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

赵金玲，刘爱东

（1.中南大学 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3； 2.湖南商学院 会计系，湖南 长沙 410205）

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不仅受会计信息 加工、生成与监管系统（包括会计法规制度、处理技术与方法、会计人员职业能力、企业会计治理水平、独立审计质量等）的影响，还体现在应对反倾销所涉及的“多元利益相关主体”（指控方、应诉方、调查当局、行业协会等）的决策有用性上.描述会计信息过去、现在和未来不同时态关于质、量、度一般属性的质量特征，由于此时会计信息所服务“多元利益相关主体”各自真正需求而异，就要求对财务会计理论中一般特征重新审视，赋予与主体需求相匹配的内容，挖掘其影响因素，亦成为企业应对反倾销重点关注的会计信息质量问题.

国外从经济、国际贸易视角研究反倾销问题的成果颇多.与会计相关的研究可追溯到自由资本主义初期，英国人采用价格歧视的倾销方法挤垮了外国同类产品，建立了倾销理论.美国学者Kaplan对反倾销背景下产品成本原则和成本计算展开了经典论述［1］.Kolev和Prusa研究发现反倾销会影响进口国政府对外国企业成本的判断，导致与企业效率不相称的高税率［2］.Matschke和Schottner认为在反倾销不完全信息条件下，政府可设计与成本报告挂钩的税率政策，促使企业披露真实成本［3］.Corinne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几乎所选样本公司都存在人为调低公司净收益的行为，并以此为反倾销发起的借口［4］.上述相关研究已关注到成本、会计政策等会计问题对反倾销的影响，为本研究提供了启示和借鉴.国内关于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的相关研究，笔者认为主要集中在反倾销会计信息内涵、质量及其影响因素三方面.周友梅认为反倾销会计信息不是单一会计信息，还包括反倾销国际商情信息等.王仲兵认为反倾销内生于企业战略决策，将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特征归纳为可采性、可比性、可靠性、相关性、及时性与一致性.徐雪霞与孙芳诚等运用规范研究方法发现，会计准则国际化等效实施状况、企业内部控制、会计人员素质与会计环境等是制约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的重要因素.纵观上述相关研究成果，运用实证方法研究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影响因素及因素间关系和影响力度，应当说是一种新的尝试.

1 研究假设

会计人员的职业能力，比如会计政策理论水平、职业判断能力、组织和实施内部控制能力、财务管理能力以及综合运用会计信息为管理决策提供建议的能力等都会直接影响会计信息质量，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亦如此.此外，企业会计治理水平、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等效的实施力度也与会计人员职业能力紧密相关.为此，提出如下假设：H1，会计人员职业能力对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有正向影响；H2，会计人员职业能力对我国企业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等效的实施力度有正向影响；H3，会计人员职业能力对企业会计治理水平有正向影响.

按国际反倾销惯例，倾销是否成立、倾销幅度确定及税率裁定，一般以国际会计准则核算的会计信息为依据.我国企业会计准则已与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实现趋同，为应对反倾销提供了支持，其趋同／等效的实施力度对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尤其作为重要属性之一的可采性有重要的影响.企业会计治理包括会计决策者和执行者为保证会计信息质量而选择的会计运行机制、监督与内部控制机制等，其水平是影响会计信息质量的关键性因素.因此，认为企业会计治理与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呈同向变动.此外，如果引入国际公认会计机构的独立审计，应能提高应诉企业所提供的会计证据的效力，而这种效力的增强会提升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的可采性.所以，独立审计水平对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有正向影响.基于上述分析，构建以下假设；H4，我国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等效的实施力度对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有正向影响；H5，企业会计治理水平对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有正向影响；H6，独立审计水平对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有正向影响.

企业应对反倾销所涉及的“多元利益主体”，既包括反倾销指控方、应诉方、调查当局，也包括行业协会、涉案产品上下游等.从现代网络观看，各利益主体搭建了多维错综复杂的立体网络空间.空间中主体间网络关系识别，网络通道构建、拓展、维护等能力定义为网络能力，作为应对反倾销的主体企业称为企业网络能力.随着这种能力的提升有助于企业获取与应对反倾销相关的多元信息，实现企业战略目标.综上所述提出如下假设：H7，企业网络能力对企业信息获取能力有正向影响，H8，企业信息获取能力对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有正向影响.

