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称谓词“恭人”“院君”考释
2012-08-15曹翔
曹 翔
(泰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教务处,江苏 泰州 225300)
称谓是对他人的一种称呼,体现了说话人的情感态度,更体现了时代的习俗和风气。人们在交际时,只有选择合适的称谓,才能让交际双方都感到满意,对话才能顺利进行。用作称谓的词即称谓词。称谓词可分为亲属称谓词和社会称谓词两大类。亲属称谓词体现一种血亲和宗族关系,社会称谓词与人们的生活环境、身份、职业、社会风气等有关。与亲属称谓词相比,社会称谓词具有更加鲜明的时代、阶级、社会分工等文化含义。社会称谓词变化相对较快,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称谓词,这在女性称谓词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如产生于上古用来称谓女奴的“妾”,产生于东晋时期称谓庶母的“阿姨”[1]22-23,产后于六朝早期称谓年轻女子的“娘”[2]46-47,产生于宋代称谓男性配偶的“浑家”[3]171-172等均含有时代、阶级、身份等文化含义,这些称谓词在历史的长河中又随着社会的前进而不断改变其含义。本文试从汉语史的角度对产生于宋代的女性称谓词“恭人”、“院君”略加考释,以期说明它们的来源与文化含义,兼补大型辞书释义之不足。
一、恭人
恭,《说文》云:“肃也”。本义谓恭敬,谦逊有礼。“恭人”,即指谦恭宽厚之人,是个泛称词,产生于春秋之前,如《诗·小雅·小宛》:“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又《诗·大雅·抑》:“温温恭人,维德之基”。此用法为后世所承继,如晋卢谌《赠刘琨》诗:“温温恭人,慎终如初。”《唐故大将军主客郎中修县男李君墓志铭》:“早游庠序,以仁求己,以德庇身,战战怀孝敬之心,温温有恭人之貌”[4]10。
恭人,作为女性专用称谓词产生较晚,起于宋徽宗政和三年(公元1113年),源于朝廷赠与皇族女性的封号。宋蔡绦《铁围山丛谈》卷一云:“国朝帝女封号,皆沿习汉唐。初封则有美号称‘公主’,出降则封‘某国公主’,兄弟又封‘某国长公主’,姑又封‘某国大长公主’,祖姑则封‘两国大长公主’;而皇族则称‘某郡主’、‘某县主’。熙、丰间,尝议以乖义理,然终不克改作。政和三年,上又恶其不典。或欲追述,号公主为‘帝嬴’、郡县主宜为‘宗嬴’,乃合于前代矣。……是后因又改郡县君号为七等:郡君者,为淑人、硕人、令人、恭人;县君者,室人、安人、孺人。俄又避太室人之目,因又改曰宜人。其制今犹存。”蔡绦是蔡京之子,为徽宗时人。从蔡绦《铁围山丛谈》中可知,宋代命妇封号分等,“恭人”是郡君中的最后一级,体现了受封人的身份等级和荣宠程度。“恭人”等封号施行不久,便延及臣僚之妻,体现夫贵妻荣以及皇家恩典的思想,《宋史·职官志》载其事:“外内命妇之号十有四:曰大长公主,曰长公主,曰公主,曰郡主,曰县主,曰国夫人,曰郡夫人,曰淑人,曰硕人,曰令人,曰恭人,曰宜人,曰安人,曰孺人”。起初,中散大夫至中大夫之妻、母封“恭人”,不可越界。
南宋时,赠封“恭人”曾一度作为朝廷褒奖女性的一种形式而施及底层官员,甚至平头百姓,如《宋史·理宗本纪》载:“(嘉熙四年)六月辛丑,追封阆州签厅陈承己妻彭氏为恭人,赐庙阆州,以强寇入奉国县市,承己为贼所创,彭骂贼死之”。按照规定,“恭人”是赠给“中散大夫”(即正五品)以上臣僚的妻、母的封号,而陈承己为阆州签厅,为从八品官员,其妻彭氏被诏封为“恭人”,突破了原有的品阶等级,体现了朝廷对彭氏的嘉奖。又,《宋史·理宗本纪》载:“(绍定三年)秋七月丁酉,汀州宁化县曾氏寡妇晏给军粮御漳寇有功,又全活乡民数万人,诏封恭人,赐冠帔,官其子承信郎”。曾氏妇是寡妇,其夫为一介平民,无官无品,但是曾氏妇因御寇有功,且救助乡民,故被朝廷特诏封为“恭人”。
