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横流 方显英雄本色
——专访极地建筑师张翼博士
2012-11-14宋文芳
本刊记者/宋文芳
沧海横流 方显英雄本色
——专访极地建筑师张翼博士
本刊记者/宋文芳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在极地考察,是一件无比艰辛的事情,也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情。张翼拥有一份常人无法想像的极地工作经历,这是一个人毕生的骄傲
建筑师,展开一张图纸,也就展开了心中的美好图景。建筑,是无声的艺术,给人们带来安居的快乐和视觉的美观。在当代的城市,人们很容易看到建筑师们的各种作品,点缀在街头巷尾。然而,有一个传奇的建筑师,却把茫茫冰川当成了自己的建筑图纸,在地球的极地展开了传奇的人生画卷。
一个人,如果去过一次南极或者北极,就有了向世人炫耀自己殊胜经历的资本,毕竟挑战极地的人太少。那里,太神秘,太惊险,太遥远。但是,有一位建筑师,却把地球的两极当作自己的工作场地和灵感源泉。这位建筑师,心高志远,浪迹天涯。在近十年的时间里,他曾经3次前往南极,1次前往北极,挑战大自然的极限和生命的极限,也挑战建筑设计的极限。在人迹罕至的地球圣地,造就了建筑设计事业的辉煌。
张翼,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极地建筑研究中心主任,多次跟随中国极地考察队前往南极和北极,在近十年里,作为中国北极黄河站、南极中山站、长城站以及南极内陆昆仑站的设计者,在极地建筑设计与研究领域作出了极为特殊的贡献。
不久前,本刊记者面对面采访了这位传奇人物。这位走南闯北的建筑师,身材高大、健硕、阳光。征服冰川的勇士,身上果然带着一股异于常人的英雄气场。
“我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极地考察站建筑,一个国家极地考察站的建设水平是这个国家综合实力的真实体现。”面对记者,张翼开始向我们详细地讲述了他的极地工作历程。
在地球的两极 起飞建筑设计之梦
“我从10年前开始接手这个工作,成为中国南北极考察站的设计主持人。”张翼告诉记者,“我的设计项目涉及中国全部4个考察站:北极黄河站、南极中山站、长城站和昆仑站”。其中,长城站和中山站是在原有站区建设新一代考察站建筑,而北极黄河站和南极内陆的昆仑站则是新建项目。位于南极内陆冰穹A地区的昆仑站的建设意义最为重大,因为在南极内陆建站的难度非常大,到目前为止,全世界仅有极少数的国家在那里建站。张翼告诉记者,在我国十一届人大二次会议政府工作报告里面,南极内陆昆仑站的建设被视为我国十大科技基础成就,跟嫦娥奔月等项目是并列的,其重要性可见一斑。一期落成时,国家主席胡锦涛亲自发来贺电,后来又专门题词。
而这些成果,无疑是一个建筑师梦寐以求的骄傲。与建筑结缘的张翼在追梦的路上走得很坚定。1992年7月,张翼本科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随后留校工作,1995年即担任设计院创作室主任;2001年7月,取得清华大学建筑学硕士学位;2010年1月,获得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博士学位。
与极地考察相关的主要工作经历如下:
2002年12月~2003年3月,作为中国南极第十九次科学考察队队员,赴南极对各国考察站进行调研,回国后完成了《中国南极科学考察站调研报告》;
2003年6月,参加中国北极建站政府代表团,赴北极斯瓦尔巴德群岛,进行建站准备工作,具体负责中国北极科学考察站的设计工作;
2003年8月~2004年2月,成为中国南极考察“十五”能力建设可行性研究总体项目负责人及站区基础设施工程主持人;
2005年3月~2005年8月,主持中国南极考察“十五”能力建设站区工程初步设计;
2006年7月,赴澳大利亚霍巴特参加南极SCALOP会议;
2006年8月~2007年4月,主持中国南极考察“十五”能力建设长城站、中山站施工图设计;
2007年3月~2007年8月,主持中国南极内陆科学考察站可行性研究;
2007年9月,赴比利时参加伊丽莎白站预组装揭幕式及极地考察站研讨会,赴德国,对纽梅耶3站国内预组装现场考察;
