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篁墩文集》卷五十三书信系年

阮东升

（华东师范大学 古籍所，上海200241）

程敏政（1445-1499），字克勤，号篁墩，明休宁人。学问淹通、著述丰富，有《皇明文衡》、《新安文献志》、《（弘治）休宁志》、《宋遗民录》、《宋纪受终考》、《道一编》、《心经附注》、《新安程氏统宗世谱》、《篁墩文集》等，影响颇著。《篁墩文集》卷五十三至五十五收程氏书简179通，①未有系年。本文考订卷五十三所收40通年限（所引书信原文皆据《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成化八年壬辰（1475）

《与何宪使廷秀书》（“仆与阁下相别”）

书云：“同年友林亨大来，言阁下在闽手编《古文选粹》告成。……家君自号晴洲钓者，曾求诸公文字诗章。”求“文字诗章”事在成化八年。程信《晴洲记》：“长儿编修，……且遍求名胜诗赋咏而歌之，……成化八年秋八月望日晴洲钓者书。”[1]413又成化九年正月何乔新升河南按察使佥事，《明宪宗实录》卷一百十二：“癸丑，升福建按察司副使何乔新为河南按察使佥事。”[2]2175信中未提及此事，则必在成化九年之前。又书云：“维时盛暑。”则为成化八年夏。

成化十六年庚子（1480）

《简太守武邑王公而勉论谕祭礼书》（“谕祭乃朝廷大礼”）

书云：“伏惟阁下念此大礼，……成此盛典，以幸先人。”程敏政奔父丧在成化十六年。《文集》卷四十三《圻子圹铭》云：“庚子春，其父奔襄毅公之丧。”[3]54

《寄李尚宝士钦书》一（“途中累有书覆”）

书云：“孤已于三月二十八日到家，……葬期决在七月终，……赠诰必在五月领出。”

《寄李尚宝士钦书》二（“程副使寄来书”）

书云：“葬期决在七月终矣。”

《寄李尚宝士钦书》三（“八月半后”）

书云：“仆少待茔所事完，当有谢恩之行。”程敏政赴京谢恩在成化十七年春，《文集》卷四十三 《圻子圹铭》云：“辛丑春，其父以赐葬恩入谢于朝。”[3]55

《与陆谕徳亷伯书》（“孤不孝不悌不慈”）

书云：“幸于今年三月廿八日抵家，……窆期尚未有定也。”

《答湖广何方伯廷秀》（“远蒙厚意”）

书云：“先公宅兆拱，……襄事在尔。”

成化十七年辛丑（1481）

《与林文美表弟书》（“挈家南归”）

书云：“至新桥始得尊舅之讣，……辄抆泪成《奠章》一道，并祭仪一两，因便寄附。”《文集》卷五十一《祭林舅文》云：“维成化十七年岁次辛丑秋七月甲戌朔二十八日辛丑，寓新桥驿孤子左春坊左谕徳程敏政谨致牲醴之仪驰奠于故安东县簿致仕林公先生尊舅之灵。”[3]220

《答衍圣公书》（“前岁冬”）

书云：“兹者谢恩北还，……昨过临清，贱累亦有一奠章望祭令嫂夫人之墓。……明春北上。”此为谢恩归途。又《文集》卷五十一《代莹姬祭衍圣公夫人文》云：“维成化十七年岁次辛丑秋八月癸卯朔四日丙午，拙姊程氏妇奔舅之丧，舟次临清，谨以牲醴香帛之仪驰奠于亡妹孔夫人之墓。”[3]220

《简李武选应祯》（“寓此四十余日”）

书云：“寓此四十余日，荷蒙执事表章先徳，慰藉余生。”此为谢赐葬恩归途，《文集》卷五十一《大祥告文》云：“维成化十七年岁次辛丑九月壬申朔二十七日戊戌，寓姑苏驿孤子左春坊左谕徳敏政敢昭告于显考尚书少保襄毅公府君曰：……而孤以谢恩南归，留滞于此。……载念赐茔虽完，碑石未具。”[3]220-221

