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塑形的交往模式——反思影视技术环境中的交往问题
2012-08-15陈志坚
□ 陈志坚
一、技术的自主性及它的塑形功能
人们通常会认为,技术是人们发明的用于应付环境和解决生活生产问题的工具和手段,是单纯的人造物,因而技术是价值中立的,它的善恶应用﹑选择取舍和发展方向完全取决于人类的愿望。然而,随着现代技术的快速发展以及社会的技术化,由技术引发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开始显现,人们开始认识到,技术不仅仅是工具和手段,而且具有“自主性”。这种自主性在现代技术中已经明显地表现出来——不仅技术的产生和发展有内在的逻辑,更突出的是它对人们的生产和交往具有强大的塑形功能。
随着现代技术在社会的普及运用,技术自主性现象在上世纪初就已在西方出现并且开始得到学界注意。例如海德格尔意识到技术不仅仅是单纯的工具,而且是一种解蔽的方式,它展现着现实,参与到人们生活世界的构造中,决定着人的存在状况。现代技术的本质是“座架”,对人们的生活具有“摆置”和“促逼”的作用,它把包括人自身在内的一切事物予以限定和强求。“座架意味着对那种摆置的集聚,这种摆置摆置着人,促逼着人,使人以订造方式把现实当作持存物来解蔽。”①现代技术的“座架”本质使它成为自主的存在,没有哪一个人能阻挡它运行的规律,它“摆置”和“订造”着人们的生活。马尔库塞具体地指出,技术不是价值中立的,不管人们是否认识到,它都会自主地或自动地成为控制社会生活的基本因素,并越来越自主地强化它在社会控制中的作用和地位。在技术发达的社会中,技术对人们生活的控制弥漫于生活的各个角落并渗透到个人的心灵深处,人们不知不觉地自愿地顺从技术的控制。现代技术通过创造出各种“合理性”和“虚假需求”来控制人们的生活,人们在“合理性”的规约和“虚假需求”的诱惑下,别无选择地顺从和适应某种技术,逐渐失去个性和批判意识而成为“单向度的人”。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事实上成了一种新的控制形式,这种新的控制形式不仅存在于社会政治生活,而且深入到人的所有生活领域。“当技术成为物质生产的普遍形式时,它就制约着整个文化;它设计出一种历史的总体——一个‘世界’。”②
技术自主性问题的凸显和明确提出,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方新技术革命以后,代表人物有法国的雅克·埃吕尔(Jacques Ellul)、美国的兰登·温纳(Landon Winner)和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等人。国内学者梅其君把技术自主论观点概括为三个层次:一是技术发展有其内在逻辑和规则,二是社会的技术化,三是人的技术化生存③。第一层次表明技术发展具有自主性的内在根据,第二、三层次说明技术自主性的外在表现和它对社会和人的生活的塑形功能。由此可见,技术不仅有其发展的内在逻辑,还是一种构造人类社会生活的方式。技术的发明及其应用,引起了人类活动方式和社会制度的变更,促使社会生产和社会交往模式的重构。正如温纳所说,“技术对人类活动而言不仅仅是辅助工具,而且是重塑人类行为及其意义的强大力量。”④“在现代技术发展过程中,个人习惯、理解、自我概念、时空观念、社会关系、道德和政治界面都被强有力的重构。”⑤因而可以说,人们创造什么样的技术,就创造了什么样的生活世界。波兹曼认为“一旦被人接受,技术就会坚持不懈,就会按照它设计的目标前进”⑥。技术对我们今天的社会生活所实行的控制,实质上是“技术垄断”(Technopoly),也就是“一切形式的文化生活都臣服于技艺和技术的统治⑦。”
“一部手机,一种生活。”这句来自广东卫视台的广告语,也言简意赅地道明了技术对人们的生活方式的塑形功能。新技术产品的使用会产生相应的行为模式,技术创新改变人们的日常生活交往模式。电灯、电话、电视、汽车、电脑和网络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使我们的世界很快变成了以电灯、电话、电视、汽车、电脑和网络作为生活方式的世界。没有它们,生活将是不可想象的。只要手机在社会公共生活中普遍使用,个人就只有购置和使用手机,才能融入现代社会生活圈;只要有一部手机放在我们身边,我们就会自愿自觉地按照手机所具有的功能和特性进行生活交往。
二、技术对交往模式的塑形
“交往”(communication)是人类特有的社会存在方式,是指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人与人之间进行物质或精神交流的社会活动。这个概念常被人们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术语来表达,例如“交际”、“交流”、“沟通”、“交通”、“通讯”、“传播”等等。交往模式,就是一定时期某个群体之间交往的标准形式或样式。