2007年9月~2008年2月,参与编写中国南极内陆考察站建设与运行环境影响评估报告;
2007年11月~2008年3月,中国南极考察“十五”能力建设考察站设施开始现场施工,他负责远程技术指导;
2007年10月~2008年5月,进行内陆考察站方案设计优化工作;
行进中的南极内陆车队 夏立民摄
2008年6月上旬,参加在乌克兰进行的南极条约组织国际会议,作为技术专家参与中国南极内陆考察站环境评估的汇报与答辩,并顺利通过最严等级的环境评估;
2008年7月,在圣彼得堡举行的南极SCALOP会议上发表论文;
2008年8月,受智利空军(负责南极乔治亚岛上的智利南极考察站)邀请飞赴智利,协商为智利设计南极考察站事宜,并准备在冬季从南美进入南极,因天气恶劣,滞留南美3周,最终遗憾而归;
2008年9月 ,配合施工单位完成中国南极内陆科学考察站一期工程的国内预组装工作;
2008年12月~2009年3月,负责内陆站一期工程,中山站、长城站“十五”能力建设工程远程技术支持;
2008年11月~2009年4月,编制中国南极考察“十二五”能力建设总体规划;
2009年5月~7月,主持中国南极考察“十一五”能力建设中山站施工图设计;
2010年3月~7月,主持中国南极内陆昆仑站二期工程设计;
2010年11月~2011年4月,参加中国南极第27次科学考察队,赴中国南极中山站;
2011年12月~2012年2月,参加中国南极第28次科学考察队,赴中国南极长城站,同时考察了韩国站、智利站、乌拉圭站。
据张翼介绍,参与极地考察事业10年来,他的工作可以分为四类。
第一类工作是现场调研与收集资料。一般在国内可能是查查资料室,跑跑图书馆,再花几天进行一下实地调研。而对于极地考察站,则大相径庭。每一次现场调研都要经过数万里的长途跋涉,奔赴冰天雪地的极地,而关于南极考察站的资料国内更是几近于无。张翼在南极北极实地调研了近20个国内外考察站,足迹遍布南北极,并考察了澳大利亚、德国、比利时、智利、挪威等国家的南极组织总部及其在国内正在预组装的考察站建筑,拍摄了数万张现场照片。同时与各国极地考察人士进行了大量的交流,包括:极地科学家、极地探险家、考察站站长、南极后勤保障负责人、考察站技术支持人员等。通过实地调研、会议、考察等获得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尤其对近年来重要的考察站建设活动都有较深入的了解。
中山站综合楼 张翼摄
第二类工作是理论研究。我国南极科考事业20年来尚缺乏系统、深入的极地考察站建筑的研究工作,而中国南极考察能力建设又迫切需要大幅提高南极考察站的建设水平。同时,中国南极内陆考察站的建设对南极考察站的设计提出了更高要求。在这种背景下,对南极考察站建筑设计策略的研究无疑是填补了国内空白,对于我国南极科学考察站的“十五”、“十一五”、“十二五”能力建设具有重要的实际指导意义,具有一定的开创性。
极地考察站包括了人类活动的各个环节:站区建筑、站区交通与运输系统、发电系统、采暖系统、给排水系统、废弃物处理系统、储油系统、仓储系统、通信与信息系统、应急保障系统等,牵涉到人类生存的各个方面。从它的建设、使用到维护、拆除的全过程,都需要给予同样的重视,各个部分密不可分。南极考察站的建设面临多种挑战:受到严重制约的运输与施工、恶劣的气候与环境、遥远隔绝的位置、能源的消耗、环保的特殊要求等。张翼研究的内容包括:站区选址与规划、建造体系、外部形态体系、功能与室内环境、节能、环保、建筑材料等,对南极考察站建筑进行了系统的研究。
第三类工作是设计实践。自2002年起至今,是中国极地考察基础设施建设高速发展时期,他负责并参与了中国南极“十五”、“十一五”、“十二五”能力建设的立项、可研、初步设计、施工图设计、施工服务等大量实践工作。
南极极端恶劣的环境、孤立隔绝的地理位置,使南极考察站的设计有许多特殊性,影响南极考察站的因素包括:环境与气候、施工与运输、生态与环保、节能与成本、心理需求与功能需求等;设计必须遵循的原则包括:安全性、独立性、适用与可行性、耐久性与耐候性、经济与高效性、人性化、节约能源、保护环境等。
中山站高空物理观测栋 张翼摄
