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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中一个肯定的声音*
——《赫索格》中主人公死亡焦虑分析

2012-08-15

外语与翻译 2012年1期
关键词:瓦伦丁犹太家庭

李 颉

(中州大学外语学院,河南 郑州450044)

焦虑中一个肯定的声音*
——《赫索格》中主人公死亡焦虑分析

李 颉

(中州大学外语学院,河南 郑州450044)

通过分析《赫索格》中主人公赫索格死亡焦虑的构成及其精神危机的克服,揭示了犹太民族的家庭伦理观,说明犹太家庭观是帮助主人公克服死亡焦虑的关键因素。

赫索格;死亡焦虑;犹太家庭观

《赫索格》是美国现代犹太裔作家索尔·贝娄的代表作,多年来人们对它的研究从未间断过。《赫索格》主要讲述的是美国犹太裔知识分子赫索格因婚姻和事业失败而产生的精神危机,在精神几近崩溃的状态下意欲杀死前妻及其情夫并自尽,但他终究克服了死亡焦虑的故事。赫索格在失去理智、采取疯狂行动之时,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使他恢复了理性,放弃了偏执和报复,选择了宽容和原谅,使自己的心灵最终归于平静,克服了精神危机。而这个坚定的声音正是作者贝娄对犹太家庭观念的肯定,体现了犹太民族对家庭的热爱和对生活的乐观精神。

一、死亡焦虑的构成

人到中年的大学历史教授赫索格在妻子马德琳的胁迫离了婚,当他得知妻子与好友长期私通时,他的精神受到了沉重打击,思想处于崩溃边缘,言行举止变得不合常理。他不断地给生者甚至死者写信,但从未寄出。看似疯狂的举动,是因为“他要进行解释,说出事情始末,要阐明自己的观点,为自己辩护,澄清事实真相,以正视听。”(《赫索格》2)在胡思乱想中,他把人类历史的深渊、当代社会的固疾、犹太家庭的传统、个人心灵的创伤熔铸成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威胁到他的生存,逼迫他探寻“真相”。而这个问题与死亡有关。他的潜意识就已经显示了这一点:

“起先,他做的笔记并无一定形式,全是片言只语—零星的废话、感叹词、曲解了的成语和语录……

例如,他写道:死亡—死去—再活—又死—活。

没有人,就没有死亡。

以及:你的灵魂要下跪么?也有好处。擦地板。”(《赫索格》3)

上述杂乱无章的残言断句恰恰反映了赫索格精神的崩溃和对死亡的焦虑,其焦虑的构成有以下几点:

(一)破碎的婚姻

妻子的不忠、两性关系的破裂是导致赫索格精神崩溃的直接原因,也是唤醒他死亡意识的诱饵。

赫索格第一次直接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是在得知妻子马德琳与好友瓦伦丁有染的时候,他痛苦地几乎失去了知觉。在被急救过程中,他唯一的意识是实验室里那只患病的奄奄一息的猴子。“……默默地散布着阴森残忍的气息。”“真是死亡。这畜生在死亡中。”(《赫索格》51)这只褐色的动物让人联想到同样背叛他的长着红头发、装着一只假腿的奸夫,即他的亲密朋友瓦伦丁。被最亲近的妻子抛弃、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叛,赫索格突然被推进了死亡的陷井中。

赫索格对背叛的敏感与痛苦,根源于他所受的传统犹太教家庭伦理观,即对家庭的负责和妻子儿女强烈的爱。生活中,他是一个模范丈夫、慈爱的父亲,对家庭和儿女尽职尽责。他无条件地遵从妻子马德琳的一切吩咐,豪无怨言地为她做一切事情,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奴隶,但到头来换得的却是马德琳的背叛和蔑视。最后在马德琳的淫威下不得不签下了离婚协议,同时还失去了对小女儿的监护权。失去家庭的痛苦,使赫索格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他爱马德琳,也极度渴望她的爱,他一直在无悔的付出,可最终还是落得孤独孑然的颓境,这破碎的婚姻一下子把赫索格的精神推到了崩溃的边缘,很自然地让他想到了死。

(二)残酷的现实

婚姻失败后,赫索格开始敦促自己面对现实,可他发现现实其实就是一张死亡编织的网。

他的大多数朋友,甚至他本人都经历过死亡的威胁或直接面对过死亡,这给他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无形的压力。比如他的好友瓦伦丁幼年遭遇车祸,虽躲过了死亡,但一条腿落下了残疾;他的律师桑多,在二战中受伤致残,见识过生死惨烈;马德琳一度皈依了天主教,用忏悔来消除对死亡的恐惧;当他八岁时,差点死于肺炎和腹膜炎;而在他十六岁时,母亲过世了。这就是现实,死神从未远离,就在身边游荡。