根据理论分析所提出的研究假设构成了结构方程模型，该模型以会计人员职业能力、独立审计水平和企业网络能力为外生潜变量，我国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等效的实施力度、企业会计治理水平、企业信息获取能力，以及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为内生潜变量，反映了各变量复杂关系.

2 基于问卷调查的研究设计

2.1 问卷测项设计方法

为提高问卷可靠性，本研究设计测项时既借鉴现有研究成果，又通过开展深入访谈获取相关信息.邀请了政府部门（商务部等）、行业协会（中国钢铁协会等）、企业（中国五矿集团等）相关单位的受访者23人，就影响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的因素及测度指标进行深度访谈.经4位博士生对访谈笔记、录音数据，采取开放式、关联式、核心式登录处理，找出各类目出现频次的位置，最后计算编码结果，挖掘出实践中人们所倾向的影响因素主要集中在会计人员职业能力、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等效实施状况、企业会计治理、独立审计水平、企业网络能力，以及企业信息获取能力6方面，并归纳了具体测度指标.

2.2 关于问卷测项确定的讨论

通过深入访谈获取了各影响因素与测度指标，为提高测项可靠性还需进行理论验证.

1）会计人员职业能力.国际会计师联合会（IFAC）发布的《国际教育报告框架》对职业能力的表述是，在真实工作环境下按既定标准实现职责的能力.我国学者刘玉廷认为，会计人员须具备的职业能力有政策理论水平、职业判断能力、组织和实施内部控制能力、财务管理能力、综合运用财务会计信息为管理决策提供建议的能力［5］.还有许多学者将其分为与会计工作相关的知识、技能与职业价值观.综合文献分析的核心理念，结合访谈的分析结果，本文认为可从会计人员的专业技能、职业判断、职业道德操守3方面对会计人员职业能力进行测度.

2）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等效的实施.Van De Tas将会计准则协调等效分为形式等效和实质等效两方面.形式等效是准则条款的等效，实质等效则是准则国际化实施的等效，涉及采取会计方法的一致性、对会计准则理解的一致性等，Tarca等以实证研究方法进行了探讨.根据以上研究及访谈结果，本文认为选取会计方法一致性、会计政策选择适当性、对会计准则理解一致性、遵循会计准则严谨度4个指标衡量我国会计准则国际化趋同／等效的实施力度.

3）企业会计治理.会计治理指围绕会计信息生成、传递和作用机制所设计的一系列制度安排，其实质是对会计行为、会计秩序的管理、控制和监督.结合深入访谈结果与财政部颁布的我国《企业内部控制基本规范》指引，认为可从企业内部会计控制、成本核算与管理、企业会计档案制度3方面对企业会计治理水平测度.

4）独立审计水平.Lennox等以选取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为高质量审计的替代指标［6］.Simunic认为审计费用可衡量审计质量水平［7］.DeFond则用审计师独立性对审计质量评价［8］.考虑以上文献和访谈结果，本文采用会计事务所的规模与声誉、审计费用溢价、审计师独立性为测度审计质量的指标.

5）企业网络能力与信息获取能力.Kale认为可将网络能力分为协调能力、关系能力、合作者知识信息及内部交流能力［9］.马鸿佳等将网络能力分为网络远景能力、关系管理能力与内部交流能力.本文依据文献和访谈结果，选用企业网络关系协调、网络管理、网络拓展、内部信息交流4个指标对企业网络能力考量.企业网络能力拓展了信息来源与渠道，但企业网络能力不能直接作用于信息生成，须通过作为中介变量的“信息获取”影响会计信息质量.参考Ozge和Baron的观点［10］，结合访谈结果，本文采用企业获取竞争者与第三国关键信息、获取与企业应对反倾销相关的社会环境信息，获取企业内部有关信息3项指标来度量企业信息获取能力.

6）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结合王仲兵等学者的研究，本文认为可将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的可采性、相关性、可靠性、可比性和及时性作为评价其质量水平的指标.综上分析，设计了问卷题项，具体见表1.

