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赛博女性主义研究前沿问题追踪
2012-08-15刘苹,李松
刘 苹,李 松
(1.中南民族大学 外语学院,湖北 武汉430074;2.武汉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430072)
1985年,唐娜·哈洛维(Donna Haraway)的《赛博格宣言:20世纪晚期的科学、技术和社会主义的女性主义》一文宣告了赛博女性主义的诞生,也为她赢得了奠基人的声誉。赛博女性主义是西方女性主义分支之一,1997年9月20-28日在德国的凯瑟尔(Kassel)召开了第一届国际赛博女性主义大会。它通常是指建基于赛博空间之上,探讨女性与赛博彼此关系的女性主义理论。本文以2008-2009年为时限,对英语文献中浩如烟海的赛博女性主义研究成果进行了汰选、扒梳,以期展示最新的赛博女性主义研究成果,总结这一课题的研究态势。
一、关于唐娜·哈洛维成果的研究
哈洛维的研究成果是赛博女性主义的理论源泉和研究对象之一。哈洛维在1985年的《赛博格宣言:20世纪晚期的科学、技术及社会主义女性主义》提出了“赛博格”(Cyborg)的概念。她认为赛博格是一种控制论的有机体,一种人机同体的高科技产物。以哈洛维的女性主义客观性理论为基础,以该理论中分裂的自我、身体化的幻想、现实世界的知识等为背景,《分裂的自我和现实世界的知识:变成赛博格的骗子》的作者托马斯·弗伦茨(Thomas S.Frentz)在该文中讲述了医务人员为他进行换髋手术的过程,他通过这个故事暗示哈洛维的女性主义主张也可以通过笑声、虚弱的情感和具有启发性的故事来体现。[1]《赛博女性的进化还是退化?》一文根据与有组织的工作相关的通俗文化产品考察唐娜·哈洛维(Donna Haraway)的赛博格化解放的可能性观点。文章考察这个问题的两个不同方面:女性作为科技和科技作为女性。文章以斯特福德·威福斯(Stepford Wives)的不同版本的作品(小说版本以及1975年版电影和2004年版电影)开始,接着从威廉·吉布森的《神经漫游者》和《阿伊朵》到《矩阵三部曲》的翠尼蒂(Trinity)追踪赛博女性特征的发展过程。文章表明赛博格化并不会自动地表示自由主义化,《黑客帝国》系列电影(以《矩阵三部曲》为蓝本)比威廉·吉布森的作品受欢迎得多的现实表明类典型和有吸引力的情节更受欢迎,所以小说应不断挖掘新的表达方式。文章最后指出了现代家庭和工作场所的工作的通俗文化模式的相关性。[2]《赛博格伊甸园:生态批评和《〈创世纪(二、三)〉》介绍唐娜·哈洛维的女性主义特别是她的《赛博格宣言》及其对希伯来圣经的相关生态批评。从希拉里·克莱恩(Hilary Klein)的研究成果出发,唐娜·哈洛维认为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和技术科学通常拿那些描述女性主义者力求克服的二元论的原创故事做文章,这些故事是像伊甸园故事一样的所有现代原创故事。哈洛维寻找那些模糊二元论边界的故事或人物,这种二元论体现为:一方面形成压迫,而另一方面则可能有助于建构一个更适于生存的未来。她的大多数作品都与“妖魔”有关,因为在西方文化中这些作品常常能界定小区的范围。比如说,尽管赛博格源于一个父权资本主义社会的可怕神话(其内容是地球毁灭后人类逃入太空),但是她认为赛博格可能会颠覆关于这个起源的说法,因为这个说法消除了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界限并重新定义了两者。伊甸园故事里的蛇是一个超越了边界的妖魔,它消除了上帝与自然、人性与自然之间的界限。由于蛇的帮助,人类获得了认识能力以完成他们服务地球、保护地球的天职,并且选择了现实和完整的人性,尽管这两者的内涵模糊。对这个关于蛇的故事的解读能使异性恋以及人类中心主义作品边缘化,并颠覆对地球未来的设想。[3]哈洛维认为,在赛博格空间中,男性与女性的身体由于无法同技术相分离,因此同社会性别相关的权力差异将减弱。有些赛博女性主义者认为网络科技可以成为一个反抗压迫女性的政权制度的有效工具,而有些人则对此持怀疑态度。这些观点的关键是把建构有色人种的妇女当作真正的赛博格理论。这杰西·丹尼尔(Jessie Daniels)的《重新审视赛博女性主义:种族、性别和身体化》总体介绍了赛博格女性主义理论和实践。既然是“总体介绍”,那放在“关于哈洛维成果的研究”这一节似乎不太合适。