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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现实主义在《宠儿》中的运用

2012-08-15雍晓燕

滁州学院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塞丝魔幻现实主义宠儿

雍晓燕

(滁州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滁州 239000)

魔幻现实主义在《宠儿》中的运用

雍晓燕

(滁州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滁州 239000)

魔幻现实主义是产生于拉美的一种新型的艺术表现形式,意在通过奇幻怪诞的情境来反映社会现实。托尼·莫里森的小说《宠儿》是魔幻现实主义的力作。莫里森通过采用魔幻现实主义写作技巧将故事的情节以独特的方式展现出来,借助奇幻的意境、神话原型及象征意象将奇幻与现实融合在一起,营造出震撼的魔幻效果,深化了小说的主题。魔幻现实主义在《宠儿》中的具体运用主要体现为奇幻现实的融合和神话原型及象征意象的使用。

魔幻现实主义;《宠儿》;神话原型;象征意象

魔幻现实主义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左右在拉丁美洲兴盛起来的一种文学流派,是文学现实主义的一种新型的艺术表现形式。它通过描写神奇荒诞的故事情节以及超自然的现象来反映现实。“魔幻现实主义”这一说法最早由德国朗茨·罗提出,最初是用来描述后印象画派,后被引入文学领域。其最突出的代表人物是加西亚·马尔克斯,他的《百年孤独》被认为是魔幻现实主义的奇作。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原则是“通过光怪陆离的魔幻世界来折射社会现实,采用象征隐喻、变形和夸张等艺术表现形式,反映本民族的现实生活、社会历史、社会政治等问题”。[1]莫里森继承并发扬了这一写作风格,在《宠儿》中大胆而创新地运用魔幻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将魔幻现实主义与美国黑人文学巧妙地结合起来,深化了作品对社会现实的反映。《宠儿》给读者带来如此巨大的震撼力和感染力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作者在创作过程中运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魔幻现实主义在小说《宠儿》中具体运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奇幻与现实的融合

奇幻与现实的巧妙融合是魔幻现实主义的重要特征之一。莫里森在《宠儿》这部作品中用了大量的篇幅去描写鬼魂和梦境。人鬼之间的交融以及梦境与现实的杂糅是该作品中体现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一大亮点。根据非洲的传统观念,生与死、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是非常模糊的。一个人的死亡只是肉体的消亡,其灵魂是依然存在的。“如果活人没有尽到对死者的义务,鬼魂就会变成某种乖戾的幽灵,天天来作恶作祟,折磨活人”。[2]甚至连受过高等教育的莫里森对此也深信不疑。“一次一位女士问我你相信鬼魂的存在吗?我说当然。正如你们相信细菌的存在一样。那是我们文化遗产的一部分”。[3]这种非洲传统的观念在《宠儿》中得到了充分地体现。

为了不让刚满两岁的女儿落入奴隶主之手再重复自己悲惨的遭遇,塞丝果断地用锯子割断了女儿的脖子。之后,由于满腹委屈,这个孩子的鬼魂一直盘旋在塞丝及家人所居住的124号屋中。124号充斥着婴儿的怨毒,从此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备受折磨:往日的梦魇一刻不停地纠缠着塞丝,让她失去了工作甚至送了性命;家里的两个男孩目睹了家中种种怪异的现象,心生恐惧,最终离家出走;最小的女儿丹弗不愿接受母亲杀死姐姐的事实,不愿再上学,从此性格变得孤僻、幽闭;塞丝的婆婆最终精神崩溃,天天躺在床上等死。在莫里森的笔下,宠儿的鬼魂能与人交流,情感丰富,与生人无异,即便被保罗·D驱逐出124号,依然能够通过借尸还魂幻化成少女回到124号继续纠缠塞丝。莫里森精心安排了宠儿的重返人间,“这种死者与生者共存的 ‘鬼魂还阳’的模式在非洲文化中是允许的”。[4]化作人形后的宠儿为了独自霸占母亲的爱不惜引诱母亲的情人保罗·D以此来离间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一事件在小说中是通过亦真亦幻的梦境来展现的。宠儿引诱保罗·D与之发生关系,保罗·D对于这一梦一般的经历感到非常痛苦:一方面他很确定自己并不想受到宠儿引诱与之发生关系,但另一方面他发现无法掌控自己只能随宠儿摆布。这一经历让保罗·D非常困惑,甚至连读者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到底这一事件仅是保罗·D的一个梦还是确有其事,分辨不出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这非常符合非洲人的传统观念,在他们看来生活如梦,梦亦如生活,所以他们也常常无法辨别梦境和现实。莫里森借助魔幻现实主义写作技巧将梦境与现实进行了巧妙的融合,形象生动地反映了人物内心的活动,这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中是很多见的。宠儿的还魂和真假难辨的梦境符合传统的非洲黑人文化,成功地为小说创造出了一种神奇震撼的视听效果,生动形象地再现历史。奇幻与现实的结合帮助了作者更直接地展现奴隶制下黑人内心所遭受的巨大创伤及精神困境。

