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11个细节

裘山山

平生第一次参加旅游团，去的是美国。这一趟美国之行，收獲颇多。

1.当我站在帝国大厦上看纽约时，觉得和上海差别不大，高楼林立，热闹繁华；但行驶在一些小城市或者乡村时，会感觉没法比。由此体会，中美之间的差距在大城市缩小了，在小地方依然很大。

2.中国人真多，一路上总能见到同胞，仿佛是走在中国的景区。我能感觉到，美国人已经意识到中国游客是“市场”了，在帝国大厦的电梯里居然有中文广播；在康宁玻璃城看表演时，居然听到了中文解说；我去柜员机取钱，居然出现了中文提示。

3.中国游客的文明水平有所提高。大声喧哗的少了，不排队的少了，随地扔垃圾和随地吐痰的少了。但依然有不足，比如参观时不认真听讲解，光知道照相；缺少自信友善的笑容，目光总是警惕的。

4.美国游客总是一脸阳光的笑容，在任何地方留影都不会老老实实地站着，一般都伴有形体动作。那些形体动作谈不上优雅，也谈不上酷，但可以看出他们很开心，很自在。

5.在曼哈顿，在华尔街，在距离白宫不远的政府部门门口的街道上，我都看到了小商小贩们的摊位。原来有大生意的地方，也允许小买卖存在；做大事情的地方，也不歧视小事情。

6.参观华盛顿纪念碑时，导游介绍，此碑系埃及式大理石方尖碑，高169米。华盛顿州法律规定，任何建筑不得超过这个碑的高度，所以你在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它，它就像一把白色的剑，笔直地插入蓝天。导游又特意提醒我们，这个碑的下半部分和上半部分颜色是不同的。我仔细一看，果然，下面的石头颜色浅一些，上面的石头颜色深一些。导游说，那是因为当初修建这个碑时，修到一半，浅色大理石用完了，于是就换了另一个州的另一种石头继续往上修。两种颜色的方尖碑，不也很雄伟吗？

7.在费城参观老国会厅时，见旁边有一红砖厕所。导游说，这个厕所的原址是华盛顿故居。

8.路上到处都能见到美国国旗，规格很不统一，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有旗杆，有的就挂在树上或窗户上。一些重要机构插着它很正常，但一些看上去破败的地方也挂着。国旗图案就更随意了，到处都可以印。我买了一摞一次性纸盘，用来装垃圾的，也印着国旗图案。

9.越战纪念碑据说是在争议中修建起来的，有一面墙上是在越战中死亡的士兵照片和姓名，旁边则是一组美军士兵的雕像。我忽然发现，这些雕像没有一个造型是英勇无畏的，虽然大小完全跟真人一样，但他们的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全都呈现出一种小心、紧张甚至害怕的样子，端着枪，弯曲着膝盖，佝偻着腰。也许，这体现了他们对这场战争的反思？

10.纽约世贸大厦已经消失10年了。10年过去，在原址上修建的“自由之塔”仍未完工。原先的计划是2012年竣工，后来改成2015年，看现在的情形，我估计得到2020年了。

11.去大瀑布的路上，我们的大巴坏了，水箱漏水。当时已是黄昏，导游迅速联系她的上司采取措施，安顿我们住下。这天晚上，另一辆大巴从纽约赶过来，两个司机轮番开车。当第二天中午我们要离开大瀑布时，新车已等候在宾馆门口。新换的司机是个胖胖的金发白人，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她正在大巴的底层，将所有人的箱子一一摆好，真是让人感慨。更让我感慨的是，整个过程中她都笑容满面，丝毫没有“做苦力”的感觉。

（湘江水摘自《37°女人》2011年第12期，Getty Images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