元代,赠封制度起于世祖忽必烈。起初,“唯一二勋旧之家以特恩见褒”,封赠的均是忽必烈的亲近旧臣,体现了皇恩宠幸和荣耀。后来赠封制度成为年终考课评价的一种奖励方式,至元二十年,开始“对官品加妻封号”,“封赠祖父母、父母”;至治三年,礼部明文规定六品官员之母、妻封为恭人。《元史·选举志·考课》载其事:“至治三年……,礼部从新分立等第:正从一品封赠三代,爵国公,勋正上柱国,从柱国母、妻并国夫人。正从二品封赠二代,爵郡公,勋正上护军,从护军,母、妻并郡夫人。……正从六品封赠父母,父止用散官,母、妻并恭人。正从七品封赠父母,父止用散官,母、妻并宜人”。
明代承袭元制,也实行赠封制度,但是品级升高,“恭人”是四品官员妻、母的封号,先母后妻,先嫡后庶,如系赠封母或祖母,则称太恭人。《明史·职官志》载:“外命妇之号九。公曰某国夫人。侯曰某侯夫人。伯曰某伯夫人。一品曰夫人,后称一品夫人。二品曰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曰孺人。因其子孙封者,加太字,夫在则否。……嫡在不封生母,生母未封不先封其妻。妻之封,止于一嫡一继”。后来赠封之号也施及臣僚之妾,如明《万历野获编·礼部》“臣下妾谥”载:宣宗朝,“大同指挥使范安死,其妾杨氏,自缢以殉,诏赠恭人”。在明代,恭人,也叫“德人”。明王世贞《皇明奇事述》载:“燕山中护卫指挥使费愚率,妾朱氏自经死,赠德人,谥贞烈,德人即恭人也”。
清代沿袭明制,规定四品官员之妻、母封为恭人。《清史稿·选举志》“封荫推选”载:“文、武正、从一品妻封一品夫人。满、汉公妻为公妻一品夫人。侯妻为侯妻一品夫人。伯妻为伯妻一品夫人。正、从二品夫人。正、从三品淑人。正、从四品恭人。正、从五品宜人。正、从六品安人。正从七品孺人。正、从八品八品孺人。正、从九品九品孺人。武职八旗八品以下、绿旗营七品以下妻无封。后改绿营正七品妻封孺人。”清《曾国藩家书》:“做直牌匾,祖父大人系貤封中宪大夫,父亲系诰封中宪大夫,祖母貤封恭人,母亲诰封恭人,京官加一级请封,侍读学士是从四品,故堂上皆正四品也”。但是,这种按照品阶赠封的制度很快被打破,低品可以得到高一级的封号,如清《红楼梦》第十三回写秦可卿去世后贾蓉捐官的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贾珍因想着贾蓉不过是个黉门监,灵幡经榜上写时不好看,便是执事也不多,因此心下甚不自在。可巧这日正是首七第四日,早有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伞鸣锣,亲来上祭。贾珍忙接着,让至逗蜂轩献茶。贾珍心中打算定了主意,因而趁便就说要与贾蓉捐个前程的话”。“贾珍命贾蓉次日换了吉服,领凭回来。灵前供用执事等物俱按五品职例。灵牌疏上皆写‘天朝诰授贾门秦氏恭人之灵位’。”贾蓉的“龙禁尉”是其父贾珍花一千二百辆银子捐来的,属于五品官,贾蓉妻按律只能称为“宜人”,但是秦可卿的灵牌上却被称作“恭人”了,显然是越阶受封。
由于封建朝廷赠封之事盛行,于是在民间,“恭人”由专称而泛化,逐渐引申而成为通称,常用作敬词或谀称,如宋元话本《金鳗记》:“那官人是高邮军主簿,家小都在家中,来行在理会本身差遣,姓李,名子由,讨得庆奴,便一似夫妻一般”。“相次到家,当直人等接着。那恭人出来,与官人相见。官人只应得喏,便道:‘恭人在宅干管不易’。便教庆奴入来参拜恭人。庆奴低着头,走入来立地,却待拜。恭人道:‘且休拜’。便问:‘这是甚么人’?官人道:‘实不瞒恭人,在都下早晚无人使唤,胡乱讨来相伴,今日带来伏事恭人’”[5]670。例中“恭人”,即高邮军主簿李子由的原配妻子,在李子由的口中当是用作敬称。
恭人,自宋代产生以来,很快进入百姓口语中,如宋元话本《种瓜长老》:“众人接了甜瓜”。“见韦谏议,道:‘可煞作怪!大雪中如何种得这甜瓜?’即时请出恭人来,和这十八岁的小娘子都出来,打开这瓜,合家大小都食了。恭人道:‘却罪过这老儿,与我收得马,又送瓜来,着个甚道理谢他’”[5]276?