二、神话原型的采用

采用大量的神话原型是魔幻现实主义写作手法的又一重要特征。“魔幻现实主义与神话传说、宗教信仰、民间习俗乃至巫术迷信等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5]这一点《宠儿》也不例外,小说中采用了大量的神话原型。“甜蜜之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起初,在这个风景优美天堂般的种植园里,奴隶们不谙世事,过着相对自由的生活。他们有着足够的食物,奴隶主加纳先生比较温和,从不对他们进行随意打骂,甚至允许他们自由分配自己的时间和组建自己的家庭。对他们来说“甜蜜之家”就是他们的“伊甸园”,他们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是奴隶的事实。然而,丧心病狂的“学校教师”接管“甜蜜之家”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一点也不把奴隶当人看待,对待他们极其残忍凶暴。奴隶们就像是被逐出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一下从天堂坠到了地狱。另外,小说中丹弗的出生也是以《圣经》中的“诺亚方舟”故事为原型的。《圣经》中,上帝为了给人类以惩罚,让大雨下了整整49天。诺亚造出了一只船,拯救了自己的家人的财产,诺亚方舟的出现给了人类生的希望。小说中当塞丝逃到俄亥俄州附近时,一条河挡住了她的去路,没人愿意摆渡一个黑人逃犯,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塞丝发现有一条船可以帮她度过险关。这条船的及时出现就像诺亚方舟一样给人以生的希望。莫里森通过借鉴“诺亚方舟”故事原型成功地给小说增添了神话色彩。

除了使用《圣经》中的神话原型,莫里森还在文中使用了大量的非洲神话。作为一名非裔作家,莫里森对传统的非洲神话非常了解并在《宠儿》中引入了古老的非洲民间传说和神话。“会飞的非洲黑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莫里森认为,“它(非洲飞人的传说)是关于我们黑人的故事,是我们的一种天赋。我不在乎它看上去有多愚蠢”。[6]在非洲人的传统观念中,飞翔意味着自由和解放。在《宠儿》中,塞丝飞翔的情境不时地出现:当她被“学校教师”追捕,身陷险境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听到了翅膀震动的声音并随后“飞”了起来;当黑人社区的邻居们来帮她驱逐鬼魂的时候,她也“飞”了起来。飞翔总是能够帮助她轻易地脱离险境,保护她的孩子免受伤害。莫里森通过对神话原型的采用向读者展示了一个神秘的超自然世界,成功地塑造了人物形象,使得故事情节更加曲折动人。

三、象征意象的运用

象征是魔幻现实主义常用的表现手法,《宠儿》中象征意象的使用几乎无处不在,包括自然物体、人物、场景、事件和身体标记等等。最典型的要数塞丝背上的那棵“树”、大海以及故事主要人物宠儿了。莫里森赋予它们丰富的寓意,将它们和故事的情节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深化了小说的主题。

