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前中期陈献章讲学活动初探
2012-08-15刘志华
刘志华
(黑龙江大学历史与旅游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80)
·哲学与思辨·
明代前中期陈献章讲学活动初探
刘志华
(黑龙江大学历史与旅游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80)
讲学活动是中国古代从孔子时期就已经存在的进行教育以及进行文化思想传播的一种特殊方式。因此,研究各朝代讲学活动,对于我们了解当时社会各方面的发展状况来说具有极为重要的价值和意义。而在明代的讲学大家中,陈献章的地位尤为重要。他的讲学活动不仅开启了江门学派,在当时影响深远,而且也是明代思想从理学向心学转向的关键环节。
陈献章;讲学活动;明代
一、明代前中期讲学活动的意义及陈献章的特殊地位
就明代的思想传播及传承方式来说,“讲学”是一个极为主要的方式。讲学活动是中国古代社会进行思想文化传播和传承的一种特殊的方式,它不仅具有文化教育的作用,而且更是个时代著名思想家们进行思想传承和发展的重要渠道。这一点对于明代社会来说尤其如此。这从明代很多大思想家的热衷程度就可见一斑。例如当时最为出名的显赫人物王阳明就是一个代表。钱绪山称王阳明“平生冒天下之飞诋推陷,万死一生惶惶然不忘讲学”(钱绪山《传习录·卷中》)。时人也曾记述了当时的这种盛况:“至正、嘉时,湛甘泉、王阳明先生出,而书院生徒遍天下,盖讲学于是为烂熳矣。”(陆世仪《桴亭先生文集·卷一》)受此影响,当下学界每谈到明代讲学时,大都以王阳明讲学为主,进而都集中于对明朝中晚期讲学活动的研究上,而对前期却极少涉及,以至于给人以前期没有讲学活动的印象。虽然中后期是整个明代讲学活动的高峰期,但是从文化活动的继承与发展的连续性角度来说,明代前中期的讲学活动对于后期讲学的发展来说却具有一种无法回避的重要作用。明中后期的这种讲学高峰并不是突兀性的,而是与明前期的讲学活动有一种潜在的继承性,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前期讲学活动的铺垫和推动,也不会有明中后期讲学高峰的出现。从这种思想文化发展的继承性和连续性的角度上说,对明前中期讲学活动的研究为我们更深入、更明晰地把握明代的文化以及社会政治的演变来说意义重大,是我们研究明中后期讲学运动发展、基本社会问题的出现以及文化思想的继承、变化和发展的一个窗口。而在对明代前中期讲学活动的研究中,大儒陈献章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绕过的。
陈献章(1428-1500),字公甫,别号石斋,生于广东新会县都会村,少年时迁居该县白沙村小庐山下,故世称白沙先生,称其学派为白沙学派,又因白沙属于江门,故又称其为江门学派。他自幼记性好悟性高,读书勤奋且过目不忘。明英宗正统十二年(1447),陈献章的老师读到他的文章时就说:“陈生,非常人也”[1]805。他27岁时从学于吴与弼。在从学吴与弼的短暂时间里,读书时总感觉“未知入处”,因此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后便离开了临川,返回故乡江门。“遂筑台,名曰春阳,静坐其中,足不出间者数年。”[1]807即在家附近的小庐山山坡上筑一书屋名曰春阳台,开始长达十年的闭门读书生活。在这期间,他刻苦学习儒家经典及著作,在静中求得真知,进而逐渐地进入了彻悟的历程,得出自己的一家之言:“学贵自得”,“学贵知疑”。这就为以后的开宗立派,传授“自得之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成化元年(1465),38岁的陈献章开始了占据其整个后半生的讲学活动。而且在讲学的过程中,他逐渐地展示出了不同于宋代朱熹理学思想的心学观念,因而也成为承接朱熹与王阳明这二者的中间环节,对明代中后期心学的盛行和讲学运动的进一步开展并推向高峰做出了重要的贡献。正如清人张履祥说,在吴与弼、胡居仁讲学之后,乃白沙、甘泉与其时争鸣,成为姚江之学奔走之资矣。黄士俊亦称:“先生之道,其足以继往开来,功亦钜矣。”[1]906可见,当今研究陈献章的讲学活动是很有价值的。