成化十八年壬寅（1482）

《简广东李宪副廷璋》（“年兄荣擢”）

按书云：“不肖久已从吉，第以家口众大，一时未能赴京，拟在八月间北行。”《文集》卷五十一《祭告显考襄毅公文》云：“维成化十八年岁次壬寅春正月庚午朔越三十日己亥，……不肖孤之服尽今日矣。”[3]221

《与巡抚南畿尚书三原王公书》（“仆自旧岁春初谢恩赴阙”）

书云：“改服以来，又将束装北上，……维时春暮。”

《与提学娄侍御克让请立二程夫子祠堂书》一（“侧闻阁下垂意斯文”）

书云：“侧闻阁下垂意斯文，许于弊府儒学修复文公祠堂，甚盛心也。”《文集》卷十四《休宁重修二程夫子祠记》云：“走成化壬寅春既先襄毅公之服，因发书以告巡按侍御上饶娄公，娄公复书许之……肇工于夏六月十七日，讫工于冬十二月二十四日。”[3]248-249

《与提学娄侍御克让请立二程夫子祠堂书》二（“郑生来”）

书云：“两程先生祠事遂蒙采纳，……仆亦当倡率乡人目睹盛事之有成，而后北上也。……维时暮春”。据《与提学娄侍御克让请立二程夫子祠堂书一》知在此年。

《与南安张太守汝弼书》（“奉别以来”）

书云：“今虽改服，尚以家累众大，天气炎熇，未能北上也。……维时仲夏。”

《与张同年书》（“远承惠书”）

书云：“远承惠书，知吾存简遂至不禄，……且闻葬期已迫。”《文集》卷四十三《中顺大夫淛江按察司副使张公墓志铭》云：“既卒，时壬寅春正月五日也。……以卒之年三月四日葬城西唐家庄之原。”[3]58-59

《与太守河汾王公文明论世忠庙产书》（“休宁诸生程敏政”）

书云：“仆自府下奉别之后，即与诸族人会谱，以七月一日锓梓起工，……迨今已四踰月，次第将完。”《文集》卷九十二《棣萼联辉楼序》云：“成化壬寅岁，予会诸程作统宗谱。”[3]754

《简黟县江尹》（“恃爱辄有少渎”）

书云：“《程氏统宗世谱》拟在七月一日先行锓梓，早得一人可与言者一来，尤感感也。”据《与太守河汾王公文明论世忠庙产书》知在此年。

《简徳兴方尹汝髙》（“仆自会谱以来”）

书云：“仆自会谱以来，数有书奉渎，……一皆先世祠墓见侵于人者，不能不求伸于左右尔。”据《简黟县江尹》书，知在此年。

《简婺源陈简教谕》（“玉汝、廷器远来”）

书云:“士奇订《棣萼联辉楼记》，正欲举笔，不意失去请文帖子。”《文集》卷九十二《棣萼联辉楼序》云：“成化壬寅岁，……城东之彦曰士奇，为邑庠生，为予言其父处士孟通与其仲孟达、季孟远极友爱。……未有记，因请于予。 ”[3]754

成化十九年癸卯（1483）

《简太守河汾王公》（“奉别已历三时”）

书云：“奉别已历三时。……濒行蒙远饯。……二程先生祠堂又获祀典。”《文集》卷七十一有《成化十九年二月一日浦口与王文明太守诸公别》；《（弘治）徽州府志》卷五“学校”：“二程夫子祠、遗爱堂、企德堂。……国朝成化十九年，族孙敏政言于提学侍御史娄谦，许修复之。……援例上闻，得列祀典。”[4]736书云“三时”，迨指三季。

《寄欧阳大尹子相书》（“别后炽暑”）

书云：“六月十日始达京师，……两夫子祠事已成，早晚命下。”据《简太守河汾王公》：“二程先生祠堂又获

祀典。”知在此年。

成化二十年甲辰（1484）

《与河南宗人博士通谱书》（“新安劣宗敏政”）

书云：“曩岁居家之艰，……告以会谱之故。……相与鸠金刻梓，号曰《程氏统宗世谱》。……兹因贵郡太守何公入觐南归，寄上《原分》一部，并《贻范集》一部，奉彻尊览。休宁旧有乡贤祠，……仆与县侯重加鼎造，上请于朝，获登祀典。”《程氏统宗世谱》成于成化十八年十一月，乡贤祠获登祀典在成化十九年。考成化十九年前后河南知府为何鉴。《明分省人物考》卷四十九云：“何鉴，字世光，新昌县人。成化己丑（五年）登进士，……辛丑（十七年）擢知河南府，……丁未（二十三年）春升山东左参政。”[5]328-329三年考绩入觐，当为成化二十年甲辰。