塞丝背上的“树”实际是一个树形的伤疤。在“甜蜜之家”的时候,由于塞丝将“学校教师”的侄子们抢了她奶水的事告诉了加纳夫人,“学校教师”便残忍地鞭打塞丝的背部作为惩罚,伤口愈合之后便形成了树形的伤疤。在帮助塞丝的白人女孩爱弥的眼中,这棵“树”很好看,像棵开着花的樱桃树。然而,实际上这棵“树”既没有叶子也没有生命,它是奴隶主暴行的证物。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伤疤变得像搓衣板一样,因为它的存在,塞丝感受不到背部温柔的抚摸。树形伤疤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塞丝过去所遭受的耻辱,它代表着苦痛、奴隶制的残暴以及黑人对自由的向往。除了这个树形伤疤之外,小说中出现的自然的树木也被赋予了丰富的象征寓意。塞丝逃出“甜蜜之家”后并未立即摆脱危险,一路上都遭到了“学校教师”的追捕,直到她进入了森林之后才算是真正摆脱了危险,获得了自由。森林就是她的天然保护伞,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护着她逃离奴隶主的魔爪。对塞丝来说,树木是大自然提供给她的保护,它们象征着生的希望和勇气。

大海是小说中另一个重要的象征物。在欧洲和非洲的传统文化中,大海的象征寓意是截然不同的。在传统的西方文化中,大海被认为是温柔慈爱的代名词,就像母亲一样给予人们慈爱和保护。然而对于非洲人民来说,海洋是凶险万分、深不可测的,它像是一个会吞噬一切的怪物。成千上万的非洲黑人通过海洋被运往美洲成为奴隶,数不清的黑人在海上遭遇了不测。“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没人能记住他们,美国和非洲都不会。成百上千万的黑人无故地失踪,也没有一个纪念碑来纪念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能安全上岸”。[7]这段海面上的经历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尤其是非洲妇女们。她们反复地遭到白人船员的蹂躏,境遇与牲口无异。塞丝的妈妈当时也未能幸免,长期反复地遭到非人的折磨,最终被杀死。所以在《宠儿》中,大海拥有邪恶的力量,充满黑人奴隶的血泪和冤魂,是无止境的苦难的象征。

除了上述的充满象征意义的身体标记和自然事物之外,小说中的人物本身也被赋予丰富的寓意。宠儿是文中至关重要的角色,莫里森对其鬼魂的存在及之后借尸还魂化为人形的描写扣人心弦,震撼力极强。宠儿的鬼魂纠缠折磨着塞丝,让她生活在回忆的噩梦中无法摆脱,内心的创伤始终无法愈合。宠儿的身份有着多重的象征含义,“她是三百多年蓄奴制时期惨死的所有冤魂的缩影,她是蓄奴制被废除后心理上仍无法摆脱其巨大痛楚的黑人的真实写照”。[8]象征手法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最常用的一种艺术手段,它可以帮助作者深刻地揭露社会现实。莫里森在小说《宠儿》中运用了大量的象征意象,从人物到大自然、从名字到场景、从身体的标记到发生的事件,象征手法的运用几乎无处不在。作者通过大量象征意象的运用,以独特的视角揭露了奴隶制给黑人造成的毁灭性的心理创伤。

四、结束语

《宠儿》以美国历史上真实的玛格丽特弑婴案为题材,采用魔幻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通过奇幻与现实的结合以及大量神话原型和象征意象的使用,生动地描写了几位曾是奴隶的黑人的生活,展现了黑人痛苦困惑的精神世界,揭露了奴隶制对个人生命的奴役和蹂躏所带来的后果及持续的影响。莫里森对魔幻现实主义写作技巧的巧妙运用极大地增强了《宠儿》的艺术魅力,引起了评论界的极大关注和好评。)

[1]田祥斌.南北美洲交相辉映的两朵艺术奇葩——论《百年孤独》与《所罗门之歌》的成功与魅力[J].国外文学,1998(4):85.

[2]宁 骚.非洲黑人文化.[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3:142.

[3]Taylor-Guthrie,Danille.Conversations with Tony Morrison.Jackson: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1994:46.

[4]苏雅勤.试论《宠儿》的魔幻现实主义表现艺术[J].南京审计学院学报,2004,1(4):69.

[5]翁乐红.以人物作为叙述策略——论莫里森的《宠儿》[J].外国文学评论,1999(2):70.

[6]吕同六.20世纪世界小说理论经典:下卷[M].北京:华夏出版社,1995:517.

[7]Furman,Jan.Remembering the'Disremembered':Tony Morrison's Fiction.Columbia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1996:80.

[8]谢群英.简析托尼·莫里森小说中象征意象的运用[J].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36(5):78.

I206

A

1673-1794(2012)06-0038-03

雍晓燕(1983-),女,安徽滁州人,硕士,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2012-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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