比如安全性就包含了许多内容,南极是有名的“风极”,十几级的风常见。过去在南极的一些轻钢结构的建筑,遇到十级大风的时候,整个房子都在颤抖;再有就是积雪问题也是安全隐患,如果设计考虑不充分,建筑之间会形成严重的积雪,出行艰难,甚至考察站建筑完全被积雪埋没;对火灾的预防也是重中之重,站区重要系统必须多重备份。如发电系统,主发电栋里至少有三台发电机,每台都应该有独立运行的能力,一台运行,一台备份,还有一台检修。除此之外还要有备用的发电栋,当主发电栋遇火灾损毁,或者是大修的时候,备用发电栋可以维持站区正常运行。另外还要有一个可移动的应急发电机。比如,在俄罗斯的一个南极站考察,因火灾导致主发电栋被烧毁,考察队员正是靠备用的发电机撑过了整个冬天。
实用性与可行性也十分重要,所有建筑材料万里迢迢运到南极,冰上卸货或直升机吊装的限制,都导致了人员、设备、材料的短缺,另外南极夏季施工期只有短暂的几个月,期间时常还受到暴风雪的侵袭。所有这些,都必须在设计阶段考虑仔细,建造体系的选择、材料的选择等都决定了现场施工的可行性。
第四类工作是现场服务。如何为遥远的南极考察站工地服务?在国内很简单的事情却因为遥远的距离而异常艰辛。10年来,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已经累计有20多人次到过南极,而且每次都要四五个月的时间。作为南极考察站的总设计师,张翼在南极时,考察站区几乎所有关于工程建设与规划的设计工作都由他负责;即使他在国内,也必须24小时保证手机畅通。中山站与国内是三个小时时差,长城站与国内是十二个小时时差,从南极内陆昆仑站打来的电话就更加不能错过,那是经过好几颗卫星才能传到他的手机上。
从小处着眼,从大处落笔,靠科技通关,靠创新取胜。张翼和他的团队所设计的南极考察站以及相应的建筑策略体系,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如今的中国南极考察站已经是旧貌换新颜。站区安全保障能力得到大幅提升,站区设施的规模与水平得以提高,使用功能得以完善,大幅提高了对科研的保障支撑能力;通过合理选用热源、废热充分回收、提高建筑保温、开发可再生能源等大幅度提高了节能水平;通过调整站区规划、从根本上治理建筑垃圾、污水零排放、严格废物处理、建立了完善的防范燃油污染措施、加强了废气噪声控制,环境保护跨入国际先进水平;全面提升了后勤保障能力,提高库房机械化、自动化及管理水平,为内陆考察提供了保障;全面提高了信息、通信水平,使身处南极的科考队员能够得到后方的有力支持。
南极长城站建成后,联合国秘书长、智利总统等国际友人曾共同前往长城站参观。当时,智利总统看完我们国家的建筑设计后,非常赞赏,马上让智利空军总司令给张翼发出邀请函,让中国照着原样再给他们建设一个站点。
南极昆仑站的建成,标志着中国南极考察开始步入国际南极考察的第一阵营。
十年磨一剑,尽管张翼带领的设计团队创造的成果非同一般,但是张翼谦虚地认为,这种成功是“时势造英雄”。他对记者介绍说,很多国家在南极几十年才建个新站,但是中国“南极考察能力建设”却持续了近十年,这也是我们国家实力提升的具体表现。张翼对记者说:“如果仅仅就建造一栋房子,是不容易形成一套理论的;正是长期的、持续的发展规划与建设,才使南极考察站建筑设计策略的研究有了必要性和可能性”。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南极盖房子,连建筑基本规则和先例都几乎没有,也不可能依循现成的资料,要面临各种全新的问题,很多尝试都是第一次。面对方方面面的挑战,你都要独立地去解决。这是莫大的困难,也是至高的荣耀;这是沉重的负担,也是罕见的乐趣。
张翼告诉记者,在南北极进行建筑设计的经历,使他感觉自己更深刻地感受到了建筑的本质内涵。南极特殊的恶劣环境,遥远的地理位置,都使人类在南极的活动面临了巨大的挑战,生存、安全、健康等人类最基本、最重要的需求再次被提到首要位置,人的需求以及人们对建筑的需求回归了本源。
在静默又神圣的南北极,张翼用他的建筑灵感,与天地交流。
冰路之难 难于上青天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在极地考察,是一件无比艰辛的事情,也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情。张翼拥有一份常人无法想像的极地工作经历,这是一个人毕生的骄傲,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翼要承受常人难以想像的挑战与艰辛。苦后回甘的幸福,是张翼所收获的最难得的生命礼物。