2.3 样本选择与调查方法

由于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体现在应对反倾销所涉及的应诉方、调查当局、行业协会等“多元利益相关主体”的决策有用性上.因此，本文选取反倾销涉案企业的管理和财务人员、有关政府部门中参与应对反倾销的人员、相关行业协会工作者为调查对象.此外，为更全面获取信息，将科研单位从事相关研究的专家、学者也作为调查样本.通过邮寄、电子邮件、实地送达的形式发放问卷.

2.4 初始问卷预测及先导性测试

问卷正式发放前，邀请4位专家、6位具有5年以上反倾销应诉工作经验的人员开展预测试.旨在请被调查者从各专业角度对问卷检验.10位被测试者分别独立完成问卷，并提出了修改意见.笔者在综合分析反馈意见基础上，对初始问卷进行了修正.然后，针对3家涉案企业、2家行业协会和3家有关政府部门发放了43份问卷，开展先导性测试.测试对象能认真清晰地填答问卷，并提出修改意见.笔者再次综合各意见，对题项进行了调整.本研究采用了内部一致性Cronbach’α系数对先导性测试的问卷信度检验，结果表明：除指标WLNL3网络拓展能力系数为0.34，低于0.45的标准以外，其他各指标Cronbach’α值均在0.732～0.823间.采用Nunnally观点判定，该系数大于0.70为高等信度.因此，可判定先导性测试中所采用的问卷满足信度要求.经预测试和先导性测试，笔者最终删除了指标WLNL3，并对问卷表述进一步修正.

表1 问卷变量及测度题项Tab.1 Questionnaire variables and measurement items

3 数据处理与结果分析

本文对商务部、中国钢铁协会、中国五矿、涟源钢铁集团有限公司、中联重科、衡阳钢铁厂、中南大学等有关政府部门、行业协会、涉案企业中的相关人员和从事该研究的学者们发放问卷633份，回收问卷254份，剔除缺添项太多、极端性反应严重及矛盾明显的问卷，共回收有效问卷231份，满足问卷调查研究中样本回收率不低于20%的要求.本研究对数据采用SPSS15.0、LISREL8.54软件分析处理.首先检验影响因素概念测量模型信度；然后分析结构模型，验证研究假设.

3.1 问卷信度检验

本文采用因子分析法检验问卷信度，因子分析前，须对数据KMO检验和Bartlett球体检验.检验结果KMO值为0.794，大于0.500标准值，符合要求；Bartlett球体检验显著性水平为0.000，拒绝相关系数矩阵为单位矩阵的零假设，说明数据具有相关性，可作因子分析.本文选用信度检验常用指标Cronbach’α值检验.参考Nunnally的观点，该系数大于0.70，表明问卷信度很高；介于0.50～0.70间，也可接受.为进一步考究问卷信度，还对观测变量信度检验值（R2）与潜变量组合信度检验值（CR）检验.运用SPSS15.0与LISREL8.54软件，获取各检验值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各潜变量维度Cronbach’α均超过0.70；各维度内分别删除选定观测变量后Cronbach’α都小于未删除前该系数，且问卷总体该系数值为0.880也超过0.70的标准，说明各观测指标存在的重要性与必要性.表2还表明各观测变量（各题项）R2均大于或等于0.50，未小于0.50临界值，说明观测变量信度达到要求.此外，各潜变量的组合信度检验值CR介于0.729～0.857间，均大于0.60临界值，表明模型通过了组合信度检验.以下各检验值的结果表明问卷信度较高.

3.2 问卷效度检验

效度分为内容效度与结构效度.本文各影响因素与测项参考了有关文献，并结合了深入访谈结果，且通过预测试与先导性测试，经由专家修正而来，因此，内容效度较理想.结构效度包括聚合效度与区别效度.柯惠新认为用因子分析测量问卷结构效度最为理想.本文应用SPSS15.0软件因子分析，抽取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获得7个公共因子，方差累计贡献率达到71.017%，因子提取总体效果比较理想.应用最大方差法对方差矩阵正交旋转，得到各因子（观测变量）在各潜变量上的因子载荷.其中各观测变量在其所属公因子上的载荷分布在0.585～0.891间，均高于临界值0.45，表明问卷具备充分的聚合效度.此外，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获取的因子标准化估计值、T值和潜变量平均提取方差（AVE）也可判别问卷的聚合效度水平，具体数据见表3.

