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小鬼到解放军上将——郭林祥将军的征战历程

■肖晓松

从红小鬼到解放军上将
——郭林祥将军的征战历程

■肖晓松

郭林祥，江西省永丰县人。1928年参加家乡农民暴动，1930年参加红军，人称“红小鬼”。曾任西南军区公安部队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南京军区第一政委，中央军委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兼总政治部副主任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88年被授予上将军衔。

笔者1985年从省委党校理论班毕业后不久，借调到县委组织史办公室编写 《中共永丰县组织史资料》。1986年受组织委派，与组织史办公室的另一位同志到北京调访。经永丰籍开国将军周涌多方联络，郭林祥将军在百忙之中接见了我们一行。当时郭林祥将军刚调北京任中央军委纪委书记兼总政治部副主任，住在京西宾馆。将军在回顾了永丰早期革命历史的情况后，简要介绍了自己的革命经历，时间约半个小时。期间，将军的秘书及工作人员多次来请示汇报工作。看到将军这么忙，我们不忍心耽搁将军更多的时间，便匆忙告辞。后经多方搜集资料，现将老将军的几段征战历程献给读者。

长征中担任干部团连指导员，警卫中央机关的安全

郭林祥，1914年9月16日出生于永丰县藤田区层山乡邹坊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26年上了不到一年的私塾，因家贫辍学，在家务农。1928年6月，藤田地区在中共永丰区委的领导和江西工农革命军第七、第九纵队的支持下，举行武装暴动，成立藤田区革命委员会，藤田区的各乡村积极响应，成立农民协会，开展打土豪劣绅的群众运动。郭林祥当时年龄虽然还小，也积极参与了农民革命运动，受到了一次农民革命运动的洗礼。

1930年9月，郭林祥与一起打短工的一个青年伙伴商量，到吉安去找红军。他们在藤田圩附近找到了一支红军队伍，遂参加了藤田区赤卫队。12月，为准备第一次反 “围剿”，赤卫队编入永丰县大队。1931年6月，郭林祥被编入江西红军独立第五师，后分配到红三军政治部当战士、第七师第二十团团部任通讯员。1933年初，参加军委保卫局训练班学习，学习结束后到红一军团保卫局特务班当战士、保卫队班长。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2月，担任保卫队党支部书记。

1934年春，郭林祥到红军第二步兵学校学习。这时正值国民党军以31个师的兵力分六路对中革军委苏区发动第五次 “围剿”。由于形势变化，同年9月，中革军委决定将红军大学、红军第一步兵学校、第二步兵学校和特科学校四校合并，组成军委第一纵队干部团。团长是陈赓，政委是宋任穷，全团共有2000多人。整编时，宋任穷找郭林祥单独谈话，征求郭林祥的去留意见。郭林祥表示，愿意到前方部队去打仗。宋任穷说：干部团就是前方部队。郭林祥就这样答应留在团里，并被分配到第二营第四连任政治指导员。

开国少将郭林祥

长征开始时，中央红军战略转移的序列是：先头部队左翼为红一军团、红九军团，右翼为红三军团、红八军团，中间为中央纵队及其庞大的后勤运输队伍，红五军团为后卫。干部团担任中央机关和中革军委的警卫任务。

在长征途中，郭林祥打过相当多的硬仗，参加了土城、寡妇河、金沙江、大渡河、会理等战役和战斗，保障了中央机关的安全，担负了中央机关安全转移的重任。

郭林祥在长征途中第一次指挥连队作战，就是与四川军阀的 “模范师”的土城之战。遵义会议之后一渡赤水之前，干部团到达土城的第二天，就遭遇了四川军阀的先头部队、装备精良的 “模范师”郭勋祺部。朱德总司令当即命令军委纵队干部团、红三军团、红五军团和红一军团一部联手围歼郭部。当天，干部团在土城东北的枫树坝、青杠坡一带同敌人展开了激战。敌人由于刚到土城，立足未稳就与我军交火，结果伤亡惨重。