二、陈献章讲学活动的三个阶段
陈献章大半生的时间都在过着“躬耕并举,半农半儒”的生活。《咏江门墟》诗云:“二五八日江门墟,既买锄头又买书。田可耕兮书可读,半为农者半为儒。”这正是陈献章讲学生活的写照。我们认为对于他的讲学活动可以其后半生所发生的几个重要事件为线索进行考究,大致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从明成化元年到成化四年(1465—1468)。这段时间是他讲学生涯的开始阶段。
明成化元年(1465)中秋节,陈献章原来的弟子潘劲松来到春阳台,并以“程门立雪”的精神执意拜见陈献章。由此陈献章走出春阳台,并将其改为“小庐山书屋”,开始设馆授徒,传其自得之学。据《白沙先生行状》记载,成化二年(1466),“参政伍某、佥事戴某辈以次各遗白金欲新先生居,却不可,乃营小庐山书屋以处四方学者”,参事伍希渊、佥事戴中欲捐资为陈白沙建新居,被其谢却,于是改筑书屋,以供四方来学者居住学习。小庐山书屋后改称小庐山书院。
这个时期陈献章名声初起。而最能说明这个时期陈献章学识和声望的有两个重要事件。一个是“门人上海陈肃来从学”[1]809。陈肃是陈献章在京城国子监读书时的同学,身份相当,但是却甘愿行弟子礼,拜陈献章为师,由此可见其在当时的声望与学识。另一个是宪宗成化二年(1466)就学于国子监后,“太学祭酒邢让一日试先生和杨龟山此日不再得诗,大惊曰:‘龟山不如也。’明日扬言于朝,以为真儒复出。由是名震京师,一时名士,如罗伦、章懋、贺钦辈,皆乐从之游”[1]869。国子监祭酒邢让以“和杨龟山《此日不再得》诗”为题,让陈献章作诗一首。陈献章就以此诗韵律作了五言古诗《和杨龟山此日不再得韵》。诗中叙论结合,叙述自己身世、成才过程,申述了自己人生价值、道德取向、学术宗旨与渊源。可以说通过这首诗为国子监祭酒邢让所赏识,时人认为其是真儒复出,陈献章名震京师。之后“归而门人益进”,前来求教的人更加络绎不绝。
陈献章的名声逐渐开始为世人所知晓后,从各地慕名来求学的学生也逐渐的增多,其中包括江门、南海、三水、顺德等地。尽管前来求学的生徒很多,但他也有自己的选择标准。侍郎尹旻闻说陈献章的贤德,打算送自己的儿子拜他为师,曾六七次向他提出请求。“先生力辞,凡六七往竟不纳。”[1]869尹旻的请求,本应是陈献章借机寻找靠山,向上钻营的一个好机会,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当官”。而侍郎是级别相当的朝廷官员,如靠上这棵大树,不怕日后不能平步青云。可他并没有选择这样的道路,而是一次次地拒绝了尹旻。由此可见陈献章不依附权贵,淡泊利禄的品格。
第二阶段是从明成化五年到成化十八年(1469—1482)。这十三年时间是陈献章居于小庐山书院讲学并且学问日益系统化、哲学思想逐渐走向全面成熟的重要时期。这段时间从各地来从学的弟子越来越多,由此陈献章开始创立新的流派—江门学派。
对于这段时间陈献章的讲学状况,张诩的《白沙先生行状》则以极为简练的语言作了描述:“南归,杜门却扫,潜心大业。道价响天下,四方学者日益众。往来东西两藩部使以及藩王岛夷宣尉,无不致礼于先生之庐。先生日饮食供宾客,了不知囊之罄也。自朝至夕,与门人宾友讲学论天下古今事,或至漏下……不少厌倦,翌旦精神如故,虽少壮者自以为莫及也。”[1]870