表2 信度检验值Tab.2 Reliability test value of variable

表3 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Tab.3 Results of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表3显示，各观测变量标准化估计值最小为0.60，T值在6.31～11.27间，均通过检验；各潜变量AVE值均大于0.50可接受水平.综上分析，说明问卷具有较充分聚合效度.区别效度可通过对比AVE平方根与潜变量间相关系数平方的大小进行检验.本文中各潜变量的AVE平方根和相关系数矩阵如表4所示.

表4 AVE平方根值和相关系数矩阵Tab.4 AVEsquare root values and the correlation matrix

表4对角线上为相应AVE平方根，数据反映各平方根均大于各潜变量间相关系数平方，表明问卷具有较好地区别效度，综上分析，问卷具有较好效度.

4 结构模型拟合度评价及假设检验

模型拟合度检验指数很多，本文主要采纳x2，df，RMSEA等指标.x2与自由度的比值说明模型正确性的概率，该比值越接近1.0，模型拟合性越好.近似方差的均方差根RMSEA小于0.06表示模型拟合度非常好，大于0.1表示模型不理想；标准化残差均方根指数SRMR值低于0.08时表示模型拟合度佳；比较拟合参数CFI越接近1.0表示拟合程度越好；规范拟合指数NFI、非规范拟合指数NNFI、拟合优度指数GFI和增量拟合指数IFI若大于0.9认为模型可以接受.本研究采用LISREL8.54软件对整体模型拟合度检验，x2／df值为1.402，说明模型具有较好地拟合度；RMSEA为0.038远低于0.060的要求，SRMR为0.073小于0.08的标准，说明该模型理想；GFI，NNFI，IFI和CFI分别为0.91，0.97，0.97和0.97，均大于0.90，表明模型拟合较好；虽然NFI值为0.89略低于标准值，但其他指标较好，不影响模型整体效果.因此，模型符合要求，可进一步对假设关系检验，得到结构方程模型中各路径标准化系数和T检验值，如表5所示.

表5 假设检验结果Tab.5 Result of hypothesis testing

表5显示，各假设路径关系系数T值在1.97～7.88间（临界值为1.96），说明各自显著水平上所有系数均通过了T值检验；标准化系数（支持程度）表明会计人员职业能力对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居首，其后是企业信息获取能力、企业会计治理水平、我国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等效实施力度和独立审计水平等影响因素；企业网络能力通过信息获取能力对会计信息质量产生影响的综合度也达到0.49的水平，说明本文所设定的六维影响因素对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都有重要影响，只是影响程度有别而已.

5 结论与启示

实证结果表明，会计人员职业能力是影响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的重要因素，其后是企业信息获取能力、企业会计治理水平、我国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等效的实施力度和独立审计水平等影响因素.说明本文所设定的因素对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都有重要影响，应当关注、挖掘这些实证结论所蕴涵的深层次理论问题，思考、探讨提高会计信息质量和我国企业应对反倾销的相应对策.主要启示如下：

首先，企业应对反倾销的会计信息质量不仅受会计信息加工、生成与监管系统的影响，还体现在应对反倾销所涉及的“多元利益相关主体”的决策有用性上.进行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须考虑该信息所服务“多元利益相关主体”需求的特定目标，以及会计信息生成机制综合属性.其次，会计人员职业能力对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度居首，我们认为应从会计人员职业能力理论内涵与实际效应理解该实证结果所传递的信息.会计人员职业能力包括职业判断能力、组织和实施内部控制能力等方面.不难看出，会计人员职业能力理论内涵，是嵌入在“多元利益相关主体”对反倾销会计信息需求而异的综合生成机制中的，这种理论上的刚性约束所产生的实际效应启示我们，应当从战略层面思考应对反倾销会计人才培养机制问题.最后，本研究中所设定各因素对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都有重要影响和影响程度各异的实证结果，一方面说明我们通过实地访谈与问卷调查，将影响企业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的因素所分的六维度，以及构建的影响因素结构方程模型较为客观；另一方面又为提高应对反倾销会计信息质量的优化方案提供了实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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