战斗中，郭林祥和连长各带一个突击排，在兄弟连队的火力掩护下，交替着连续向郭勋祺的师部发动进攻，一直打到敌师部附近。眼看郭部快要无力招架时，不料，川军后续部队两个旅的援兵赶到，干部团立即转攻为守。这时连长中弹牺牲了，郭林祥马上指挥两个突击排坚守阵地，不让敌人前进一步。由于敌方出现大量援兵，军委下令撤出战斗。当夜，郭林祥带领连队撤出了阵地，随中革军委一渡赤水向古蔺开进，顺利甩掉了敌人。这一仗，共产党员和连、排干部都冲锋在前，打得英勇顽强。战斗中，连长和2名排长及6名班长都光荣牺牲，全连共伤亡40多人。

1949年3月，解放太原后，在缴获的敌军战车前留影,右一为郭林祥

四渡赤水后，干部团掩护军委纵队 （亦称中央纵队）迅速调头南下，渡过乌江，从贵阳东南的龙里与贵阳之间急进。渡过北盘江后，继续向云南挺进。4月下旬，进入云贵两省交界的七盘山。这一带刚来了国民党军的嫡系部队驻守，准备伺机堵截红军。为保证中央和军委机关安全通过七盘山，郭林祥奉命在七盘山一个叫寡妇河地方的一座山上作掩护。当他们正上山时发现了敌人，连长便带第一排迅速抢占了一个小山头，与敌人打了起来，但连长刚一上山就不幸中弹牺牲。情况紧急，郭林祥当机立断，指挥第一排全力掩护，命令全连迅速渡过寡妇河，占领制高点。这时，营长命令该连就在这个山头上阻击敌人，没有他的命令不能撤退。

郭林祥接到命令后，立即观察周围敌情，发现山下的敌人分左、中、右三路向我第四连防守的阵地包抄过来。这时，有个战士喊： “指导员，快撤，敌人要上来了。”郭林祥以命令的口气坚定回答： “不行，要守住。”并要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当敌人进入射程时，郭林祥一声令下，战士们一齐开火，前面的敌人倒下了，后面的敌人也连滚带爬地退下去了。

完成掩护任务后，郭林祥率部撤离阵地，与干部团汇合，陈赓团长和宋任穷政委十分高兴： “啊，你们回来了，辛苦了，我们还以为你们都 ‘壮烈’了呢！”

保卫八路军黄崖洞兵工厂，创造了抗战中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

八路军黄崖洞兵工厂位于山西省黎城、武乡、辽县三县交界处的水窑山上，是抗日战争时期我军创建最早、规模最大的兵工厂，是八路军在华北前线最重要的军火基地。当年，这里生产的各种步枪、山炮、地雷、手榴弹等是八路军武器弹药的重要来源。日军将兵工厂视为心腹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1941年2月，郭林祥任八路军总部特务团政委。上任前，八路军野战政治部主任罗瑞卿交代： “日军已两次进犯黄崖洞兵工厂，他们还会再来，保卫兵工厂的任务十分艰巨。组织上把你从抗大第二团调来，就是要给特务团一个政治上、军事指挥上都过硬的政委。你到特务团后，要和欧致富团长一起，领导全团牢牢守住黄崖洞兵工厂，不管敌人来多少兵，用什么战术，耍什么花样，你们都要保证兵工厂的安全。”

黄崖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有两条羊肠小道能通往厂区。郭林祥上任后与欧致富团长商议，黄崖洞虽然地形对我有利，敌人进攻不易得手，但我们必须做充分准备，务必使来犯之敌有来无回。他们在战前抓了三件事：第一，大力加强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特别是发扬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和战之必胜的大无畏精神，严守战场纪律；第二，加强构筑工事和储备物资，全团共构筑大小工事150多个；第三，强化战地练兵，还进行了防御毒气训练。