《答汪岩秀才简》（“春秋大义在于尊王”）

书云：“因玉汝进士行，附此。”“玉汝”为潘珏字，《（弘治）徽州府志》卷六“选举”：“成化二十年甲辰科李旻榜。……潘珏，字玉汝，婺源桃溪人，书蕲水知县。”[5]711《文集》卷十七《蕲水县南门浮桥记》云：“婺源潘君珏，以成化甲辰进士擢知蕲水县事。”[4]290

《与巡抚南畿都宪莆田彭公凤仪书》（“奉别以来”）

书云：“侧闻受诏总行台于江南……，杪秋轩盖入觐，当有奉见请教之期。”彭韶受命巡抚南直隶在成化二十年四月，《明宪宗实录》卷二百五十一：“甲申，以贵州左布政使彭韶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南直隶苏松等处，总理粮储。 ”[2]4255

成化二十二年丙午（1486）

《简徐州同知宗侄孙玉》（“匆匆不能尽久阔之情”）

书云：“今日已抵泗亭矣，寄还二诗，其一《游桓山》者，可刻刻之。……但恐天寒河冻，复命太迟。”《文集》卷七十九《游桓山》云：“予自南畿校艺北归，过徐州，楚英侄方同知州事，追饯桓山僧卯，……赋诗而别，时成化丙午九月二十四日也。”[3]597

成化二十三年丁未（1487）

《答富溪宗人景宗书》（“家门不幸”）

书云：“家门不幸，有詹簿弟之丧，坐此悲恸，抱疾经时。”《文集》卷四十五《亡弟从仕郎故詹事主簿判蕲州事程君墓志铭》云：“丁未春君疾复作，……未行而不起，是岁四月九日也。”[3]92

《简唐侍御希恺》（“三先生集序”）

书云：“《三先生集序》，……因稍入近事录呈。”程敏政 《三先生集序》尾署：“成化二十三年岁次丁未秋八月。 ”[6]115

《答汊口宗人志端》（“承寄书”）

书云：“新屯寺僧所托记文，已成数语。”《文集》卷十六《新屯寺钟楼并续置土田记》：“（僧志运）乃重作钟楼于佛殿之东，……盖成化丙午九月九日也。既又以其余力构禅房数十楹，……托予族人志端请记其事予。”[4]274-275则此书在成化二十二年之后。又书云：“因亡弟之丧，情绪忧郁，草草布此。”程敏德卒于成化二十三年。

弘治元年戊申（1488）

《与提学司马侍御通伯书》（“为别不觉寒暑再更”）

书云：“仆自今春以来，承乏日讲，兼领史局。”《（弘治）徽州府志》卷七“人物一”：“程敏政，……弘治戊申，同修《宪宗实录》。二月，诸王岀阁，诏敏政率属于右顺门侍雍王讲读。”[5]819

《简纂修袁进士》（“不幸闻先叔之讣”）

书云：“不幸闻先叔之讣，不得置一尊为别，此情缺然。”《文集》卷四十四《明威将军沈阳中屯卫指挥佥事程公墓志铭》云：“公讳佲，……敏政之叔父。……以弘治戊申二月十八日卒。”[3]79-80

《简强宪副廷贵》（“恭谂荣授恩命”）

书云：“恭谂荣授恩命，进副宪台，初政清明，……兼致贺忱。”强珍升按察副使为弘治元年闰正月，《孝宗实录》卷十云：“（丙子）升致仕浙江道监察御史强珍、……俱为按察司副使。”[7]219

《简刘贡魁汝利昆仲》（“更化之初”）

书云：“更化之初，公论大出，起旧之礼，拟在旦夕。”此为明孝宗即位之时。

《简礼部尚书琼山丘公》（“蒙先生厚爱”）

书云：“幸天子大恩，俾归田里，含垢掩瑜，不加诛窜，……三五日出城。”程敏政被弹劾致仕在弘治元年十月。《文集》卷八十三有《弘治元年十月十八日得休致之命与李符台士钦小酌口占》。[3]626