她评价了赛博女性主义关于人机复合体赛博格的颠覆性潜能等等,分析了女性的生命体验和网络实践。有些赛博女性主义者认为:网络通过人机复合体赛博格、身份旅行和避免身体化来改变性别和种族的政治力量;杰西·丹尼尔却认为:女性的生命体验和网络实践揭示了她们用网络以很多方式改变她们的物质和肉体生活,这既反抗了性别和种族的等级制度同时也加强了这些制度。在关注学术领域的同时,杰西·丹尼尔也特别留意社会学家在网络实践中所进行的以理论为指导的经验调查。同时作者分析了萨克雅·萨森(Saskia Sassen)、罗利·肯德尔(Lori Kendall)、卓蒂·欧布莱恩(Jodi O'Brien)和维多利亚·皮特(Victoria Pitts)等人的赛博女性主义观点,得出“对不同赛博女性主义形式的回顾表明,网络以很多复杂的方式融入了我们的物质生活和肉体生活”的结论。而杰西·丹尼尔自己则因为她的社会学背景而更关注网络实践的社会学实验方法研究,她认为要试图改变社会教育,社会就不能忽略赛博研究。[4]
二、赛博女性主义与性别身份
赛博女性主义的主要议题是当代科技中的社会性别身份、身体与技术的结合方式。《论女性博格》讨论流行文化中的虚拟女性的发展。虚拟女性早期体现在以探索描写女性的或性感或喜剧的可能性为目的的、有关技术和性别的复杂问题上。据查,流行文化中女赛博格的数量远远少于女机器人。第一个仿生学女性,吉米·索美斯(Jamie Sommers)1976年出现在电视中。[5]《赛博格的回归》评价了把沮丧诊断和抗抑郁剂当作新性别技术销售给女性的新趋势。这是对现代主义者理想化地看待女性一致性并把女性的精神上的悲伤沮丧怪罪于身体和社会因素的看法的响应。该项研究介绍了三项新药物广告。它们把抗抑郁病的药剂推销给一些女性,试图鼓励她们自己管理悲伤沮丧并服用药物。跟唐娜·哈拉维和安妮·波赛姆(Anne Balsamo)的观点一样,文章认为这些意象表现了惯常的现代主义女性、缺席的女性和模糊地被标记为生病的或者痊愈了的赛博格。文章回顾了20世纪后期赛博格理论中的物质主义转型之后出现的一些研究,暗示了在药品营销中突然出现赛博格的文化逻辑。作者认为这一冲突的视觉信息与沮丧的压力起因讽刺地重合,这既呈现了一个复杂的精神-身体系统也呈现了一个简单的唯一解决方案,实际上也可能给消费者对于混乱的抗抑郁症逻辑的批判提供机会。[6]《女性、科学和神话:古今性别观念》这本百科全书性质的作品调查各个时代关于性别的科学研究。详尽地介绍了科学组织所发现的关于相关的人、实验和影响的合理不合理成果。“历史上很多关于女性能力的故事受到了科学世界的赞赏,可是科学世界本身却迟迟不肯接纳女科学家的作品。两者之间有何联系?”该书直接回答这个关键问题,非常清醒地看待科学世界中这一迟迟未能解决的争议,从长期问题和主题的角度按时间顺序地讨论这个主题。该书考察历史上科学家们研究性别的方式,他们的研究成果对社会看待女性的态度的影响,以及这些成果对科学界、女性、女科学家和女权运动的影响。该书的研究成果是及时的有启迪作用的资源,这些资源证伪了所谓的“科学研究证明”的拙劣性别观念,表现了科学的合理成果。[7]《女性化身世界:关于虚拟现实时代女性身体的在线艺术调查》关注女性化身的使用以及一个就该主题所进行的艺术项目。该文介绍道:该项目是艺术家艾弗琳·斯特弥茨(Evelin Stermitz),策划人茱尔·科茨曼(Jure Kodzoman)、里加纳·波科维克(Ljiljana Perkovic)和洛里茨·兹比各尼(Loritz Zbigniew)合作的产物。该论文通过这个项目探索女性身体和女性与她们身体的关系。这个项目的主题是身体和技术、身体和性、缺席的身体、身体和图画、身体和暴力以及赛博空间作为环境的本质。[8]《性别、空间和跨边界话语:论赛博空间中的性别问题》讨论建立一个赛博教室,给所有学生尤其是女性学生一个安全的话语空间。它通过观察消费过程和鼓励学生用批评的眼光评价在不同空间中性别有什么不同的表现的过程,来鉴别社会空间中性别的产生。[9]《电影技术超验时代男性欲望的女性“本质”》考察了20世纪末的科幻电影代表作。作者认为尽管这些电影形式各不相同,但都关注由科技超媒体对自我和现实的考虑所带来的身份焦虑。这首为在后工业资本主义社会中消失的稳靠的男性地位所唱的挽歌,标志着自然的想象性建构的颠覆。这些电影展现了男性内涵的转变过程:从超越自然-母系领域而进入文化-社会领域的男性,转变为通过无条件接近自然-母系世界的幻想所建构的男性。这个转变体现了随着自然世界的消失以及人们对自然世界的向往而出现的渐增的焦虑。[10]