11月初，日军调集第三十六师团5000余人再次来犯。5日深夜，彭德怀副总司令下达了进入阵地、抗击日军进攻的命令。左权副参谋长亲临一线指挥，欧致富、郭林祥等特务团领导连夜进驻团指挥所，准备战斗。11日深夜，日军趁着夜色对黄崖洞地区发动偷袭，敌人刚进入第三营第七连前沿阵地就遭到我军的迎头痛击，被打得晕头转向，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逃窜。第二天清晨时分，日军开始炮击我军阵地，后又发起强攻。这时风雨大作，山路十分泥泞，敌人就像乌龟一样爬行到山谷里，正好成了第七连战士的活靶子。被一阵猛打，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第一次强攻以失败告终。敌人不甘心失败，不久又发起强攻，100多名日军在两门山炮的掩护下，向南口主阵地进攻。担负守卫任务的第七连战士英勇抗击，年仅17岁的司号员崔振芳和通讯员王世华，在连长的带领下勇敢地跳出掩体，居高临下，向山谷里的日军投出两箱手榴弹，炸死炸伤几十个敌人，小崔也英勇为国捐躯。

日军几次强攻失败后，恼羞成怒，向第七连阵地发射毒气弹。由于我军早有准备，毒气弹未能发挥作用。敌人以为我军失去战斗力，向阵地扑来，遭第七连官兵猛烈痛击。就这样，我军打退敌人10多次进攻，歼灭日军200多人，始终坚守着阵地，首战告捷。

战至14日黄昏，日军以伤亡数百人的代价向我军阵地推进了200多米。15日一早，敌人兵分两路向我军阵地进攻。这是最激烈最悲壮的一战：断桥前，第八连战士刘容发头部、颈部、腿部多处受伤，仍不停地射击；班长王振喜带领韩立合、李小苟等12名勇士与日军展开肉搏战，将敌人打退后，又用手榴弹、滚雷向山下敌人砸去，不到一小时，水窑口阵地前已躺下100多具敌人尸体。日军联队长葛目直幸大佐气急败坏，下令使用喷火器。顷刻，我军阵地一片火海，王振喜等12名勇士壮烈牺牲。18日，日军在飞机的掩护下，又兵分三路向左会垭口、南山、北山的第一营阵地进攻。坚守在南山的第二连第一排官兵与敌人展开白刃格斗，有个战士把敌人引向山顶，等他们靠近时，投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消灭了一批敌人，自己则纵身跳下悬崖，壮烈牺牲。在消灭了大量敌人之后，深夜，特务团开始全面反攻，很快收复了全部阵地。至此，7天7夜的黄崖洞兵工厂保卫战胜利结束。此次战斗，日军死伤1000余人，我军仅40余名官兵阵亡，创造了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

黄崖洞保卫战顶住了日军5000多人的猛烈进攻和毒气袭击，苦战7天7夜，使八路军兵工厂免遭破坏，受到朱德总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令的表彰，特务团荣获“执行命令模范”的光荣称号。

受邓小平指导，与皮定均等创建豫西抗日根据地

1944年春，日军在太平洋战场连连失利，反法西斯战火迫近日本国土。日军大本营为 “占领并确保湘桂、粤汉及平汉铁路南部沿线要地”，同时迫使蒋介石投降，调集约15万兵力，发动了企图打通京广铁路交通线的河南战役。4月17日，日军由豫北、晋南渡过黄河，向洛阳、郑州发起进攻。国民党的40万大军一触即溃或不战而逃，37天丢了38座县城，使本来已深受 “水、旱、蝗、汤 （汤恩伯军）”四大灾难的河南人民，又惨遭日军的烧杀抢掠，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解放河南苦难同胞，收复并控制中原战略要地，从战略上将陕北、华北、华中三大解放区联接起来，党中央于7月25日发出了向河南进军的指示。为此，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决定从太行、太岳抽调精干部队，组建 “八路军豫西抗日支队”，挺进豫西，开辟抗日根据地。

八路军豫西抗日支队由太行军区所属部队抽建组成，辖两个团，共1700多人，驻河南林县郭家园。支队司令员皮定均、政委徐子荣、副司令员方升普、参谋长熊心乐，郭林祥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

