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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十字架——以《荆棘鸟》中的拉尔夫为例浅谈宗教与世俗的冲突

2012-08-15顾晓莉

文教资料 2012年33期
关键词:教士荆棘鸟拉尔夫

顾晓莉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

宗教精神与西方文学之间的紧密联系主要是基于宗教精神的悲剧色彩,作家在文学作品中充分体现了生活与信仰的痛苦经历。宗教精神中的永恒话题——爱情往往成为西方文学作品中永恒的主题。澳大利亚女作家考林·麦卡洛的长篇小说《荆棘鸟》描写的就是神职人员在宗教桎梏下的爱情悲剧。作为基兰博地区受人尊敬的神父,拉尔夫的爱表现出明显的两面性。一方面,他对宗教有着与生俱来的热爱,他从小受到的就是把他培养成教士的教育;另一方面,他在成为教士之前,他首先是个人,具有人的内在弱点和人性,尤其是对异性的爱恋。在拉尔夫身上,这两种爱同时存在,并且不断发生着冲突。从时间上来说,宗教之爱和世俗之爱并不是在同一时间出现的,在遇到梅吉之前,拉尔夫对上帝的爱占据了他思想的全部,他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神职,并且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坐上大主教的位置;在遇到梅吉之后,拉尔夫身上的人性逐渐复苏,并且产生了世俗之爱。然而拉尔夫对梅吉的感情绝不是简单的肉体之爱,在陪伴梅吉成长的过程中,他对她的感情也不断发生变化,从最初梅吉只是以一个有情有爱的血肉之躯填补了上帝在他心中的空缺,到后来把她视为一朵赏心悦目但是永远也不会得到的玫瑰花,到最后,他说,“梅吉就是一种天福,是我的一个神圣的东西,一种不同的圣物。”[1]伴随着拉尔夫对梅吉感情的一步步加深,世俗之爱与宗教之爱的冲突也逐渐明朗起来。纵观拉尔夫的一生,他绝大部分时间都背负着生命的十字架,在两种爱之间徘徊、抉择,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两种爱才得到了调和。

神父作为连接此岸世界和彼岸世界的中介,他们是离上帝最近的圣徒,他们超脱了世俗的生活,将自己奉献给全能的主,传播主的福音。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是一种对上帝的信仰、忏悔和敬畏的情感,并且应该为此抛弃爱情、肉体上的欲望以及其他一切世俗的要求,而热衷于献身主的事业。这种宗教情怀的基础是对宗教教义的坚信,而传统的基督教教义体现的是一种灵肉分离的二元对立学说。基督教的禁欲主义认为世俗的肉体之爱是一种罪恶,爱应该属于精神问题。[2]柏拉图曾提出宗教之爱和世俗之爱,他把爱情分为罪恶和神圣两种,他推崇神圣的爱情,并且认为这是人类最大福分的根源。而他所认为的情欲是对绝对理念的爱,他的爱人在本质上是与上帝相通的,与这样的爱人相恋可以使灵魂得到滋润,因此,柏拉图认为,对至纯至善的美——上帝的爱是爱的至高境界。基督教的教义吸收了柏拉图的理论,从情欲里分离出至纯至善的爱,即对上帝的爱,并认为这种上帝之爱是一种理想之爱,超然之爱,完美之爱。而与之相对立的肉体之爱就是世俗之爱,罪恶之爱。

拉尔夫对宗教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出生在古老的爱尔兰贵族家庭的他,按照惯例当了一名教士,从神学院毕业之后,担任了澳大利亚基兰博地区的神父,他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为了能够成为一名完美无瑕的教士,他抛下了自己的一切抱负和欲念。他曾立下神圣的誓言:不受红尘俗物的干扰——没有女人的爱欲,没有对金钱的迷恋,也没有因为要听命于他人而于心不甘。[3]他对上帝的爱是坚定不移并且不因地点而改变的,他没有因为分到偏远的基兰博地区而灰心丧气,而是“把自己看成一个由上帝填充的中空的躯体,与上帝浑然一体,那是不受地点影响的,不管是在基兰博或是在主教的殿堂里,全都一样”。[4]