这一阶段有一件事与讲学有关需要提及。成化十七年(1481),“江右藩臬左布政使陈炜等修复白鹿洞书院成,以山长书走生员刘希孟等,聘先生为十三郡士者师,先生报书谢不往”[1]870。江西布政使陈炜等修复白鹿洞书院,特派人邀请陈献章担任书院山长,但被他谢绝。白鹿洞书院是朱子学著名的讲学胜地,一生热衷于讲学的陈献章却拒绝了这一机遇,这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和朱子学相左,亦不愿与其正面交锋,而从中也能看出他的为人处世的风格。
这一时期他接待的人很多,陈献章居乡数十年,开学馆,收弟子,对来学的人,从不问他的出身贵贱,统统欢迎。弟子张诩在《白沙先生行状》中说:“至于浮屠羽士,商农贱仆来谒者,先生悉倾意接之,有叩无不告,故天下被其化者甚众。”[1]881有官场人物、士农工商、还有和尚、道士。只要有心向学,他都尽可能接受,有问必有答,故天下被他感化的人很多。这些学生有些作短暂居留,有的则长住下来。他对学生不收学费。据《白沙先生行状》还记载,“佥事陶鲁知之,遗田若干顷。……先生皆却不受”。佥事陶鲁希望给他捐助田地来作为书馆的产业,陈献章也不肯接受。陈献章的生活日益贫困,显然这是因为他对人慷慨大方,对学生不收学费;对困难的弟子,管吃管住,对困难乡里也给予周济,并且一直以来,不愿接受地方官员对他的关照。那么,陈献章靠什么生活和讲学呢?他家有田两顷,因体弱多病,便委托学生耕种,他和弟子过着躬耕并举、半农半儒的生活,自己只取三成收获,其余的算作学粮。从中我们可以看到,陈献章的讲学特点真正是有教无类。
陈献章与学生十分亲密。这期间,在众多弟子中,与陈献章至为亲密的要数伍云。伍云,字光宇,新会南山人。《寻乐斋记》记载:伍光宇始构亭于南山之崖。明年,复于吾第之左,结草庐三间[1]813。成化五年(1469)年,年已四十的伍云,拜陈献章为师。在南山筑庭,第二年,又在陈献章的家宅附近建草屋三间,陈献章为草屋题名“寻乐斋”,并以“伍光宇卜室白沙为读书之所”为题,作七绝诗两首,表达了他的喜悦。从中可知他们师生关系非常融洽。而且学生到老师家附近建房居住,以便更好地跟随老师学习,这种事情也是美谈,从这里可以感受到陈献章讲学的个人魅力。
第三阶段是从明成化十九年到弘治十三年(1483—1500)。在这期间,讲学会友、宣扬心学成为陈白沙晚年生活的主要内容。而这段时间的讲学场所相对也比较多,主要场所有三个:
碧玉楼。从成化十九年(1483)起,陈白沙在此讲学。碧玉是陈献章家的祖传之物,被发现后,即建楼收藏,该楼因此而得名。《次韵伍南山贺碧玉楼》诗中的两句记述了这件事,“碧玉久亡今复见,白云朝出暮还来”。
江门钓台。弘治七年(1494),陈白沙筑钓台以居之,以后成为讲论之所。
嘉会楼。这里环境优美,是白沙讲学之所中最大最好的一处。嘉会楼是位于“南望厓山大中祠,西接圭峰玉台寺,北联丁公祠、贞节桥,东控江门。山环水绕,足称名胜”。南面可望见厓山的大众祠,西面连接圭峰山的玉台寺,北面连着公祠和贞节桥,东面驾驭着江门,可以说是“山水环绕”是江门的风景胜地。据《白沙先生行状》记载:“御史熊达仿洛阳故事,欲建道德坊于白沙,以风士类。先生力止不可。乃议创楼于江浒,为往来嘉宾盍簪之所,榜曰嘉会。”[1]951陈白沙晚年时(弘治七年),御史熊达本来计划于白沙江边建“道德坊”,以为学者风范,先生认为不可,于是改为建楼,目的是为外来从学之人提供方便。嘉会楼除用于接待来访者外,也是陈白沙与宾友、弟子们讲学聚会的地方,“当时为创嘉会楼,及门宾友相与讲论不倦”[1]936。
对于这个时期陈献章讲学的情况,其弟子张诩在《嘉会楼记》中记载的比较详细:“白沙先生倡道东南几十年矣,天下之士闻风景从,而凡东西来往与夫部吏过往者必谒焉,村落茅茨土栋至无所容于客。弘治甲寅(公元1494年)夏六月,巡抚广东监察使熊君成章始谋创楼为衣冠盍簪之地。”[1]866从这段陈述中,我们可知,这一时期的陈献章的名声已经如日中天,因此前来受学和拜访、切磋的人络绎不绝,可以说达到了鼎盛时期,而且陈献章此时的影响已经得到官方的重视和认可,并给予了支持。
三、陈献章讲学活动的几个重要影响