接受任务后，郭林祥一边紧张地组建部队，一边到黄河岸边侦察，寻找渡口。先遣工作准备就绪后，郭林祥赶往太行军区司令部所在地河南涉县 (今河北)的赤岸村，向李达司令员作了汇报。之后，李达司令员说邓小平政委在八路军总部等着听取郭林祥的汇报。于是郭林祥快马加鞭赶到了八路军总部，向主持北方局和晋冀鲁豫地区工作的邓小平作了详细汇报。

八路军总部坐落在山西省左权县麻田镇东南角的一座四合院内。郭林祥首先汇报了部队南渡黄河的准备情况。这时，邓小平拿起桌上的煤油灯，走到挂在墙上的军用地图前，和郭林祥一起选择渡河点。看完地图，邓小平转过身来说，关于渡河的问题，已命令太岳部队在济源、垣曲方向侦察。你们做好一切准备，待令行动，友邻部队全力支援你们。谈到行动方针时，邓小平说，豫西情况复杂，正确执行党的各项政策，灵活对待和处理各方面的具体情况，这是成功的关键。部队过了河怎么站住脚，靠什么开辟根据地呢？光靠打仗是不行的。日伪顽的势力很强，你们只有两个团，1000多人，怎么打？你们必须依靠党的政策，用党的政策去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这样才能站稳脚跟，开辟工作。接着，邓小平在分析了河南的民情后指出，河南群众苦难深重，民性强悍，也很讲义气。你们插入敌顽的空隙地区后，首先要着重进行政治宣传，争取各阶层的同情，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以自己的军政力量扫除障碍。局面初定后，再转入组织和领导群众进行抗日斗争和减租减息。对于顽固派及人民反对的土匪武装，如果争取无效，应坚决打击！仗不在大，打则必胜。不打一些该打必打的仗，群众是看不起的。只要你们坚定地执行党的政策，坚决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又打一些胜仗，人民群众就会信任，就一定能扩大武装，建立政权，开辟根据地。

回到林县郭家园，郭林祥向支队的其他领导详细传达了邓小平的重要指示。大家作了认真的分析研究，进行了形势、任务和党的政策纪律的教育。

1944年9月21日，支队从济源西南的蓼坞渡口突破黄河天堑，渡过黄河。踏上豫西土地，在向中岳嵩山挺进途中，第一仗是夜袭日军飞机场，解救民工。当时，日军强征1万余民工在嵩山脚下赶修机场。农历八月十三日夜，皓月当空，由向导带路，第三团团长钟发生率领第三连、第九连、机炮连和团部猛攻机场，第六连袭击登封西关，切断了敌人增援的道路。霎时，枪声大作，火光冲天。日伪军被突然袭击打得晕头转向，乱成一团。战士们向民工们高喊：“老乡们，我们是刚从黄河北过来的八路军，是来打日本鬼子的。你们快跑啊，快回家过八月十五去！”人流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冲了出来。这一仗，解救了大批民工，扩大了八路军的影响。

随后，部队挥师南下来到临汝、禹县和登封三县交界的箕山，决定以箕山的白栗坪为中心建立巩固的抗日根据地。接着，又兵分四路，进行武装大宣传。第一路由郭林祥率领，带一个连及支队部，留在东、西白栗坪，深入乡村，发动群众，打开这个地区的抗日局面。第二路由第三团参谋长沈甸之带第四连向东到巩县、汜水、荥阳至密县，沿途了解情况，扩大宣传，同时寻找地下党。第三路由副司令员方升普带领3个连向临汝、密县活动。皮定均司令员和徐子荣政委随第三团到偃师、巩县。四路部队约定半个月后到白栗坪集中。他们一路贴布告、刷标语、散传单，还起草了《约法五章》，表示和豫西人民同甘共苦、团结抗日的决心。他们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野地露营，忍饿坐在红薯地边，谁也不去挖一个红薯充饥；夜过村庄，战士们站在屋檐下避雨，也不敲老乡的门；买卖公平，损坏东西就赔。这使豫西群众看到了真正的人民军队。他们还挥泪处决了严重违犯军纪的侦察员王铁山，在豫西人民中产生了巨大反响。群众无不赞叹：共产党八路军纪律真铁，真是爱护老百姓的好军队。就这样，部队很快站住了脚跟，打开了局面。