拉尔夫对宗教的爱一方面是来自从小受到的神学教育,但更重要的内在动力是对权力的向往。作为20世纪的当代神父,他身上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他精明能干,在澳大利亚基兰博当神父时,他为教区牧民做了不少顺应民心的事情,创立“圣十字文学藏书协会”,洪水泛滥时帮助他们转移牲畜,火灾时赶来援助他们,取得了这一地区居民的一致尊敬;他同时掌握几国语言,在罗马教廷,他表现出出色的外交才能,特别是二战期间,他利用自己的交际能力说服凯瑟琳将军,让罗马成为不设防的城市;而且他还是一个有经济头脑的商人,他看准澳大利亚由于天灾而经济不景气的时机,购买土地、牧场和房屋建筑;此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拉尔夫非常清楚自己这些突出的才能以及美丽的外表,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将这一切运用得游刃有余,在基兰博地区凭借自己的美貌使富有的孀妇玛丽·卡森为他着迷,而在罗马教廷,他又充分发挥他的语言和外交能力,使自己的事业如日中天。他以自己的品行和魅力,给教会带来了荣誉和财富,成为了教会的中坚力量。而这一切权力和地位的获得,更加坚定了他对教会和宗教的热爱,他一再强调自己是一个教士,而不是一个男人,永远也不会离开教会,这实际上是对更高权力的一种迷恋。

教士们虽然是一群特殊的人群,他们经过一系列的修行达到能够与上帝沟通的境界,但他们都是凡胎肉体,他们具有人类的一切欲望和冲动,这些本能在受到长期的压抑之后必然会物极必反,破禁而出。尽管在神父的意识中,神圣的誓言和教会的禁欲主义已经根深蒂固,但只要是正常的人,在他们生命最本原的力量中,就会有原始的冲动,这是教士作为肉体的人无法摆脱的宿命。这种宿命就表现在对女性的向往,也就是会产生柏拉图所谓的世俗之爱。

拉尔夫对梅吉的爱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比他小19岁的梅吉“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甜美、最可爱的小姑娘……她那双仰望着他的银灰色的眼睛像熔融的宝石,闪烁着柔和、纯洁的光芒”。[5]他把梅吉当作一个孩子,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扮演着父母、朋友以及人生导师的身份,他和梅吉接触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其他所有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喜爱梅吉,也没有花很多时间去伤这个脑筋”[6],因为她只是一个孩子,并且对他的生活道路和教士的声誉没有任何危险,最初的拉尔夫只是单纯地欣赏着梅吉楚楚动人的美,因为这样的梅吉“填补了他生活的空缺,这是他的上帝所无能为力的,因为她是一个有情有爱的血肉之躯”[7]。起初,梅吉是作为一个有感情的人与拉尔夫心中无感情的神进行对抗的,她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唤醒了拉尔夫心中沉睡着的人性意识,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和神的区别。只是教士的身份使他控制、压抑着对梅吉的感情,甚至不敢承认这是一种男人的行为,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梅吉长大了,他终于“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满足的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开始出现,它悄悄地溜进了他的意识,使他尝到了恐惧的滋味……”[8]梅吉的长大使拉尔夫发现了自己隐藏着的爱,并且第一次开始怀疑上帝的存在,开始讨厌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的身份,这是拉尔夫世俗之爱的萌芽状态。

在拉尔夫对梅吉感情加深的过程中,玛丽·卡森一直起着催化剂的作用。拉尔夫是一个十足的教士,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权力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梅吉的感情,也不愿意这段感情影响他在教会中的地位。而玛丽就像是拉尔夫内心的另一个声音,无情地提醒着他喜欢梅吉的事实,她不断强调拉尔夫是个男人,而不是一个真正的教士,当教士只是让他感到安全而已,并且严厉指责他是一个虚伪的男人,虚伪的教士。玛丽的话让拉尔夫开始在内心正视和梅吉的感情,他开始发现“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和回忆都是和她联系在一起的,他开始害怕梅吉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梅吉”,但他依然只是把梅吉看作“一个永远也不会得到的孩子,是他生活中的一枝玫瑰花,她是一个理想”[9]。拉尔夫一直把梅吉当作一个理想,并且用他自身强大的精神力量压抑内心的情感和欲望。他害怕眼巴巴地看着她长大成一个大姑娘,然后有朝一日嫁给一个未知的男人,所以当他得知梅吉跟卢克结婚时,他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开始疯狂寻找,最后在疗养区麦特劳克岛这个现代伊甸园里,拉尔夫“一辈子的努力在顷刻间冰消瓦解”,理智屈从于情欲,他最终还是打破了上帝的禁令,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爱。此时的拉尔夫终于开始正视梅吉已经长大成人的事实,开始明白她再也不是一个理想和孩子,而是一个渴望拥有家庭和爱情的女人。当拉尔夫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身上的世俗之爱就彻底发芽了,他身上长期以来压抑着的人性也开始复苏了。犯下“罪恶”的拉尔夫开始向维图里奥红衣主教忏悔自己打破了神圣的誓言,但是他并不肯忏悔梅吉,而是说,“梅吉就是一种天福,是我的一个神圣的东西,一种不同的圣物”。此时拉尔夫对梅吉的爱情已经上升到可以和上帝之爱相对抗甚至已经超越的地步了。

