保任宁远节度使期间所撰。

《唐摭言》是唐五代著名的科举专书,向为学者所重。但有关是书的撰成时间,学界仍有争议,主要有三种说法。

《四库全书总目》云:“序中称溥为丞相,则是书成于周世宗显德元年以后,故题唐国号不复作内词。然定保生于咸通庚寅,至是年八十五矣,是书盖其暮年所作也。”[1](P1186)

清梁廷楠撰《南汉书·考异》王定保传:“《摭言》内韩偓入翰林一条,称朱全忠为梁太祖,则是书作于乾化三年以后矣。”[2](P158)

清刘毓崧《唐摭言跋》(以下简称《刘跋》)中篇云:“当书成之时,刘岩犹未建国。故书中不避岩字,亦不避岩兄隐之名,并不避岩父谦之名。岩之建国在梁贞明三年八月,则《摭言》必成于是月之前。书中言及赵光逢再相之事,今考光逢再相在梁贞明二年八月,则《摭言》必成于是月之后。由是推之,成书必在贞明二年九月以后,三年七月以前。故定保虽久仕南汉之朝,而《摭言》中绝无建国之事也。”[3]王素、李方先生发表于《文史》第二十五辑《〈唐摭言〉作者王定保事迹辨正》认为此说较乾化三年说“更加精确”。

以上三个时间点前后相距竟达40年之久。《四库全书总目》所言周世宗显德元年,《刘跋》及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一二皆考辨“溥”为“抟(搏)”之讹,已为钱大昕、刘毓崧、岑仲勉、余嘉锡诸先贤驳之,馆臣之误已毋庸置疑。况显德元年时,定保已去世十五年,错误是明显的。

《南汉书·考异》也仅据韩偓入翰林一条涉梁太祖事,就断定“是书作于乾化三年以后”,也不无偏颇。此条在卷六“公荐(门生荐坐主师友相荐附)”门,全文如下:

韩偓,天复初入翰林。其年冬,车驾出幸凤翔,偓有扈从之功。返正初,上面许偓为相。奏云:“陛下运契中兴,当复用重德,镇风俗。臣坐主右仆射赵崇可以副陛下是选,乞回臣之命,授崇,天下幸甚。”上嘉叹。翌日,制用崇暨兵部侍郎王赞为相。时梁太祖在京,素闻崇之轻佻,赞复有嫌亹,驰入请见,于上前具言二公长短。上曰:“赵崇是偓荐。”时偓在侧,梁主叱之。偓奏曰:“臣不敢与大臣争。”上曰:“韩偓出。”寻谪官入闽。故偓有诗曰:“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看九局图。窗里日光飞野马,按前筠管长蒲卢。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满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秦竽!”

此事发生在天复元年昭宗反正后,《通鉴》卷二六二“天复元年”云:六月,“上之返正也,中书舍人令狐涣、给事中韩偓皆预其谋,故擢为翰林学士。”[4](P8553)卷二六八“乾化三年”云: “(二月)(袁)象先、(赵)岩赍传国宝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国家创业之地,何必洛阳!’乃即帝位于大梁,复称乾化三年,追废友珪为庶人,复博王友文官爵。”[4](P8767)天复元年朱全忠手下孙德昭诛杀宦官刘季述,天子反正,封全忠为梁王,此时宜称为“梁王”或“梁主”。据《通鉴》卷二六八,乾化二年六月,朱友珪杀朱全忠。十一月,“甲寅,葬神武元圣孝皇帝于宣陵,庙号太祖。”也就是说,到乾化二年十一月后才以朱全忠庙号称“梁太祖”,《南汉书·考异》称三年当误。况且,《摭言》全书称朱全忠为梁太祖者计有六处,此说恐并不恰当。再据赵光逢贞明二年再拜相事,则《考异》云《摭言》成书于乾化三年当为不确。

《刘跋》谓《摭言》成书于贞明三年七月以前,这个结论目前较为多数学者认可。《唐五代文学编年史·五代卷》云:“王定保四十七岁,仍居南汉刘岩幕。是岁,撰成《唐摭言》十五卷。《唐摭言》卷一五:‘(赵)光逢膺大用,居重地十余岁,七表乞骸,守司空致仕。居二年,复征拜上相。’据《通鉴》卷二六九,光逢再拜相在本年八月。刘毓崧《〈唐摭言〉跋》据此条,及书中不避刘隐、刘岩兄弟讳,推断此书撰成于本年九月至下年七月刘岩建国前。按下年岩欲建国,惮定保阻之,遣其使荆南,定保返回则南汉已立国。故是书应撰成于本年。”[5](P131)