1955年郭林祥、周道夫妇合影

豫西社会的特点之一是兵多枪多，各种武装五花八门，有什么自卫队、别动队、守备队、保安团、国民兵团、救国军、挺进军、胜利军、皇协军，等等。郭林祥加强政治宣传，争取各阶层的同情，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一是团结地方武装，共同抗日。当时，偃师县缑氏乡乡长裴子明有一支地方武装，此人当过兵，横行乡里，但性格刚直，很重义气。郭林祥将他作为重点争取的对象，多次派人做思想工作，促使他转变。最终，这几百人的武装被改编为偃师独立团，裴子明任团长。后来，裴子明担任了偃师抗日县政府的武装科长，并加入了共产党。在他的影响下，该县顾县乡副乡长关仰之的100多人的武装也编入抗日武装，一些民间自卫武装也纷纷加入抗日队伍。二是努力争取开明绅士，合作抗日。偃师扒头村老国民党员支援抗战。肖村60多岁的老秀才李默庵积极参加抗日工作，后来加入共产党。西管茅村的开明绅士胡亚卿，为抗日工作捐献出了500斤麦子，在日军大“扫荡”中，他组织四周村庄的民兵联防，大雪天擂鼓助阵，不幸中弹牺牲。三是先礼后兵，抗击土顽。各县抗日新政权建立后，当地土顽经常袭击抗日根据地，捕杀工作人员。为巩固和扩大抗日根据地，郭林祥派出统战干部，同他们进行谈判，晓以民族大义，争取他们共同抗日，或暂时保持中立。对坚持与我为敌、民愤极大的顽匪，集中兵力进行围歼。由于坚持党的统一战线政策，认真执行了“争取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一致抗日”的方针，极大地孤立了日伪军和国民党顽固派。

随着抗日武装的不断壮大，日军在洛阳至郑州的铁路和重要的村镇增派岗哨，加修据点，伪乡政权控制的山寨纷纷加修寨墙，挖工事，在防备我军袭击的同时，对我根据地联合“围剿”，妄图扑灭抗日烈火。针对敌人的反动气焰，支队同豫西人民一道，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游击战争，不断在陇海路上摸岗哨、夺枪支、炸桥梁、掀铁轨，打得日伪军心惊胆战。

在嵩山、箕山地区，豫西抗日支队与日伪顽进行了一年多艰苦卓绝的斗争，先后进行了大小战斗200多次，解放了10个县，建立了抗日民主政府，部队也从1000多人发展到7000余人，胜利完成了开辟豫西抗日根据地的任务。

摧毁 “陆上台湾”，黑水剿匪出奇制胜

1952年6月，邓小平、贺龙在重庆主持黑水进军作战会议，亲自点将。邓小平说： “黑水剿匪，情况复杂，有敌我矛盾，有民族矛盾，有阶级矛盾，有教派矛盾，有部落矛盾，问题很多，关系复杂，处理每件事政策性都很强，必须派一名得力的政治干部到前方去。”贺龙说： “派郭林祥同志到川西，负责全战役的指挥工作。”同时决定从川西、川南、川北、西康、贵州调入1个轻装师、7个公安团、1个炮兵团、2个运输机团，1个歼击机大队、2个轰炸机大队，计2.1万人兵力，进剿黑水之匪。同时，组成 “川西军区黑水战役指挥部”，由时任西南公安部队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的郭林祥任前线总指挥。

黑水是四川岷江上游的一条支流，在这条河边上有一个叫芦花的地方，是方圆4300平方公里黑水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这里地形极为复杂，四周雪山环绕，原始森林茂密，到处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是一个与汉区相隔的深山藏区。这里土司林立，各霸一方，各自为政，时而联合，时而厮杀，械斗不息，互扰不已，一向是多事之地。