然而更残酷的现实却是精神上致命的一击:他好心引导瓦伦丁走入学术的殿堂,并助他获得事业成功,而瓦伦丁却取代了他在学术上和家庭中的位置;马德琳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四处散布他发疯的谣言,以致他被大学解聘,事业上受到沉重打击;更有甚者,他对马德琳无私、无条件的爱都被她无情的拒绝,她甚至阻止他看望他们的女儿。这一切怎能不使他失去理智、怎能不让他感到末日的来临?所以桑多告诫他:“事实就是卑鄙龌龊的”。(《赫索格》101)桑多教育他要忍受卑鄙,卷入虚伪,因为现实是残酷的。

(三)强烈的自我意识

在残酷的现实中,赫索格“坚持要做一个天真的人,这种天真汉的真挚,使他的心不禁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赫索格》149)身为深受浪漫主义、人文主义影响的知识分子,赫索格坚持“天真”本性、保持自我是很自然的,但残酷的现实却迫使他放弃自我,放弃个性,与现实妥协,这给他带来了痛苦和焦虑。

妻子的不忠、好友的背叛以及桑多对他的教育,赫索格把这一切看作一场对其“自我”你死我活的争夺战,他们想让他承认现实的失败,进而放弃“这种蚀骨啮心的追求自我与自我发展”,因为“从分析的观点看,个性只不过是一种固执的幼稚的自大狂……你得牺牲它以适应历史的必然,也为了符合真理的需要。”(《赫索格》110)

但赫索格拒绝接受这种庸俗化了的所谓现实和真理:自己碰壁并不意味着所追求目标本身的失败,马德琳之类的背叛不等于忠信、高尚的品质已死。他意识到在现实中坚持自我的沉重负担,不追求自我,活下来干什么呢?没有自我,根本与死亡无异。所以他选择住在乡下,疯狂地写信,给活着的人、死去的人写,精神近乎错乱,只想证明“我还是赫索格。我非做赫索格不可。除我之外,再没有人可做赫索格了”(《赫索格》129)

二、死亡焦虑的克服

为在残酷的现实中保持自我,在屈辱的生活中寻找体面,赫索格开始行动改变现状,克服死亡的威胁。

(一)回忆:找出焦虑的根源

为了克服死亡焦虑,赫索格必须从残酷而复杂的现实中理出头绪、寻找真相、查明焦虑的根源。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通过大量回忆、追溯,频频叩问过去、现在与未来,来梳理心灵。所有未发出的信件、所有看似无序的思绪,都是他试图精神突围的表现。

通过上述死亡焦虑的构成,我们可以发现马德琳是焦虑的核心,她控制着婚姻,能给予爱也能实施恨,她代表着残酷的现实,并试图粉碎赫索格的“自我”,所以赫索格焦虑的根源正是她。他首先想要知道的真相,当然是马德琳的背叛。“罪恶”是怎样在自己眼皮下发生的?赫索格不断地给亲戚朋友、律师、心理医生写信,回忆与他们之前的相处与谈话。实际上,他是在进行侦破。而他的推断是,所有人都是马德琳的同谋,他们或站在马德琳一边,为她创造机会,或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作壁上观。他不仅被通奸者欺骗,还被知情者抛弃了。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对他怀有敌意:马德琳、瓦伦丁和马德琳的母亲设计欺骗他;律师、朋友和警察都不给予帮助;甚至雷蒙娜,一个深爱他的女子,与他交往也仅仅是出于寻找丈夫的目的。随着真相的浮出,赫索格不但没有解除痛苦,相反,痛苦却增加了。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世界。

作为一名知识分子,赫索格始终有种强烈的天赋使命感:“我认为,我的行动和作为,有着历史性的重大意义,而这一想法(狂想?)使我感到,凡是有损于我的人,都是在干扰一项重大的实验。”(《赫索格》133)与马德琳的婚姻却让这一使命一度中断:他成了房子的修理工,终日为应付妻子的账单做零活,无法进行研究工作;而当他精神痛苦无法教书时,马德琳却成功取代了他在学术圈里的位置,并四处散布他精神失常的消息。这就是他发现的真相:他受制于马德琳,没有自我,也没有尊严。