“恭人”,《汉语大词典(第七卷)》释:“古时命妇封号之一。宋徽宗政和三年定制,中散大夫至中大夫之妻封恭人,亦为元六品、明清四品官员之妻的封号”[6]508。《宋语言词典》释:“官员妻子的一种封号,也用作对官员妻子的尊称”[7]106。从上文的分析可知,两部辞书的释义似有不足。一是未能揭示恭人封号的真正来源。恭人,最初是宋朝赠给皇族女性的封号,后来延及臣僚之妻母等;二是释义不当。恭人,不仅赠封给官员之妻,在元代,臣僚之母优先得到赠封,宋、元、明三朝臣僚的侧室也可得到赠封;作为朝廷褒奖的一种手段,还可赠封给底层平民妇女。
二、院君
“院君”一词,最早的用例见于北宋张舜民《画墁录》:“是婢靓妆就书院供茶,(司马)温公怫然曰:‘这下人,今日院君不在宅,尔出来此作甚么’”[8]592!司马光口中的“院君”,是对女主的尊称。张舜民,生卒不详,但是《宋史》有传:“中进士第,为襄乐令。王安石倡新法,舜民上书言……。元丰中,朝廷讨西夏,陈留县五路出兵,环庆帅高遵裕辟掌机密文字。王师无功,舜民在灵武诗有‘白骨似沙沙似雪’,及官军‘斫受降城柳为薪’之句,坐谪监邕州盐米仓;又追赴鄜延诏狱,改监郴州酒税。会赦北还,司马光荐其才气秀异,刚直敢言,以馆阁校勘为监察御史”。(《宋史·列传第一百六》)从《宋史》记载可知,张舜民与王安石、司马光同朝为官,可知其人主要生活在北宋中后期。据张舜民《画墁录》用例来看,“院君”一词的产生时代当不晚于北宋中叶末。
“院君”,后世用例甚多,如元张国宾《相国寺公孙合汗衫》第四折:“我想当日若无张员外救我,可不死在沙门岛路上多时了?我有恩的是马行街竹竿巷金狮子张员外,院君赵氏,小大哥张孝友,大嫂李玉娥”。院君,即剧中人物张员外之妻。又元徐田臣《杀狗记》第四出:“(见介)院君万福!(旦)迎春,结交须胜己,似我不如无。(贴)院君为何说此两句?(旦)迎春,你兀自不知,近日儿夫心改变,作事太猖狂。每日与柳龙卿、胡子传打伴,朝欢暮乐,醉酒狂歌,见了嫡亲兄弟,就如陌路之人。你道如何?(贴)院君,自古道:‘熟油苦菜,由人心爱。’望院君早晚劝谏便了”。院君,即剧中孙员外之妻,迎春是孙员外的侍妾。妾的身份低下,她也须尊正妻为“院君”。宋元明话本中也多有用例,如《郑节使立功神臂弓》:“过了十来日,公事了毕,差官催促员外起身。张员外与院君商量,要带那男女送还郑节使”[5]21。又,《五戒禅师私红莲记》:“且说明悟一灵真性,直赶至西川眉州眉山县城中,五戒已自托生在一个人家,姓苏,各洵字明允,号老泉居士,诗礼之人。院君王氏夜梦一瞽目和尚走入房中,吃了一惊,明旦,分娩一子,生得眉清目秀,父母皆喜”[5]454。
明清文学亦多有用例,如明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卷十一:“有的道:‘也是大郎有心把女儿许他,故留他在家里住这几时。便做道先有些什么,左右是他夫妻。而今一床锦被遮盖了,正好做院君夫人去,还有何妨’”?明冯梦龙《喻世明言》第四卷:“忽一日,阮员外同大官人商贩回家,与院君相见,合家欢喜”。明《英列传》:“只见丫环翠儿曰:‘外面钱太医因院君将产,着人送保生丹在此’。善人曰:‘可多多致谢他’”。清《呼家将》第十五回:“翠桃道:‘方才小姐肚痛,幸喜生了一位小官人,小婢正来报员外、院君知晓’”。清《说唐全传》第十八回:“那院君一闻此言,心内大惊,同了孩儿柳大洪走出厅堂。只见员外大怒,院君连忙问道:‘员外,今日为何发怒’”?