人们的交往模式是由一定历史时期形成的技术范式塑形的,并且随着技术的发展和技术体系化的出现,技术对交往模式的塑形功能越来越显著。人类社会的早期,主要的技术是砍砸器、磨制石器、弓箭和火的应用。原始的技术范式塑造了原始的交往方式,造成人同自然和人与人彼此之间的依赖关系。人与人之间主要靠面对面往来,交流思想,传递信息,口头媒介是主要的交往方式。农业社会时代,文字技术使交往突破了人类自身活动领域的界限。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发展,导致传播媒介的创新,除去传统的言语、表情和肢体语言外,书信逐步成为一种重要的交往方式。随着信件交往的出现,间接交往的普遍化成为现实,所以它开创了间接交往的时代。铁器的应用,促进了车船的制造工艺。交通运输工具既是生产工具,也是交往工具。人们之间的社会交往活动和社会联系变得更广泛和多元,但交往的范围还是较狭窄的,主要在族群和小范围内的文化共同体之间,口头媒介和文字媒介的交换运用是这个时期交往模式的特点。在工业社会早期,现代技术革命突出表现在交通领域和通信领域两方面的巨大变革——铁路、轮船的大规模应用和电报、电话、海底电缆的开通和使用。伴随着交通和通信等交往手段革命,人们的社会交往突破了狭隘血缘和地域的限制,交往的空间得到巨大扩展。然而,这一历史阶段的主体交往在摆脱了对人的依赖的同时,却又落入了对技术物的依赖关系,开始造成人和人交往的异化。
随着信息技术时代的到来,人们得以借助于信息技术手段,突破各种的限制,社会交往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阔空间和自由天地。影视和网络技术的出现,使人们的交往模式发生了人类有史以来最深刻的革命,影视技术在传播媒介中成了“技术垄断”。人们交往的观念、对象和形式内容都发生了根本的变革,对技术物的依赖更加明显,交往异化问题也更为凸显。技术对交往模式的塑形功能更加强烈显著了。
现代技术为什么能对交往模式具有如此强大的塑形功能呢?究其原因有几个方面:首先,交往中介的技术含量越来越高,而且形成越来越强的技术范式。技术物的技术含量越高,就越脱离人的经验世界;技术范式越来越强硬,就越要求有统一的技术标准,技术就越背离个性化的、“生活指向”的目标,成为“单一技术”⑧。其次,现代人对技术有很强的依赖性。现代技术环境下长成的人们,交往意识已经对技术产生很强的依赖性。再次,社会对技术的依赖越来越强。社会管理的技术化,促逼每个社会成员按照技术规则进行生产和生活。因此,人们的社会交往也只能按照社会管理的技术化模式进行,并且在全社会形成一种默认的办事程序和规则。
三、现代影视技术塑形的交往模式——屏面交往
当代社会,没有一种技术像以电视为主体的影视技术那样普及和对人们的交往模式产生如此强大的影响,它实际上已经成了现代“巨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见注释⑧)。影视技术是构筑当代技术范式——信息技术范式的一个重要构件,支撑它的是现代体制化的科学技术和工商业文明,技术理性和资本逻辑引导着它的业务运作。技术理性所蕴含的原则是:空间是平直连续、各向同性的,时间是绝对连续匀称、处处都一致的,这就意味着交往的形式和内容具有统一性和标准化的必要,即人类文化活动应该是同质的、统一的,可以而且应该有某种程序标准化为固定模式。机器工作的非情景性和连续性,意味着人们借助于机器技术的交往是非人格化和随意性的。资本逻辑所蕴含的原则是经济效益的最大化,这一逻辑意味着社会交往的功利性——用最快最简便的方式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和物质利益,而不是关注事件本身的意义和生活的喜怒哀乐。在追求高效率、可操作性、标准化和去情景化等方面,技术理性和资本的逻辑是相通和统一的。
影视和网络技术所塑造的屏面交往模式,正是技术理性和资本逻辑相耦合后的必然选择和最佳体现者。在影视屏面交往中,交往的对象、内容、形式和交往意识等各个环节都被技术规则渗透和塑形。
在交往对象方面,影视媒体创作者和表演者被技术规则塑形。技术“形势”塑造娱乐圈的“英雄”,只有顺应技术和商业运作规则的艺术,从业人员才能获得上舞台的展示机会。现在的歌星影星离不开商业宣传,更离不开技术化的舞台。在他们表演功夫当中,很大一部分是在做技术操作。技术舞台为假唱提供了可能,也为表演者与观众的信息交流塑造了特定的交往空间和交流形式。就是真唱也不能没有麦克风系统的美化和放大,否则,不能产生与技术舞台相匹配的场景效应而不会被采用。