黑水头号匪首蒋军第一○四师师长傅秉勋，四川仁寿人，佃农家庭出身。1925年考入黄埔军校第5期，毕业后曾任胡宗南部排长、连长、营长直到升任少将师长。1950年3月，傅秉勋窜逃到川西。在他看来，黑水地区民风强悍，道路艰险，加之地处甘、青、川三省边界，进可攻，退可守，是一块天然的“游击根据地”。傅很快即窜到黑水，聚集了3000余名逃到这里的汉匪，拉拢黑水大头人苏永和，胁迫当地土兵5000余人，对外号称拥有10万余人枪，从事叛乱活动。因反共“有功”，台湾当局加封他为“中华人民反共突击军249路中将副总指挥”，并授予一级云麾勋章。傅秉勋为此极为卖命，着手建立了“黑水反共反攻基地”，以造成川、康、甘、青四省边藏、回区不稳，“迟滞共军迅速向后藏推进”，“钳制共军的兵力”抗美援朝，并美其名曰“陆上台湾”。

黑水大头人苏永和，藏名鲁尔资巴让 （又作道尔吉巴桑），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黑水县人，生于1909年。苏永和出生在动乱年代，成长在枪林弹雨的马背上，在长期的战场厮杀、运筹中，成为黑水地区的大头人。红军长征时他和红军谈判过、联合过，但签订的过境协议墨迹未干，就突袭红军过境部队。解放后，他虽表示拥护人民政府，但就是不交出窝藏的匪特。苏永和是个反复无常的反动分子，他面对共产党大军压境，原本采取了骑墙态度。他一面收容傅秉勋叛匪，一面接待中共茂县地委派往黑水的工作组人员。后来，当傅秉勋将蒋介石册封苏永和为 “中华人民反共突击军249路中将副总指挥”、授予一级云麾勋章、加封为 “梭摩宣慰司使”的委任状向他宣读后，他便铁了心的跟着傅秉勋叛乱，随即扣押了以戈一为组长的茂县地委驻黑水工作组，查封了工作组的电台和武器，彻底投向了国民党残匪的怀抱。

当时，西南军区正计划组建两个 “山地作战师”（通称“轻装师”），用以担负边境内的其他军事任务，处置突发事件。由于敌人1952年6月13日在黑水空投成功，我军进军黑水的剿匪之战提前了。西南军区作战会议后，急调正在贵州组建中的轻装师开赴川西参加黑水剿匪作战，并限令全师部队必须于7月4日以前进入前沿阵地。

轻装师抵成都后，邓小平和贺龙即乘专机由重庆到成都，接见了轻装师连以上干部。贺龙说： “你们轻装师刚组建，我就把你们调出来去黑水参战，目的只有一个，是为了叫你们争光的，如果你们打了败仗，我就上报军委，宣布撤销你们的番号。如果你们打了胜仗，我用飞机给你们奖励两箱大苹果吃！”后来，黑水战役清剿阶段快结束时，飞机果然投了两箱苹果，贺龙还附了一封信，以兑现许下的诺言。

7月4日，郭林祥率“前指”人员到达马塘镇，组建了中共黑水前线委员会 （简称 “前委”）和黑水战役前线指挥部。 “前委”由11人组成，郭林祥任书记，委员有川西军区参谋长唐健伯，茂县军分区司令员张行忠，茂县地委书记、分区政委任明道，西康省藏族自治区主席天宝，轻装师政委段思英等。 “前指”的组成人员是：郭林祥任总指挥兼政委，副总指挥、副政委、参谋长分别是张行忠、任明道、唐健伯。下辖西线、东线、北线3个指挥所。