陈献章的讲学活动在明代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影响之深之广不亚于后来的王阳明。对此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阐述。
首先,在教育方面影响深远。南归授徒的岁月里,陈献章不断地采取灵活多样的讲学方法。他讲学的方式、方法及对学习方法的总结对后世讲学产生一定的借鉴作用。如“静坐”这种讲学方法是他自己多年学习的经验总结,他自己说学习的心得:“仆年二十七,始发愤从吴与弼君学。其于古圣贤垂训之书,盖无所不讲,然未知入处。比归白沙,杜门不出,专求所以用力之方。既无师友指引,日靠书册寻之,忘寐忘食,如是者累年,而卒未有得。所谓未得,谓吾此心与此理未有凑泊吻合处也。于是舍彼之繁,求吾之约,唯在静坐。久之,然后见吾此心之体,隐然呈露,常若有物。日用间种种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御衔勒也。体认物理,稽诸圣训,各有头绪来历,如水之有源委也,于是焕然自信曰:‘做圣之功,其在兹乎!’”[1]866所以,对于向他求教的门徒他都以“静坐”之法相告。此外在陈献章看来,学习就是“自得”。张东所叙述先生为学的方法时说:“自见聘君归后,静坐一室,虽家人罕见其面,数年未之有得。于是迅扫夙习,或浩歌长林,或孤啸绝岛,或弄艇投竿于溪涯海曲。捐耳目,去心智。久之然后有得焉。盖主静见而大矣。”[1]807而从其“捐耳目、去心智、然后有得焉”中可见陈献章认为学习的过程是“自得”的过程。他在《与林缉熙书》31则中的第15则里,就更进一步提到了如何“自得”的渐进过程:“塞断”作诗、写文等的路绪,并“扫去”心中的“芥蒂”,于是进入“静”的状态,养出个“端倪”来,这样便出现“气象日进”、“造诣日深”,最后达到与自然一体的境界。他说:“夫学贵自得,自得之,然后博之以载籍。”[1]879他把这种学习的方法传授给他的学生,同时也影响着后人。
陈献章的教育,还有一种特殊的方式——在游玩之间“以诗为教”,用诗来教诲学生。陈献章讲学的形式比较自由活泼,常常与学生一起饮酒、吟诗、观花、赏月、垂钓江边、放迹山林,并以诗文记述他与弟子、友人的交往,还经常在游山玩水中,把他的思想学说传授给学生。如他答张元正问学时就用诗来作答:“古人弃糟粕,糟粕非真传。渺哉一勺水,积累成大川。亦有非积累,源泉自涓涓。至无有至动,至近至神焉。发用兹不穷,缄藏极源泉。吾能握其机,何必窥陈编?学患不用心,用心滋牵缠。本虚行乃实,立本贵自然。戒慎与恐惧,斯言未云偏。后儒不省事,差失毫厘间。寄语了心人,素琴本无弦。”[1]899陈献章在轻松的对话与作诗中把自己的思想传授给了学生,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这种讲学方法形成了他自己的特点,为后期的讲学如湛若水等人的讲学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其次,陈献章讲学活动对后世影响之深远,不仅体现在明代中后期民间讲学活动对其讲学形式的传承上,更表现为其对当时社会思想转向的影响上。对此黄宗羲曾说过:“有明之学,至白沙始入精微,……至阳明而后大。”[2]从黄宗羲的这句评价中我们可以非常明确地看出,明代思想实际上是从陈献章(白沙)开始步入正轨的,而到王阳明时期明代心学才达到顶峰。陈献章的思想主要体现在他对“心”之权威的侧重上。《明史》中在说到陈献章思想的特点时说:“献章之学,以静为主。其教学者,但令端坐澄心,于静中养出端倪。或劝之著述,不答。尝自言曰:‘吾年二十七,始从吴聘君学,于古圣贤之书无所不讲,然未知入处。比归白沙,专求用力之方,亦卒未有得。于是舍繁求约,静坐久之,然后见吾心之体隐然呈露,日用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御勒也。’其学洒然独得,论者谓有鸢飞鱼跃之乐,而兰溪姜麟至以为‘活孟子’云”。“居恒训学者曰:‘知广大高明不离乎日用,求之在我优游餍饫,久之而后可入。’