但如作进一步考证,这个结论尚有可推敲处。刘氏所考依据,一是《摭言》记事最晚一条为赵光逢再次入相,时间在贞明二年八月*按:《摭言》言赵光逢守司空致仕。《通鉴》卷二六九:贞明元年“三月丁卯,以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逢为太子太保,致仕。”贞明二年“八月丁酉,以太子太保致仕赵光逢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即以太子太保致仕。定保避处岭南,中原之事,盖不甚了解而致误。,因此《摭言》成书当不早于此时。二是《摭言》对刘岩及其父祖俱不避讳,且不言南汉建国事。但总观《摭言》全书,定保对避讳其实很不严谨,除其父和“七世伯祖”王方庆两人外,全书几无忌讳,也并不完全遵循古人为父祖严讳的规律。《刘跋》及岑仲勉等人依避讳而证《摭言》,最后仍令人疑窦丛生。亦如前言,不独南汉建国事,刘隐所据的清海、静海军事,以及刘陟为清海军节度使,和刘陟更名为刘岩,直至南汉建国前之军国事,《摭言》也一无所载。这一点颇为奇怪、反常,可是没有史料予以解释,也就是说,刘毓崧所述《摭言》不记南汉事,实际上是个孤证。

再次,《摭言》中数处述及荆南、容管事,《刘跋》认为“《摭言》内有容管之事,是其在容管幕府时所记也”,“有荆南之事,定保由江西至长安,由长安至容管,皆可出于荆南湖南之途,是其往来道路时所记也。”并每句后附小注举例为证。刘氏此说似有些牵强,他把《摭言》中述及到容管、湖南和荆南的事,均归于王定保在依附刘隐之前的途中见闻,而没有注意到,王定保在天佑二年依附刘隐后,不但曾于贞明二年七月出使过荆南,且在大有初还一度出任宁远军节度使(治容州),《摭言》中所述及的三地之事,完全有可能是这两个时期访听闻见而得。

鉴于以上考虑,我们不妨在此全部列出《刘跋》所认为例证的《唐摭言》中所述荆南、容管事,并对所涉诸条进行逐条分析,以期寻索是书成书时间的蛛丝马迹。

一、容管之事有二

1.卷八“入道”:

戴叔伦,贞元中罢容管都督,上表请度为道士。*按:文中明确发生时间为“贞元中”。检《唐才子传校笺》引权德舆《戴公墓志铭》:“维贞元五年夏四月,容州刺史经略使侍御史谯县男戴公至部之三月,以疾受代,回车瓯骆,六月甲申,次于清远峡而薨”。[6](P524)傅璇琮《戴叔伦的事迹系年及作品的真伪考辨》[7](P388)也引《新唐书》卷一四三载戴叔伦容州政迹和李肇《国史补》卷下“贞元五年,初置中和节。御制诗,朝臣奉和,诏写本赐戴叔伦于容州,天下荣之”言,并考叔伦是年二月即已在容州。《摭言》所说“容管都督”,与《墓志铭》及诸书不合,傅先生《考辨》因“此事不见于他书,不知其具体情况如何”而存疑,学术态度审慎。

2.卷九“表荐及第”:

何泽,韶阳曲江人也。父鼎,容管经略,有文称。泽干宁中,随计至三峰行在。永乐崔公,*按:永乐崔公即崔安潜,安潜赠何泽诗,《全唐文》卷五九七收入,题为《报何泽》。即泽之同年丈人也,闻泽来举,乃以一绝振之曰:“四十九年前及第,同年惟有老夫存;今日殷勤访我子,稳将鬐鬣上龙门。”时主文与夺未分,又会相庭有所阻,(原注:时崔相公彻恃权,即永乐犹子也),因之败于垂成。后漂泊关外,梁太祖受禅,泽假广南幕职入贡,勑赐及第。