在马塘， “前委”和 “前指”根据中央军委和西南军区、川西军区的指示精神，进一步研究讨论了黑水剿匪的作战方案，进行了合理的兵力部署，并研究了军事打击和政治争取的方针。中央军委和西南军区指示，对汉匪，以军事打击为主， “围死堵死”，不使一个外逃，必须消灭在黑水境内。对于从匪叛乱的苏永和等当地头人，只要归顺，可既往不咎，十擒十纵，百擒百纵。擒贼必须先擒王，如果漏掉主要匪首傅秉勋，或跑掉从匪叛乱的大头人苏永和，即使把其余的大小匪首全部消灭了，也只能是半胜，不能算全胜。如何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实现 “围死堵死”，军政双胜？郭林祥认为，11个团的兵力，平均分配，不分轻重缓急，分兵把守，这固然是 “围死堵死”，但这样就没有拳头部队用于机动作战了。世上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郭林祥根据敌我力量对比和地势地形、周边社情诸多条件等具体情况，决定采取两面堵死，一面佯攻 （象征性放点兵），一面弃之不顾、不投一兵一卒的布阵方法。当时，个别指挥员对此提出异议，但上报西南军区和中央军委后得到批准。实战证明，这种方法收到奇效，充分体现了郭林祥的指挥艺术和胆识。

随后，“前指”下发了《关于黑水战役战术指示》《政治动员令》《关于黑水战役中的俘虏政策》《黑水战役中宣传提纲》《黑水战役中民族统战工作的具体办法》《黑水战役陆空联合作战命令》和《黑水战役中的政治工作》等一系列文件，各参战部队思想更加统一明确，准备工作更加充分细致。7月16日，全线东、西、北三面的部队都已到达指定位置。19日，“前指”机关由马塘北移到刷金寺，便于指挥和尔后随部队向前推进。

7月20日凌晨7时，郭林祥指挥全线东、西、北三面的部队向以麻窝为中心的叛匪武装发起总攻。西北军区亦向甘南土匪发动攻击，南北策应。22日解放了芦花官寨。23日，郭林祥率“前指”移驻芦花官寨。24日，西线部队与据守麻窝官寨的土匪展开激战，全歼负隅顽抗的土匪40余人。东线部队在攻占匪首傅秉勋指挥中心后，与西线部队在麻窝会师，一同攻下麻窝新官寨，全歼守敌。苏永和从麻窝官寨逃到理县薛城区管的雅都山藏匿。至此，第一步作战任务胜利完成。7月25日，郭林祥组织第二步作战，以西线部队共8个营，对东起麻窝、西至马河坝，南起横梁子、北至黑水干流这一地区的叛匪进行包围清剿。至8月8日，共歼匪517名。8月10日，郭林祥下达命令，以25个连的兵力，移兵向东，攻占龙坝、慈坝等地。在强大的军事打击和政治争取下，龙坝实权人物苏永和之妻及子率200余人投降，慈坝599人被歼。

与此同时，郭林祥根据军事打击和政治争取相结合的“军政双管齐下”的方针和党的民族政策，对当地僧俗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攻心为上”的策略。把中上层僧俗领袖人物，同以傅秉勋为首的汉匪严格区别开来，争取他们合作；组织参战部队成立工作队，开展大规模政治攻势；成立区、乡、寨生产剿匪委员会，一边剿匪，一边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在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下，苏永和等少数民族上中层分子都归降了解放军。傅秉勋于黑水漏网后，即带着他的警卫连连长陈万林于8月下旬进入草地。傅匪入草地不久，即被当地土兵活捉，傅匪在押送途中，快到查理寺时畏罪跳河自杀。

当郭林祥签发的傅匪亡毙的电报上报到西南局和中央后，10月1日在北京出席国庆三周年阅兵大典的贺龙接到这份电报，他在天安门城楼上亲手呈交给了毛泽东主席。毛泽东看完电报后，喜悦地对贺龙和邓小平说： “黑水战役，已经取得军政双胜。”毛泽东又说：“乾隆平定金川之乱，历时15年；川军3次进军黑水皆败。历朝历代没有解决的黑水问题，我们只用3个月就解决了。”

至此，美蒋 “陆上台湾”美梦破灭，黑水地区的土匪全被肃清。黑水之役共歼匪3635人，缴获各种枪支3935支 （挺）。○

责任编辑 万 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