除了反省他失败的婚姻,赫索格对一些社会问题也进行了深入思考。作为知识分子的一员,对美国知识分子的命运他表示了深深的担忧,因此,在给纽约市长的一封信里他写道:“像许多旁的美国人一样,我认为我们这个国家的伟大时代也许已经到来,聪明才智终将在公众事务中取得应有的地位,知识分子得其所矣。……美国人的天性是更相信看得见的好处。因此,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好学深思的人轮不到事情做,而那班不学无术的人却掌管一切。”(《赫索格》77)

这就是许多当代美国知识分子的真实生存现状,他们不被社会信任,思想被视作异端,国家和社会不给他们机会展示才华,因此,他们大多一事无成。

同时,他还质疑知识界思想的混乱。他谴责夏皮罗将心理分析和政治权力斗争视作个性偏执狂;指责霍布斯和弗洛伊德在思想上没有起到好作用,过分强调了人性负面的一面,如懦弱和怨恨;至于杜威、尼采这样的哲学家,教育人们不要相信自己的本性而要求诸于宗教或哲学,这使我们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

知识界尚且如此混乱,那么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又该如何呢?赫索格发现这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污浊世界,人人都在追逐金钱。当他听说他的老邻居,劳拉的父亲干涉女儿的婚姻,强迫她嫁给有钱人的时候,他愤怒地说到:“这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野蛮世界。”(《赫索格》159)

通过大量的回忆、分析、质疑和反省,赫索格在信中写下了他的发现,即他焦虑的真正根源:道德沦亡,良心堕落,对自由、法律、公德心等等的尊重,都已沦为怯懦、颓废、流血 — 这种肮脏的时刻难道已经来临了么?(《赫索格》88)

在探明真相后,一个声音在赫索格心里越来越响亮:“每一个人都有权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啊,为了内心的一变,— 真正的内心的一变!”(《赫索格》239)

(二)放弃仇恨:选择善良与宽容

在查明自己精神焦虑的根源之后,赫索格决定采取行动改变生活。他认为首先是要夺回女儿的抚养权以重建家庭,于是他去法律大厦找律师桑多商谈此事,而桑多不在,他便去听庭审打发时间,命运由此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亲身母亲及其情人对幼儿虐杀的案件:歇斯底里的母亲把尖叫的孩子朝墙上摔去,而她的情人躺在床上看着,无动于衷。凶手和整个法庭公事公办的冷漠让赫索格感到无比震惊,因为凶手的歇斯底里正对应马德琳的神经质,凶手的红头发、宽脸膛、跛脚,又是瓦伦丁的典型特征。他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在马德琳和瓦伦丁的监护下遭受同样的噩运?理智和情感帮不了无辜的孩子,正义与仁慈是空洞的口号。他应该即刻踏上去芝加哥(马德琳与女儿居住之地)的飞机,亲手行使“正义”,惩罚奸夫淫妇。

到达芝加哥后,赫索格租车返回老屋取走了父亲的遗物,一把手枪。肩负着“正义”的使命,他要驱车前往马德琳家,想象中报复的快感是一种可怕而甜美的力量,他认为自己能毫无悔恨地朝她开枪或者把她掐死。然而良知并未泯灭,就在他拿到枪离开老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难道任何一颗心都会麻木不仁的么?”(《赫索格》302)为“正义”杀人就是正义吗?你赫索格的善良是假的吗?赫索格开始犹豫,但仇恨很快就占了上风,他来到了马德琳家。

站在马德琳家外,透过厨房的窗户,赫索格看到了这样一幕:马德琳穿着便裤和短上衣,腰间束一条他以前送给她的红色宽皮带,她的光滑的头发散披在肩上,在餐桌和水槽间来回走动,正在清理晚饭后的东西,她以自己那特有的快速有效的方式,擦洗着盘碟。

这就是真实的马德琳,一个尽责的家庭主妇、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根本不是他信中描述和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接着他听到了一串笑声,是瓦伦丁正在给他的女儿洗澡。一听到女儿的声音,他的心不禁一沉,我可怜的小姑娘!可是他看到的却是:

“别动。”瓦伦丁说。他用浴巾给她洗耳朵,洗脸,擦鼻孔,擦嘴巴,琼妮尖叫着。瓦伦丁说话带有权威性,但是充满深情,带着抱怨的微笑。有时他自己也笑出声来,他给她洗澡—擦肥皂,冲洗,用她的玩具小船舀水浇她的背,琼妮扭动着身子,尖叫着。他温柔地给她洗。(《赫索格》306)

琼妮的笑声犹如一记响雷惊醒了他。他所看到的情景正是长久以来他极度渴望的东西,家庭,一个真正的家庭:彼此相爱的夫妻和他们的儿女。即使他得到了女儿的监护权,他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吗?不,那将会是一个没有母亲的破裂的家庭。女儿需要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而他却无法做到,因为马德琳不爱她。相反,瓦伦丁却能够做到,他们彼此相爱,而且他也爱他们的女儿。他有权利毁掉一个幸福的家庭吗?不,他做不到,他也不能够这么去做,良知和信仰都不允许他去做这样的事情。