又曰:‘日用间随处体认天理。’又曰‘学以忘己为大,以无欲为至’。”(张廷玉,《明史·卷二》)《明史》的这两段论述清晰地表现出了陈献章哲学思想的两个重要特点:体用不二,内外合一。这点从陈献章的《送罗养明还江右序》中体现的比较明确。成化十三年(1477),春天,罗养明受哥哥罗一峰的委托,来到白沙村拜望陈献章。回家时,陈献章作《送罗养明还江右序》赠与他。陈献章在文中谈及了“为学之指南”。他认为,君子的“学”不能仅仅从思想中得到。一方面,应该在一举一动中去认知,要从大的方面如道德伦常,到小的方面如日常的种种应酬之中获得;另一方面,认知则又应从“立诚”开始,即是使自己的心没有任何的物欲和杂念,达到“致虚”——极度的虚无,进而进入“静”的状态,最终达到把握实在的世界。显然,陈献章从静中养出端绪之后,真是“灵丹点砂,直见本体,道在是矣”[1]903。因此后人说:“先生之学,心学也。”[1]899这说明陈献章的思想,已经从理学转变成心学,而又具有“濂洛造诣”。比较起来,显然陈献章的“心”学要比朱熹繁缛的“理”学更为彻底而简易,更为人们所接受。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陈献章的心学思想实际上是王阳明心学的先驱。
最后,陈献章通过讲学活动培育了大批的人才,推动了岭南文化的发展。陈献章的讲学活动并不只限于思想,更多的还在于社会。他曾在《复江右藩宪诸公》中谈及自己的志向:“悠然得趣在山水之间,超然用意在书本之外,求儒学家为师,以众多学者为榜样,为社会培育人才,为国家尽力”。岭南原为南蛮之地,正是在陈献章创立学术流派、培育学生之后,岭南的文化才开始发展起来。陈献章通过讲学活动为岭南培养了大批的人才,为这块趋利重商的土地注入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在其讲学过程中,全国各地的学者纷纷来到他的门下。据《明史·儒林传》中记载陈白沙的弟子“从四方来学者不啻数千人”,“新会一县,就有106人之多”[3]。他的弟子来自四面八方,当然其中大都是岭南人士。仅阮榕龄《白沙门人考》中所介绍的陈献章弟子就有170多人,其中有名望的名儒如“罗伦、章懋、贺钦辈,皆乐从之游”[1]810。在陈献章所收的这些弟子中,很多都成为后来的名儒,除了以上提到的之外,还有如张诩、林光、陈庸、湛若水等。而这其中湛若水则最为突出,是陈献章晚年的得意门生。他在继承和弘扬陈献章的学说之外,又保持着独立的思考,提出独到的思想见解,自成一家。他在深刻体会陈献章的“自得之学”、领悟陈献章思想的真谛之外,又发展了陈献章的“道通于物”和人与天地“同体”的理论,提出“随处体认天理”的学术新见解。这为后来明朝中晚期哲学思想的发展以及讲学运动的高潮提供了一种直接的推动。
陈献章用自己的辛勤讲学活动,不仅传播着自己的思想,丰富着讲学的形式和方法,还培育了大量人才,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整个岭南文化,其功绩“昭在当时”,“垂于后世”。他也因此被人们称为岭南大儒,并成为千余年来唯一入祀孔庙的广东学者。
[1]陈献章集[M].孙通海,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7.
[2]黄宗羲.明儒学案[M].北京:中华书局,1985:78.
[3]屈大均.广东新语:上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5:312.
B248.1
A
1008-8520(2012)02-0020-04
2011-12-20
刘志华(1979-),女,黑龙江齐齐哈尔人,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孙 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