据《登科记考》卷二二,崔安潜宣宗大中三年(849年)及第,据安潜诗“四十九年前及第”计算,何泽应举这年为897年,即干宁四年。《旧唐书》崔慎由传附崔安潜传:“子柅、舣。柅,景福中为起居郎。舣为右拾遗。柅累官至尚书。”未有侄曰崔彻者。两《唐书》皆不著崔彻之名。宋邵雍撰《皇极经世书》卷六下:“甲寅改元干宁,崔彻为相。”宋葛立方《韵语阳秋》卷八:“陆希声隠居宜兴君阳山……于是作《易传》,以授门人崔彻、王赞之徒,复自为注。”宋阮阅《诗话总龟》后集卷五○也引《韵语阳秋》上述文字。清余萧客撰《古经解钩沈》卷二上引董真卿《会通》卷首所录陆希声序:“予干符初任右拾遗。”干符距干宁近二十年,陆希声所说门人崔彻可能就是干宁初为相的崔彻,是否就是崔安潜之侄,尚不得知。此条后有“梁太祖受禅,泽假广南幕职入贡,勑赐及第”,朱全忠天佑四年(梁开平元年)受禅时,王定保已入广州刘隐幕,则此条不可能在容州任宁远军巡官时的天复间听闻。

二、荆南之事有七

1.卷四“海述解送”:

荆南解比号天荒。大中四年,刘蜕舍人以是府解及第。时崔魏公作镇,以破天荒钱七十万资蜕。蜕谢书略曰:“五十年来,自是人废;一千里外,岂曰天荒!”

孙光宪《北梦琐言》卷四:“唐荆州衣冠薮泽,每岁解送举人多不成名,号曰天荒解。刘蜕舍人以荆解及第,号为‘破天荒’。尔来余知古、关图、常修皆荆州之居人也,率有高文,连登上科。关即衙前将校之子也,及第归乡,都押已下为其张筵,乃指盘上酱瓯戏老校曰:‘要校卒为者。’其人以醋樽进之曰:‘此亦校卒为者也。’席人大噱。关图妻即常修妹,才思妇也,有《祭夫文》行于世。”此条前段与《摭言》所述相近,但全文较《摭言》详细。据陈师尚君考证,孙光宪从后唐明宗天成元年(926年)至宋太祖乾德元年(963年)均仕于荆南,历四世五主,时间长达三十七年。[8](P404~405)“破天荒”事,定保前他书不见载,盖闻于荆南邑人。孙光宪比定保在荆南时间长久,所闻当更加详细。另,吴在庆先生考此崔铉(“崔魏公”)镇荆南在咸通中,并不在大中四年,刘蜕及第是在大中四年,而镇荆南者是郑肃。[9](P189)《摭言》卷一二“设奇沽誉”门:“咸通中,郑愚自礼部侍郎镇南海;时崔魏公在荆南”为是。《北梦琐言》不言此年镇荆南者,是比较谨慎的。

2.卷六“公荐(门生荐坐主师友相荐附)”:

卢延让,光化三年登第。先是,延让师薛许下为诗,词意入癖,时人多笑之。吴翰林融*按:吴融依成汭在干宁二年初夏,干宁三年召归。[10](P226)为侍御史,出官峡中,延让时薄游荆渚,贫无卷轴,未遑贽谒。会融表弟滕籍者,偶得延让百篇,融览,大奇之,曰:“此无他,贵不寻常耳。“于是称之于府主成汭。时故相张公职大租于是邦,常以延让为笑端,及融言之,咸为改观。由是大获举粮,延让深所感激;然犹因循,竟未相面。后值融赴急征入内庭,孜孜于公卿间称誉不已。光化戊午岁,来自襄南,融一见如旧相识,延让呜咽流涕,于是攘臂成之矣。