张翼对记者介绍说,南极在每年的11月底、12月初进入夏天,只有这个时间才能进入,除此之外的时间,整个南极大陆都会被冰封住。而到了每年二月下旬的时候,度夏考察队就必须离开,否则没有破冰能力的船只就会被困住。所以每年的考察期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只有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允许大批的科考队员进入南极考察。
在大部分的科考队员离开以后,站区还需要有人留守,大约有十几个人左右。包括站长、助理、医生、厨师、通讯员、水暖工、发电工等等,进行气象观测、天文物理观测等工作,并维持这个站区的运行。因为假如没有人的话,只要发电机一停,地面上的管线就会被冻坏,整个站区的设施就可能瘫痪。
张翼对记者说,在极地考察,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是非常致命的。有一年,中山站一位50多岁的气象监测员突然发病了,是脑溢血。虽然有一位外科大夫,但站里没有相应的治疗手段与药物,只能和国内的医院联系,进行远程通信的治疗。最后诊断结果就是保守治疗,但是没有药。四处打听后得知,离他们所在的站点最近的五六百公里以外的澳大利亚戴维斯站有药品。但那时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外国的同行朋友非常热心,他们听说这个消息后,在结冰的海面上开了六天六夜的雪地车,开到中山站把药品送了过来。之后,同事们一同照顾这个病人,大家的压力都很大。直到11月份,到了破冰期,外面的船只开了过来,才有条件把这位病人送回北京治疗。
在极地进行考察工作时,需要有奉献精神甚至是牺牲精神。各种想像不到的困难和意外都会发生。曾经有二位科学家被直升机运到冰架上进行研究,直升机刚走暴风雪就来了,两人被困在帐篷内6天6夜,直到风暴小些,直升机才将他们抢救回来。
南极和北极,是地球的极点,也挑战了人类的征服勇气。比如,在去往南极的路上,有一段经历往往会让所有人终生难忘。因为,所有人都将路过一段磨炼心志、挑战极限的险地。
这个险地,就是西风带。张翼告诉记者,考察队员如果要前往中山站的话,就要经过西风带,这是非常难熬的过程,是南极之旅最大的挑战之一。在西风带,这里的风浪永远都是巨大的,船只剧烈摇摆,一晃悠就是整整两个星期。
几乎所有人都会晕船。“我去的时候基本上是每天大约23个小时卧床,就留1个小时吃三顿饭,再做点什么杂务,剩下的时间你必须卧床。”自认为身强体壮的张翼一开始不太在意,以为自己可以承受这种晕船反应,结果发现,哪怕跟别人多说几句话,也会导致马上呕吐,吐得一干二净。去南极的次数多了,张翼渐渐就有了经验。在经过西风带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卧床是最安全的方法。
长城站综合活动中心 张翼摄
中山站综合楼室内走廊 张翼摄
“像我个子很高,就睡在没有防护挡板的沙发床上,睡觉的时候就要特别警觉。有一次,我睡着睡着就突然感觉不对了,船只剧烈倾斜,赶紧就抓住自己的沙发床边缘,然后就听到船舱的楼道里面噼里啪啦的一片混乱,第二天一问,当时好几个人都从床上摔下来了。”
晕船反应是非常折磨人的。张翼说,一条船上通常会有四分之一的人反应特别严重。同行的一位小伙子,练田径出身,身体素质非常过硬,可是到了船上以后,每天都是吃什么吐什么,只好打点滴;另一位女教授,晕船很利害,以致于不能在房间里呆着,每天吃完饭后不得不穿上防寒服到船舱边上坐着去,必须有新鲜空气,看着外面才能抵抗得了晕船症状;还有一位机械师,干脆把自己绑在外面的甲板上,就是不能在房间里呆着,否则就会被晕船反应折磨得崩溃。
古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对于去两极的人们来说,冰路之难,更是难如登天。人类对大自然的征服,永远充满了艰难险阻。这些难忘的见闻与经历,都会成为张翼人生旅途中永远难忘的记忆。而建筑设计生涯的成就,也许就来源于这些艰辛的磨炼。
过西风带 穆连庆摄
挑战生命极限 净化美好心灵
在极地工作,面临各种常人难以想像的困难,似乎已成家常便饭。然而,在世间的各种困难里,最大的苦,其实来自心魔。如何克服精神压力和心理障碍才是在南北极工作的最大挑战。
