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实现的承诺

方塘

出差去济宁，下午五点半出发。车开出一段时间，我看了一下表，这时候女儿应该放学到家了，女儿早晨上学前，特地要求我，每天要保证跟她通电话。我拨通家里的电话，天空飘着雪花，信号不太好，听不大清楚。

“喂，闺女啊，放学回来了？”

“妈妈，是妈妈，奶奶，妈妈来电话了!”这孩子，才分别多长时间啊，激动成这样。

“闺女，晚饭奶奶给做什么好吃的了？”

“妈妈，奶奶给烙了饼，还煎了一个鸡蛋，可香了。”嗯？婆婆还有这手艺？

“妈妈，上次你寄来了钱，奶奶養了几只鸡，奶奶把鸡蛋给我吃。鸡，等你跟爸爸回来吃。奶奶说，你跟爸爸在外面打工很辛苦，没有好吃的。”

我蒙了，打错电话了？可不是嘛，我已到了山东境内，往家打得拨区号，就这么巧，居然是同样的电话号码。

“妈妈，你都好久好久没来电话了，妈妈，快过年了，我好想你跟爸爸，你们啥时候回来看我啊？”小女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不忍挂了这电话。

“闺女啊，跟奶奶说，别惦记爸爸妈妈，你跟奶奶要吃好。在家听奶奶的话，好好学习，妈妈过些日子就回去看你。”

“妈妈，奶奶说，我考到100分，你们就会回来看我。妈妈，妈妈，我真的考到了100分，可一直没等到妈妈你回来，奶奶骗人，妈妈可不许骗人。”

我一时语塞，该如何给这孩子一个承诺。

“妈妈，我好怕。”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强的妈妈去打工，再也没有回来，小强想妈妈，自己去找妈妈，在火车站给村里人找回来了。妈妈，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看我。”

“嗯，乖女儿，妈妈一定回来看你。”

“妈妈，挂电话吧，奶奶说，你打一次电话回来要花好多钱，够你跟爸爸替人家扛好几桶水呢。妈妈，再见!”

挂了电话，心情被淋了雨，眼角也是湿的。

我拨了区号，往家里打电话。

“妈妈，你到哪里了？早点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嗯，两三天吧，妈妈把事一办完就回来。”我能给女儿一个承诺，却怎么也给不了那个小女孩一个承诺。

谷春林摘自《牛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