唐自咸通后张姓为相者,史书所载共三人:《通鉴》咸通十四年九月,以魏博节度使韩君雄、卢龙节度使张公素同平章事;光启三年九月,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大顺元年九月,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同平章事。《旧唐书·张公素传》:“朝廷寻授旌节,累加至中书门下平章事。无几,李茂勋夺其位,公素归阙,贬复州司户参军。”张全义不详,二人似非上述“故相张公”。《通鉴》大顺二年正月,“制以太保、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纬为荆南节度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浚为鄂岳观察使”。不久,“诏再贬孔纬均州刺史,张浚连州刺史”。同年二月,“再贬张浚绣州司户”。因张浚归附朱全忠,干宁二年六月,“以前均州刺史孔纬、绣州司户张浚并为太子宾客”。壬辰,“以张浚为兵部尚书、诸道租庸使。”以干宁二年张浚所任诸道租庸使官职,与“时故相张公职大租于是邦”合。再以干宁三年朱全忠欲复张浚相位,“李克用表请发兵击全忠,且言‘浚朝为相,臣则夕至阙庭!’京师震惧,上下诏和解之”。其品行也相近,故此处“故相张公”疑即张浚。此条所述事,在光化三年之前,此时定保尚未离京南下。定保与卢延让同年,又是吴融之婿,盖定保闻于吴融或延让。

3.卷一○“海叙不遇”:

卢汪门族,甲于天下,因官,家于荆南之塔桥,举进士二十余上不第,满朝称屈。尝赋一绝,颇为前达所推,曰:“惆怅兴亡系绮罗,世人犹自选青娥,越王解破夫差国,一个西施已太多。”晚年失意,因《赋酒胡子长歌》一篇甚著,叙曰:“二三子逆旅相遇,贳酒于旁舍,且无丝竹,以用娱宾友,兰陵掾淮南生探囊中得酒胡子,置于座上,拱而立令,曰巡觞之胡人,心俛仰旋转,所向者举杯。胡貌类人,亦有意趣,然而倾侧不定,缓急由人,不在酒胡也。作《酒胡歌》以诮之曰(下略)。”

4.卷一○“海叙不遇”:

来鹄,豫章人也,师韩、柳为文。大中末、咸通中,声价益籍甚。广明庚子之乱,鹄避地游荆襄,南返中和,客死于维阳。

《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吴在庆先生言“(来)鹏,一作鹄”。可能取自宋洪迈《万首唐人绝句》卷四九小传:“来鹄,又作来鹏”。《全唐诗》卷六四二小传也作“来鹄,一作鹏”。而《江西通志》卷六六《人物一》引《南昌耆旧记》云:“来鹄,南昌人,鹏之昆弟也。为文师韩柳,有诗才,咸通进士,声籍甚。尝睹《穆宗实录》,称帝设史官,执笔廷中,日书起居注,号《圣政纪》,鹄作颂以寓规谏,著有《来公集》一卷。”不知何从。

5.卷一二“设奇沽誉”:

咸通中,郑愚自礼部侍郎镇南海;时崔魏公在荆南,愚著锦袄子半臂袖卷谒之,公大奇之。会夜饮更衣,宾从间窃谓公曰:“此应是有,惭不称耳!”既而复易之红锦,尤加焕丽,众莫测矣。

《唐方镇年表》崔铉咸通六年至九年在荆南,郑愚咸通九年至十二年镇岭南东道,可知此条事当在咸通九年。

6.卷一三“敏捷”:

白中令镇荆南,杜蕴常侍廉问长沙,时从事卢发致聘焉。发酒酣傲睨,公少不怿。因改著词令曰:“十姓胡中第六胡,也曾金阙掌洪炉。少年从事夸门地,莫向罇前喜气粗。”卢答曰:“十姓胡中第六胡,文章官职胜崔卢。暂来关外分忧寄,不称宾筵语气粗。”公极欢而罢。

此条述白敏中事,《唐方镇年表》云白敏中镇荆南在大中十一年至十三年,《旧唐书·宣宗纪》载大中十一年春正月,“以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统押近界诸蛮及西山八国云南安抚等使、特进、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成都尹、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白敏中以本官兼江陵尹,充荆南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杜蕴廉问长沙在大中十一年,仅一年,可知此条事在大中十一年。

7.卷一五“杂记”:

李石相公镇荆,崔魏公在宾席;未几公擢拜翰林,明年登相位,时石犹在镇。故贺书曰:“宾筵初起,曾陪罇俎之欢;将幕未移,已在陶钧之下。”(原注:此李骘之词也,时为节度巡官。)