在交往内容上,影视技术改变交流信息的本真性。为了能够满足影视技术运作的要求,就必须按照标准化和可操作性的原则,统一、筛选、技术处理各种交往的信息内容。在生活交往中,快乐和幸福感来自于交往双方真诚而自然的互动。但在影视屏面交往所塑造的交往界面中,真诚和自然都被技术化了,具有很多形式主义的色彩。“小品王”赵本山就曾不无感触地说,“自然的兴奋与强迫的兴奋是两码事,强迫的兴奋不再是快乐,而是劳动。”电视话语屏蔽了真实世界,表演者的注意力转向了如何更上镜,而不是展现真相。
在交往形式上,影视技术把人们的交往形式朝向屏面交往的方向塑形。现代影视技术对人们交往形式的塑形,表现为把生活交往的三维空间压扁成屏面一维界面,把交往的形式和审美取向的多样性统一为标准的模式。人生和社会是一个多层次、多维度、丰富多彩的大舞台,文化艺术的多层次、多样性是我们现代社会应该倡导的。然而,技术理性以其标准化、高效率和可操作性的要求统一了各种生活舞台,然后以统一的屏面舞台的方式展示在忙忙碌碌的市民面前,促使他们通过技术屏面的界面去跟社会交往。
在交往意识上,现代人对影视技术有很强的认同感和依赖性。现代家庭家家有电视,人人看电视。只要观看电视节目成为日常行为,人们就会对影视技术和它塑造的屏面交往模式产生很强的认同感和依赖性,并且自然而然地依照影视屏面技术规则进行交往。正如埃吕尔所说,“在技术与它的使用之间不存在什么区别。在技术面前个人面临着唯一的选择,要么按照技术规则的要求去使用技术,要么不使用该技术”⑨。标准化的电视业务运作模式和审美标准,对他们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人们已经习惯于从电视荧屏中获得信息和快乐感,足不出户,不乐于与他人直接交往,越来越依赖技术屏面的“视界”来“看”世界。
事实上,现代的影视信息技术为我们塑造的屏面交往方式不是全都不好,相反,它有很多优点,例如方便快捷、信息量很大、效率特高,这些优势是任何传统的交流方式都望尘莫及的。社会现代化的一个重要方面是交往方式的现代化,而信息技术发展和运用是交往方式的现代化的基础。因此,加快信息技术产业的发展已经成为我们的共识。但正如其他事物发展一样,信息技术的发展运用也不能跳出异化的怪圈。在我们为日新月异的影视信息技术欢呼时,也要经常反省我们在获得的同时失去了什么?我们应该如何既利用屏面交往的便利又能避免它的消极方面?如果不加以反思和协调,就会造成交往意义的丧失,逐渐远离生活世界,甚至有造成文化单一化和“单向度人”﹑“单向度社会”的危险。
四、技术环境中回归生活交往之路的探寻
影视屏面交往的最大弊端,是交往的去情景化。去情景化交往的特点是重信息的快速获得,轻生活的体验和意义的交流。在现代性语境下要完全解决屏面交往弊端虽然很艰难,但就如何减轻和部分消除屏面交往的负面影响还是可以探讨和实现的。最根本的出路就是在尊重技术自主性的前提下充分发挥社会文化对技术的反作用,探索在技术环境中找到恰当的“生活世界”。
在如何消除科学技术对人们生活的负面影响的研究方面,胡塞尔和哈贝马斯等人都相继提出“生活世界”的概念,企图通过回归“生活世界”而避免科技理性带给人的压制。哈贝马斯认为,为了能够使人们“合理交往”,就必须取消对人们交往行为的一切不合理的限制,使主体能在没有任何强制的条件下进行诚实的交往与对话,以达到相互理解和真诚合作。交往行为要做到相互理解和真诚合作,首先应当建立良好的交往环境。因此,他构建了一个可能的背景世界——生活世界。“生活世界”理论对我们思考如何减轻屏面交往的负面影响,如何使交往回归生活现实是很有启发的。过节的交往活动具有典型性。特别是春节,人们的交往最频繁和最具有文化意义。要在单调机械的技术环境中获得生活的审美情怀,重新呼起久违的节日感,就要使我们的交往回归现实的生活世界。以下四个方面的探讨和建设是有意义的:
1.有机整合技术文化符号体系和人文文化符号体系,用现代技术提升传统优良的仪式活动而不是削弱它。当然,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符号是文化的重要载体,特别是传统文化,必定要以某种符号的形式来保存和体现它的功能。节日文化也是一种符号系统,它借助特定事物和仪式,寄寓某种精神或事理于其中,例如挂灯笼、放鞭炮、贴春联、祭祀、逛庙会、参加各种庆祝集会、走亲访友等,每一种叙事都有自己的形式和情感内涵。正是这些看似平凡而微小的仪式活动,体现了“合理交往”的真正内涵和实现了“生活世界”的意义。然而近年来,我国电视、网络、电话、电子游戏等技术文化符号昌盛,传统节日的人文文化符号系统却日渐简化和消失,或者被现代技术不恰当地改造。“由于符号被侵蚀,叙事的损失随之而起,技术垄断力量使文化虚弱的最严重的后果之一,就是符号的耗竭和叙事的流失。”[10]