院君,《宋语言词典》、《宋元语言辞典》[9]未收,当补。《元语言词典》引元杂剧《合汗衫》[10]403为证,例证嫌晚,未能证明“院君”一词的产生年代。《合汗衫》是张国宾所作,“约元前期人”[11]300,《汉语大词典(第11卷)》例引周密《武林旧事》,也嫌晚。周密(1232-1298),宋末元初人,其《武林旧事》据夏承焘先生考证,“必作于宋亡之后”[12]371。《元语言词典》和《汉语大词典》所引例证与本文所引张舜民《画墁录》用例相比要晚200多年。
院君,《汉语大词典》释“即县君。本为对有封号的妇女的称呼”[6]992,未为确解。我们利用电子文献检索,正史中均未见朝廷用“院君”作为女性封号的,从搜罗到的用例来看,“院君”出于文人笔记、通俗文学,均用于对女性的尊称,显然它源于民间。又,“县君”是命妇的封号,“院君”不是封号;封号是朝廷颁发的,受封“县君”有品阶的限制,而“院君”一般用作对富庶家庭主妇的称呼,无品无阶,由此可知,“院君”非“县君”。
古代妇人封号用“君”字者,起于西汉。汉武帝刘彻即位时,封其外祖母臧儿为“平原君”,裴骃集解引蔡邕曰:“异姓妇人以恩泽封者曰君,仪比长公主”。晋时,始有“县君”之封,据《晋书》载,宣穆张皇后,死后追赠“广平县君”。泰始九年,武帝司马炎追赠外祖母陈留蔡氏为“济阳县君”。
起初,命妇受封者皆为皇亲国戚,但是到了唐代以后,赠封之事也惠及到亲近臣僚,唐代封四品官之妻为“郡君”,母为郡太君;五品母妻封为“县君”。宋徽宗时改郡君为淑人、硕人、令人、恭人四等,改县君为室人、安人、孺人三等,见前文蔡绦《铁围山丛谈》所载。宋代庶子、少卿监、司业、郎中、京府少尹、赤县令等官之妻封“县君”。元制与唐制同。明代郡王曾孙女称“县君”,历代均不见有赠封“院君”的案例。
那么,《汉语大词典》的释义从何而来?我们从清儒俞樾的《茶香室丛钞》中略见端倪。《茶香室丛钞》卷五“院君”云:“宋周密《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有《醉院君瀛府》,《知不足斋》本有注云:‘陈刻,院作县’。按今世小说家有员外、院君之称,不知院君为何义,今观此,乃知是县君之误,盖古妇人有郡君、县君之封,称县君犹今称儒人也”[13]143。俞樾认为,“院君”是“县君”之误,后世以讹传讹,遂迷失本意。但是我们认为,俞樾的观点经不起推敲。即便《武林旧事》所载《醉院君瀛府》中的“院君”是“县君”之讹,也不能必然推出语言生活中“院君”一词就是“县君”之误,因为个案不能代表整体,偶然性不能代表必然性。周密的《武林旧事》“作于宋亡之后”,初刻本不可考,现在保存最早的是明刻本,即所谓的“陈刻”——晚明陈继儒《宝颜堂秘籍》刻本。而在《武林旧事》成书之前,北宋的张舜民《画墁录》中已经出现“院君”一词,《画墁录》现存于明《永乐大典》中,《永乐大典》是官刻本,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它的真实性和准确性,成书也在陈刻本之前,所以,从成书年代(还有现存刻本的年代和可信度)来看,“院君”一词在《武林旧事》成书之前就已经产生,也就是说,在《武林旧事》成书之前,“院君”一词已经存在于人们的实际语言生活中。如此,则不能根据后起的陈刻本的孤证而肯定“院君”一词就是“县君”之讹。可惜,俞樾未曾见到张舜民《画墁录》的用例。
对于“院君”的由来,程毅中在校注宋元话本《郑节使立功神臂弓》时提出另外一种观点,他认为:“院君:当为‘县君’之讹。……‘县’在吴语中读若‘院’,‘县君’或讹作‘院君’”[5]51,此可备一说。
我们认为,“院君”一词源于“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思想,“院”即表“庭院”义,“君”为朝廷赠封女性的称号,表示尊贵与荣宠,故人们仿“郡君”、“县君”等朝廷封号而以“院君”尊称女主,寓女主管理家业,享有权威、地位,受人尊重等文化含义。
汉语中的称谓词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容,既含有时代特征,折射着政治制度、世俗等级观念,又反映着传统的社会价值取向、人们的身份地位和情感态度等许多内容。对于词汇研究来说,这是一个富有价值的研究领域。
[1]曹翔.王梵志诗合成词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07.
[2]曹翔.古文献“娘”“娘”的分别与《恒言录》校误[J].台州学院学报,2009(2).
[3]曹翔.称谓词“浑家”考辨[J].辞书研究,2010(4)
[4]周绍良.唐代墓志汇编续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5]程毅中.宋元小说家话本集[M].济南:齐鲁书社,2000.
[6]罗竹风.汉语大词典[z].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1;1993.
[7]袁宾.宋语言词典[z].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1997.
[8]丛书集成新编(第八六册)[Z].台湾:新文丰出版社公司,1985(民国74年).
[9]龙潜庵.宋元语言辞典[z].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5.
[10]李崇兴.元语言词典[z].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1998.
[11]袁世硕.元曲百科辞典[z].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9.
[12]夏承焘.唐宋词人年谱·周草窗年谱(修订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13](清)俞樾.茶香室丛钞[M].贞凡等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