关于赛博女性主义与性别的研究成果还有如下一些专著:《媒体、艺术和文化中的性别表现》运用女英雄的故事体现有关女性主义的研究成果,[11]《性别和妇女研究导论》反映了性别和妇女研究领域的经典发展和新发展,[12]《妇女运动:欣欣向荣还是止步不前?》研究不断变化的女性运动模式以及运动的地方性空间、全球空间和赛博空间,讨论女性运动的现状。[13]
三、赛博女性主义的地域差异
赛博女性主义适应技术社会化语境应运而生,但是其价值内涵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存在明显的地域差异。《赛博女性乌托邦?马来群岛计算机科技专业女性师生的性别和计算机科学认知》一文认为,在大部分西方国家有一个众所周知的问题:高等计算机科学教育领域中女性的数目较少并且仍然在逐渐减少。西方对于性别和计算机科学关系的主要观点是:后者是“男性的”,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女性在这个行业中很少。马来群岛的情况却不一样。计算机科学行业中有很多女性,计算机科学并不被认为是“男性的”,而被认为能给女性提供合适的工作和较好的职业。这反映了人们对性别的认知。这些研究发现表明性别和计算机科学的关系比西方研究所表明的具有更多的存在方式。[14]《北方的赛博女性主义:北欧数字媒体和性别》尽管学术界对赛博女性主义有很多的争论,但是它应该是全球化的现象却是无可争议的,不过目前的赛博女性主义研究更多是在英国和美国。卡斯特德(Karlstad)大学研究媒体信息的艾尔姆(Elm)和斯德哥尔摩皇家技术学院研究媒体技术的桑顿(Sunden)解释了北欧赛博女性主义的独特之处,并认为从地理和文化因素的角度来看,北欧赛博女性主义有更多的内涵。他们主要考察了丹麦、芬兰、冰岛、挪威和瑞典的情况。他们描述了网络色情文学和“常态”中的性和身体,以及网络小区和数字化表演中的性别身份,分析性别化的(尤其是年轻人的)计算和计算机使用,考察早期的计算机文化挪用,阐述工作中的监视技术,试图找出缺少女黑客的原因。[15]《从赛博女性主义到技术女性主义:从实在说视角到西班牙女性主义实践中的社会赛博女性主义》认为,从1990年左右起,西班牙女性主义实践的理论设想和目标就已经开始多样化,这些理论试图在多种视角使用新虚拟小区,这些视角使实践接近赛博女性主义和技术女性主义。该文的目的是用近期西班牙女性主义实践的具体实例(具体说来是两个网络接口)来深层探讨新社会空间的建构和运用。文章通过解释这些网站的开始、目的和这两个接口的不同部分所支持的生产,分析了西班牙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两个主要女性主义网络接口的创立者所提出的理论建议。从分析玛拉·安格斯瑟斯·伯特姆(Mara Angustias Bertomeu)所创建的“E-leusis”网和蒙特塞拉特·伯克斯(Montserrat Boix)所创建的“女性在线”(Mujeres en Red)出发,作者得出结论:西班牙女性主义实践已经从伯特姆所支持的实在乌托邦发展到技术女性主义,伯克斯已把后者转化为她所说的社会赛博女性主义。[16]《阿拉伯世界中的赛博女性主义》认为:网络已经成为人类的新闻、信息、休闲和社会综合内容的来源,它也是性别身份体现非常明显的一个媒体。尤其是女权主义者,她们把网络当作一个女性可以不受限制的,并且可以体现她们身份以及挑战她们在媒体中固有角色的领域。但是网络是否真正能满足她们的乌托邦理想呢?该书分析了18个以阿拉伯妇女为对象的网站,结果表明网络充斥着几十年来对女性的陈旧性别定位,把她们限制在家庭主妇和母亲这些家庭角色之中或者仅仅把她们描述为美或视觉享受的对象。这些分析对性别研究领域的学生、研究者和专业人士非常有启发。上述对世界不同地区赛博女性主义的分析考察,体现了技术社会化的个体特征。这种研究方式反映了文化研究以案例分析见长的特点。
四、结 语
赛博女性主义代表性的理论家主要有唐娜·哈洛维和塞迪·普朗特(Sadie Plant),前者倡导赛博格隐喻,后者关注女性与电子技术之间的关系。由于赛博空间、社会性别研究和科学技术研究在当代研究中具有重要地位,而赛博女性主义则是这三者的结合点。从近年来海外学界的研究动向可以看出赛博女性主义依然是一种并未衰竭的话语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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