张翼告诉记者,在正常情况下,每个人的生活都是非常丰富的。但是在工作站,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承担起单一的角色,责任重大,要克服心理关。比如,如里你是负责人或者是领导身份,那么根本没有人可以与你分担责任,很难放松下来,要永远保持警惕。如果你是医生,也要始终保持岗位责任感,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生怕会出事。“我曾经见过一些队员,一直很紧张,结果就导致严重失眠,去南极工作,是需要有巨大奉献精神的。”
在极地,压力和寂寞并存。可想而知,留在站区过冬的队员,要具备非常高的心理素质。“因为在南极留守越冬的各国考察站中,每隔几年,就有疯掉的留守队员。这一点儿不夸张,在长期极端的环境下,队员的精神失常了,疯掉了,这样的例子是有的。所以,这些留守队员都要做心理测试。”
暴风雪中的长城站 张佳伟摄
在人迹罕至、与世隔绝的地方,天地一片静默,那种难以想像的闭塞与寂寞,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张翼说,早期的时候,南极工作站的通信特别闭塞。他第一次去站上的时候,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只有价格昂贵的电话,每分钟的通信费高达8美元。“我第一次去了100天,回国后感觉头脑反应都有点迟钝了。如果不接触外界信息的话,脑子就是有点跟不上了”。
张翼说,经过两个5年能力建设以后,南极考察站的通信条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尽管电脑网络的速度依然较慢,但毕竟可以通过网络看到一些新闻,甚至还可以和家里人通过网络聊聊。
站上的食品保鲜多用冷藏的办法,一般最多冷藏五六个月。所以,经过一段时间后往往就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了,有时只剩下大白菜、土豆。有时连白菜土豆都没有了,就只有木耳黄花菜之类的干菜可吃。尽管如此,考察队员依然坚守着宝贵的团队精神。张翼对记者说:“度夏期间,我们尽量少吃新鲜蔬菜,好把更多的食物留给越冬的队员。因为我们再艰苦,坚持3个月就可以回去了。他们越冬队员大概要坚持15个月!”
在世间至冷的地方,人们至热的心灵之火却被点燃了。“在南极工作,没有奉献精神是不行的。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有时工作忙起来,可能从早上七点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所有人都是多面手,除了要拥有独挡一面的本领外,团队合作的精神同样重要。“不管什么工作,大家能帮忙就帮忙,也不分这个工作是你的还是我的,大家的团结非常重要。”
张翼告诉记者,在极地工作是一件让人很着迷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不一样的感受,从极地回来的队友和同事,大家的感情都很深。在这种环境下结下的友谊,会变成几十年的深厚交情,是那种很纯很深的友谊。大家来自不同的行业,但是赴南极工作的经历使大家走到了一起,人们的心灵到了南极就得到了净化。”
净化的心灵,点燃了纯净的友谊之光。在宇宙间最神秘最干净的地方,人们的精神得到洗涤,人们的创造也被天地见证。
可以说,10年的极地探险之旅,给张翼带来的,是无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收获。
“虽然吃那么多苦,但是我没觉得有多苦,因为我喜欢这份事业”,“建筑师就是这样,辛苦也好,付出也好,你就会觉得特别有乐趣。建筑师本身就是喜欢创新,喜欢挑战”。张翼如是说。
中国南极内陆昆仑站 夏立民摄
身有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张翼,这位挑战极地的建筑师,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插上追梦的翅膀,飞向梦想的地方,用智慧的心灵之火,照亮宽阔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