在自身人性意识的感召下,拉尔夫体内的世俗之爱苏醒了,它激荡他的心灵,并激起他感情的骚动。然而,教士作为连接此岸世界和彼岸世界的中介者,他们同时生活在两个拥有截然不同生存法则的世界当中,这样,代表着此岸世界的世俗之爱必定为代表着彼岸世界的宗教之爱所不容,在它黯然滋生的过程中,宗教与世俗的冲突和对立在所难免。教士这种特殊的职业,使得拉尔夫身上时常背负着代表宗教和世俗两方面的十字架,他自身的人格也长期处于分裂状态。一方面,在上帝面前,他必须是忠于职守的教士,不能违背神圣的誓言,必须保持灵魂和肉体的纯洁,终身对上帝怀有理想之爱;而在梅吉面前,他又是有血有肉的男人,是热恋的情人,渴望拥有正常人的快乐。十字架的一边是教士的职责和荣誉,另一边却是对爱人刻骨铭心的思念,这两种力量在拉尔夫后半生的生命中时时刻刻敲打着他的心,对上帝的爱与忏悔,对情人的爱与忏悔,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交战,而且双方交战得越激烈,拉尔夫背负的生命十字架就越沉重。

宗教与世俗在拉尔夫身上的冲突起始于他发现梅吉开始长大成人,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把梅吉当作一个孩子看待的,但是梅吉的成长让他心底沉睡的世俗之爱苏醒了,爱情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溜进了他的意识,他为此尝到了恐惧的滋味,这种未知的东西使他开始怀疑上帝的存在。而玛丽·卡森对拉尔夫关于教士和男人的逼问更是加剧了两者的冲突,拉尔夫“既不想做一个男人,也不想做一个教士,他只想做一个兼有二者的人”[10]。然而,玛丽的咄咄逼人提醒了他一点——教士和男人不能同时并存,要做男人就不能做教士,也是说,上帝之爱和世俗之爱是无法同时存在的。从此,两者在拉尔夫心中开始对立,他有了一个明确的概念——上帝和梅吉,他只能选择一个。

然而选择的过程却是痛苦的,拉尔夫的一生都在这两个选择间犹豫和徘徊。第一次冲突的高潮是玛丽·卡森死后,把1300万磅的巨额财产留给了罗马天主教会,其条件是“教会必须赏识拉尔夫神父的价值和才干”。上帝与情欲,权力与爱情第一次在他身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宗教”与“世俗”的十字架又一次压在了他身上,对他来说,两方面都是无法割舍的,上帝和梅吉,是他心灵中的两个方面,她们互相补充,失去任何一方,他都会痛苦不堪……最终,他对宗教的爱战胜了对梅吉的爱,他说,“我把你出卖了,我的梅吉,以一千三百万银币把你卖掉了。”[11]可见,第一次选择之后,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在拉尔夫离开基兰博去悉尼和罗马的日子里,他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才能在事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为他深爱的教会赢得了金钱和荣誉。在此期间,他把对梅吉的爱放在心中,把它当做玫瑰花般陈旧而又芳香的记忆。然而梅吉结婚的消息又一次唤醒了他的男人意识,一方面,是得不到爱人的痛苦压抑,另一方面,是成为德·布里克萨特大主教的诱惑以及红衣主教善意的提醒,这一次,拉尔夫又一次陷入了选择的困境。而第二次冲突的高潮是在麦特劳克岛,在这个无人的度假岛上,拉尔夫开始承认自从第一次看到梅吉,就有一种愿望和一个幽灵紧紧吸引着他,使他解脱不得,他开始承认自己确实爱梅吉,爱她身上那些富于女子气质的东西。在这里,他放下了所有关于宗教和上帝的包袱,坦然面对着心中对于梅吉的爱。真实的幸福使他第一次勇敢地承认自己是一个男人,永远成不了神。坦然正视一切的拉尔夫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命运,“生活在人世间去追求神性,这不过是一种幻觉”[12]。在这个岛上,拉尔夫进行了一次自我的心灵剖析:在上帝和梅吉之间,他第一次感受到,对梅吉的爱胜过了上帝,这是拉尔夫人性的最终回归。至此之后,拉尔夫没有否定过爱情的幸福,然而红衣主教的诱惑使他又一次离开了梅吉。他就这样在宗教和世俗之间徘徊,在权力和爱情之间犹豫,依旧难以取舍。