《简李学士世贤》（“寺中检弊箧”）

书云：“寺中检弊箧，得曩岁游梁园佳句，……烦略构思，仍作当时语，每韵少得四句，以补完此卷。”《文集》卷二十八《梁园赏花诗引》云：“弘治戊申冬，予被放还江南，束装而得是卷。……辄请五人者或重书或补作，而向之卷始成。 ”[4]502

弘治二年己酉（1489）

《简辨上人》（“蒙承惠佳菜”）

书云：“蒙承惠佳菜，又于僧榻卧餐，……庶此归林下把玩。”《文集》卷八十四有《庚戌元日，县中随例望阙行礼，因思旧岁是日方在清化寺守冻，感时抚躬，率然赋此》。[3]652“旧岁”为己酉。

《慰余寘贡士简》（“潞河舟次”）

书云：“潞河舟次，忽闻先公之丧，……惟节哀襄事，以副知旧之望。”余寘之父余子俊卒于弘治二年二月。《孝宗实录》卷二十三：“辛亥，太子太保兵部尚书余子俊卒”；[7]533卷七十四：“（戊戌）录故太子太保兵部尚书余子俊之子寘为锦衣卫正千户，子孙世袭百户”。[7]1379又《文集》卷二十八《东轩十事诗引》云：“弘治二年己酉春二月望，归田学士程敏政书于潞河旅次。”[4]496

《篁墩文集》此卷所收与友人书信尚有13通：《简罗修撰明仲论欧阳公九射格议》、《寄安福吴学士先生书》、《简富溪宗人景宗》、《与东门四十七叔五十三叔书》、《答黄州谢太守文安书》、《简复范亲家显道》、《简乐平宗人贡士楷》、《与提学司马侍御通伯书》、《简汪廷器》、《简谢昌人》、《寄阁老寿光先生书》、《与刑部尚书盱江何公书》、《与河间太守谢公道显书》、《复族人祖瑗》。根据《篁墩文集》编排体例及文集中相关文字，大致可确定前2书作于成化十一年之前，中5书作于程敏政成化十九年外艰服阙还京后，后6书作于成化二十三年至弘治二年初之间，②因未检得直接证据，暂付阙如。

又此卷所收，皆成化至弘治二年初所作，时间集中在成化十六年程敏政丁父忧及明孝宗登极前后。另《篁墩文集》卷五十四、五十五尚收有书信122通，皆可断定皆作于弘治二年至十二年之间。通观文集所收全部书信，所作对象，或戚属、或乡人、或僚友；所作内容，与乡人者或琐屑细故、或宗族期望；与僚友者则颇与时局相关。此一则见他拳拳桑梓之情、统宗收族之意，二则见他汲汲行道之心。

注释：

①正德二年刊本《篁墩程先生文集》收179篇，《文津阁四库全书》本篇目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收176篇，阙卷五十四《与李尚宝士钦书》（“弊县请印吏北上”）、《简朱博士》（“久别不审动履何似”）、《简汪佥宪从仁》（“碌碌之人”）三书。

②《篁墩文集》编排以题材分卷，而同一题材下颇以所得之先后为序，程敏政友朋辈若李东阳、谢铎、吴宽、倪岳等人文集，均见此例，盖为一时之风气。据此及文集中前后书信及相关诗文之间的联系，大致可断定某书作于某年左右。又关于程敏政的行年大略，可参阅刘彭冰《程敏政年谱》（安徽大学硕士论文，2003），该《谱》虽间有讹误，但亦“勾勒出有关程氏生平行实的大致轮廓”。

[1]程敏政.新安文献志[Z].何庆善，校.合肥：黄山书社，2004.

[2]黄彰健.明宪宗实录[M].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4.

[3]程敏政.篁墩文集[M]//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52-1253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彭时，汪舜民.（弘治）徽州府志[Z]//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第180册.济南：齐鲁书社，1996.

[5]过庭训.明分省人物考[M]//续修四库全书:第534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6]程敏政.唐氏三先生集[M]//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第115册.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8.

[7]黄彰健.明孝宗实录[M].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