2.发展多元的休闲文化,创造休闲的社会氛围,使民众能在促逼人的现代技术环境中有闲暇去“思”。科技的进步不应该导致人们的生活更加忙碌,而应该越来越休闲。就当前的国情而言,可以考虑进一步缩短工作时间,大幅度延长节假日放假时间。这样,既可以给民众有宽裕的自由欢乐时间,也可以缓解就业压力,平衡在岗者与失业者之间的劳逸。人们只有在自由和闲暇时才有真正反思的可能,才会反思在技术塑形的交往模式中应该做些什么。如果社会普遍出现两个极端的群体——一个是为找工作而忙于奔波的群体,另外一个是苦于长期加班工作而无空休闲的群体,那么,就不会有欢乐的节日交往。不幸的是,这两种极端群体的出现,恰恰是资本和技术逻辑在现代社会演绎的结果。所以说,要彻底解决技术社会中交往的异化问题必然是任重而道远。马克思的预见和批判,在当代还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3.扶持各地本土优良风俗文化的建设发展,缓解影视“单一技术”给文化造成的单一化和标准化。现代“巨机器”漠视生活的个体性和文化的多样性,不断追求高效益、标准化和权力意志,以至于“我们所面临的是一种过度组织化,过度受指导,和过度可预测的文化”了[11]。因此,我们的媒介应该面对现实生活本身——即每个群体现实的生活,而不是全人类应该具备的标准生活。既要扶持各地本土优良风俗文化的建设发展,也要加强不同风俗文化的交流互动,探索传统交往仪式与现代科学技术相结合的途径,实现参与方式的创新。
4.探索技术生态化的实现途径,构建合理的媒介生态系统。现代影视技术给人们的交往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缺乏生态化的媒介技术环境。也就是说,人们在影视信息“巨技术”面前很少有选择余地。媒介技术作为社会公器,它在大众传播中的任何生态失控或失衡,都会对人类的生活交往产生巨大的影响,对具有地域性和历史性的人文生态造成破坏。进而从社会整个技术体系层面来讲,技术生态化是当今“技术化社会”背景下人文生态健康发展的前提。因此,合理制定技术发展规划,协调好技术体系中各种技术之间的关系,使技术与技术、技术与人、技术与自然、技术与社会之间和谐协调,使民众能在多种“生活指向”的技术中有自由选择的空间。这样,就有利于避免或减轻因技术依赖造成的交往异化。
五、结 语
技术化社会中人的生活交往,事实上已经是一种对技术依赖性很强的交往。因此,现代人不得不在认识和尊重技术自主性的基础上找回人的批判精神,时刻反思在被技术化的生活中“还能做什么?”和“还应该做些什么?”,寻求克服被技术奴役和交往异化的办法。幸运的是,技术与社会生活之间的制约关系是双向的:一定社会和历史阶段形成的技术成果和方法,会对当时人们的生产和生活交往方式进行塑形;反过来,一定的社会文化和地理环境因素,也会对技术产生和发展有总体上的导向、选择和制约功能(这是技术生成的社会决定论主张)。技术与社会之间的双向的制约关系,正是我们引导和规范技术发展、解决交往的技术化所带来的弊端的依据。
注释:
① 〔德〕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孙周兴选编,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96,第938页.
② 〔美〕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刘继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第138页.
③ 梅其君:《技术自主论的三个层次》,载《自然辩证法研究》,2008(9).
④ Landon Winner:The Whale and the Reactor:A Search for Limits in an Age of High Technology.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6:6.
⑤ 同上书,第9页.
⑥ 〔美〕尼尔·波斯曼:《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何道宽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第3页.
⑦ 同上书,第30页.
⑧ 美国学者L.芒福德(Lewis Mumford)将技术分为两类:一种是综合技术,另一种是单一技术.“综合技术”是一种与生活的多种需要和愿望一致的技术,是简单的、家庭作业的、多元的、生活化的技术,它为实现人的多种多样的潜能而起作用.“单一技术”则是以权力和控制为目的,以复杂的、高度权力化的机器为中心,是大工业的、专制的、复杂的、一元的“巨技术”,其目标是制造整齐划一的秩序.
⑨ Jacques Ellul:The Technological Society.Random House,1964:98.
[10] 同⑥,第102页.
[11] 〔美〕芒福德:《机械的神话》,钮先钟译,台北:黎明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72,第31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