而拉尔夫与上帝的彻底决裂则是儿子戴恩的死亡。梅吉一直把戴恩看作是从上帝那边偷来的礼物。在戴恩的葬礼上,拉尔夫回顾了自己野心勃勃而又凄凉、孤独的一生,终于明白他为了上帝之爱付出的代价是多么昂贵。他的一生都在两难的境地中选择,最后挣扎到了红衣主教的职位,完成了多年的梦想。可是回过头来他才发现这成功毫无意义。为了这最后的成功,他抛弃了感情,失去了儿子,失掉了宝贵的人生幸福……疲惫的他终于倒在了梅吉的怀里,呼唤着爱人的名字而死去。拉尔夫在沉默中死去,最终从宗教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在他身上对立的两种爱情也最终得到了调和。

拉尔夫以虔诚的教士形象出现,最后以红衣主教的身份用死亡来完成了宗教之爱与世俗之爱的调和。纵观拉尔夫的一生,可以发现制约他选择的根本性力量是宗教情怀。从广义上讲,宗教情怀包含着众多的含义,是人类的最后希望和终极救赎,是对所信仰的精神世界的热爱与期盼,从这一点看,他是崇高的,是美的,是善的,是与人类的最高理想相一致的,是人性中美的最高体现。就像耶稣形象在世人的眼中是完美的,正是这种美为人类确立了宗教情怀的坐标。但从狭义上来讲,当这种情怀缩小到对上帝的爱,变成一种完全意义上的宗教情感时,悲剧也就开始产生了。尽管上帝是至善至美的化身,但宗教的历史和清规戒律给人们带来的,更多的是对人的价值和欲望的压制。这样,原本一种普世观念却变成了压抑人性的工具,人性意识站在了宗教的对立面,成为了罪恶和肮脏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个人的思想、感情和欲望在宗教责任和宗教情怀面前没有一点容身之地。于是,一系列的冲突和悲剧也就开始产生了。拉尔夫身上展现出的宗教之爱和世俗之爱冲突的根源就是这种狭义性宗教情怀的制约。[13]

当然,造成拉尔夫长期痛苦的直接原因是他自身的人格弱点。一方面,他的宗教之爱并不是单纯的信仰之爱,对权力的追逐才是他人生的终极目标。爱情曾使拉尔夫对上帝的存在产生了怀疑,然而,在拉尔夫的内心世界中,始终有一个不可动摇的理想,即成为“德·布里克萨特红衣主教”,博取教会行政统治集团中的一席之位,在这个神权世界里能够壮志得酬。他难以抗拒“神权”世界的诱惑,在一千三百万英镑的遗产与爱情的抉择中,爱情只能退居次位。他以爱情为代价得到了他所要的权利与荣耀,实现了他梦寐以求的理想,对权力的追逐葬送了他的爱情。另一方面,拉尔夫对梅吉的世俗之爱也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权力家,在他和梅吉爱情的始末,他首先想到的永远都是他在教会中的地位,所有一切都是以不破坏他的美好形象为前提。正是因为他对这两种爱的不坚定性,使他饱尝了精神的折磨,造成了最后的悲剧。

拉尔夫正像那只在荆棘上唱歌的鸟,他呕尽心血追逐与梅吉的恋歌,他用荆棘为自己编织了十字架,他一方面具有坚定的信仰和为上帝的事业执着追求的精神,另一方面,他又不可遏制地陷入了人世间的俗尘之爱,体会到了人间至爱的幸福。这两种不可同时存在的爱使得拉尔夫的一生都在进行选择和权衡,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获得了解脱。

[1][澳大利亚]卡琳·麦卡洛.曾胡译.荆棘鸟[M].译林出版社,2008.6:321.

[2]袁丽敏.宗教情怀与人性意识的纠缠.长春:东北师范大学[D],2007:12.

[3][澳大利亚]卡琳·麦卡洛著.曾胡译.荆棘鸟[M].译林出版社,2008.6:51.

[4]同上.

[5]同上,第66页.

[6][澳大利亚]卡琳·麦卡洛.曾胡译.荆棘鸟[M].译林出版社,2008年6月,第80页.

[7]同上,第81.

[8]同上,第108页.

[9]同上,第133页.

[10][澳大利亚]卡琳·麦卡洛.曾胡译.荆棘鸟[M].译林出版社,2008.6:135.

[11]同上,第148页.

[12]同上,第298页.

[13]袁丽敏.宗教情怀与人性意识的纠缠[D].吉林长春:东北师范大学,20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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