《唐方镇年表》李石为荆南节度使在开成三年至会昌三年九月。《新唐书·武宗纪》:“(会昌)三年……五月……戊申,翰林学士承旨、中书舍人崔铉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可知李石贺崔铉当在会昌三年五月至九月间。《太平广记》卷一七五引《南楚新闻》“崔铉”条:“魏公崔相铉,元略之子也。为童儿时,随父访于韩公滉,滉见而怜之。父曰:‘此子尔来诗道颇长。’滉乃指驾上鹰令咏焉,遂命笺笔,略无伫思,于是进曰:‘天边心性架头身,欲拟飞腾未有因。万里碧霄终一去,不知谁是解绦人。’滉益奇之,叹曰:‘此儿可谓前程万里也。’大历三年,侍郎崔郾下及第,果久居廊庙,三拥节旄。大中咸通之中,时推清名重德。宣宗皇帝常朝罢。谓侍臣曰:‘崔铉真贵人,裴休真措大。’初李石镇江陵,辟为戎卒。一旦拂袖而去,既入京,登上第。俄升翰苑。李未离荆渚,崔既秉钧衡,李乃驰笺贺之曰:‘某早拜光尘,叨承眷与,深蒙异分,屡接清言。幸曾顾于厚恩,俯见循于末契,去载分麾南楚,拜节西秦,思贤方咏于嘉鱼,栖止实惭于威凤。宾筵初启,曾陪樽俎之欢。将幕未移,已存陶镕之下。光生邻部,喜溢辕门,岂惟九土获安,斯亦一方之幸。’乃掌记李骘之词也,于今播于众口。”李骘,据《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吴在庆言,骘“开成时,为荆南节度使李石巡官[12](P304)”,咸通九年出为江西观察使,十一年前后卒于镇,而此时定保刚刚出生。

以上九条,涉及容州两条,荆南七条。《刘跋》除“李石”条后注“今按《新唐书·方镇表》,荆南节度使治荆州”外,均只引不注。其中容州两条中,贺知章事可明确在贞元五年;“何泽”条中已涉朱全忠受禅事,王定保已入广州刘隐幕,而且以梁太祖称谓朱全忠,则更在乾化二年十一月定朱全忠庙号后,则此条不可能在任宁远军巡官时听闻,而更接近于定保后来任宁远节度使时间。荆南七条中,除“卢汪门族”条时间无法确定外,“刘蜕”条、“来鹄”条、“郑愚”条、“白中令”条和“李石”条这五条均可确定为在定保任宁远军巡官之前,且“李石”条为《摭言》引自《南楚新闻》,又明确标明听闻于李骘。骘咸通十一年前后卒于江西观察使任时,定保刚刚出生。而“卢延让”条,定保与吴融关系密切,又与卢为同年进士,听闻自其中一人是很有可能的。“何泽”条撰写时间可退至乾化二年后,“李石”条引自他书。其他五条,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就是王定保为宁远军巡官或荆南来往长安途中时所闻,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但如果说是定保任宁远军节度使和出使荆南时所闻,也不能说毫无可能。作为论据,《刘跋》所说是不够充分的。鉴于上述讨论,本文倾向于《唐摭言》成书时间在南汉大有初或大有中王定保任宁远节度使期间,也就是在定保65岁前后。

[1][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

[2][清]梁廷楠.南汉书·考异[M].林梓宗校点.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1.

[3][清]刘毓崧.唐摭言跋[M].《续修四库全书》本.

[4][宋]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56.

[5]傅璇琮.唐五代文学编年史·五代卷[M].沈阳:辽海出版社,1998.

[6]傅璇琮.唐才子传校笺(第二册)[M].北京:中华书局,1990.

[7]傅璇琮.戴叔伦的事迹系年及作品的真伪考辨[A].唐代诗人丛考[C].北京:中华书局,1980.

[8]陈师尚君.“花间”词人事辑[A].唐代文学丛考[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9]吴在庆.唐五代文史丛考[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95.

[10]傅璇琮.唐才子传校笺(第四册)[M].北京:中华书局,1990.

[11][明]胡震亨.唐音癸籖[M].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

[12]周祖譔,等.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M].北京:中华书局,1992.

■责任编辑/林 丽

I207.41

A

1671-7511(2012)05-0072-05

2011-11-12

陶绍清,男,文学博士,浙江科技学院语言文学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唐五代文学史料《唐摭言》整理与研究”(项目号:11BZW04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