赫索格注视着这个抢走自己妻子和女儿的仇人正充满柔情和父爱地给自己的女儿洗澡,一股人与人之间的关爱之情感化了他,熄灭了他心头的愤怒和仇恨。现实洗礼了他,他奇异地获得了释然,主动选择了善良和宽恕,放弃了仇恨。他收起枪支,悄悄地走开,庆幸自己没有采取极端行动。

(三)选择宁静:恢复自我

经受了现实与真相的洗礼,确认了善良的价值,赫索格回到乡下,他第一次感受到完全摆脱了马德琳而获得自由。

这种自由正是他克服了精神危机的体现,他明白他过去对爱的片面的理解和婚姻生活中被动的角色使他处处受制于人,以致迷失了自我,在事业和家庭中找不到自己正确的位置,搞得两败俱伤。如今他将自己完全融于大自然中,一草一木,甚至是单调的乡村生活都赋予他新的意义。他安静地坐在屋里,不再写信,不再向任何一个人发出信息,没有仇恨,没有被马德琳控制的阴影,他第一次感到了内心的平静,因为死亡的焦虑已远离了他。此刻,他选择宁静,不再受制于他人,不再受制于焦虑的情绪,也不再写那种信,他控制着这种选择:“现在,他对任何人都不发任何信息。没有,一个字都没有。”(《赫索格》410)

最后,对他的状况有所耳闻的哥哥亨利到来,想把他接到精神疗养院,赫索格显示了对自己状况的确知和处理实际情况的能力,让哥哥打消了念头。与此同时,他正在准备晚餐,迎接雷蒙娜的到来。恢复了平静和自我的赫索格期待着雷蒙娜的到来,也期待着新生活的开始,至此,死亡焦虑便转化成了对新生活的渴望。

三、焦虑中一个肯定的声音:对犹太传统家庭观的肯定

赫索格在残酷的现实中的确经历了一场精神危机,甚至是死亡危机,就在他抬起枪口的一刹那,一个温馨的家庭场景、女儿银铃般欢快的笑声犹如一记响雷唤醒了他内心的良知,使他放下了枪口。看似简单偶然的因素使他放弃了仇恨,其实是其内心深处有一个肯定的、从未离开过他的声音在起作用,使他恢复了理性,主动选择了宽恕与原谅,克服了死亡焦虑,解除了精神危机。那么这个肯定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它就是犹太民族强烈的家庭伦理观。

小说中主人公赫索格身上发生的故事就是犹太裔作者贝娄的亲身经历,从某种程度上讲,赫索格就是贝娄,贝娄就是赫索格。赫索格对家庭的强烈热爱,正说明强烈的家庭观念是犹太传统的一个重要体现。

家庭在犹太传统中具有重大意义。首先它是上帝创造的最基本的人类生活范式,充满上帝神圣的旨意。亚当诞生后,神看他独居不好,特别造一个配偶帮助他,夏娃由亚当肋骨所造,象征着家庭关系犹如“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圣经3),紧密包容,牢不可破。家庭被神认可为好的、是蒙受祝福的所在。通过第一个家庭的建立,整个人类才开始繁衍生息。当神见到人在地上罪恶很大,终日所思所想的尽是恶时,他通过拣选“义人”、毁灭涤荡邪恶来保留人类的典范式样,但他挑选的不是“义人”一人,而是“义人”全家。这样我们就有了诺亚和他的方舟的故事,以及犹太人的始祖亚伯拉罕及其后裔的故事。从圣经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与其说《圣经》上卷是犹太民族的民族史,倒不如说是作为一个大家庭存在的犹太家族志。家庭是帮助犹太人抵御艰难险阻和死亡的强大武器。

犹太传统对家庭的重视还体现在犹太人对自我与他人关系的认识。首先犹太教把人看作是一个整体的、世上的大家庭,因为人类拥有共同的始祖;其次犹太人特别推崇自我价值,因为每个人都是按照上帝的形象被创造的,他人也和自己一样拥有神圣的尊严。自我与他人应该结为共同体,遵循着上帝的指引共同过世俗生活。因此,在犹太传统中,与他人结成密切的同胞之谊,不仅是一种强烈情感的需要,更是一种宗教与伦理责任。

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赫索格对无情的马德琳近似疯狂的爱,其实就是他对家庭挚热的爱的表现;他明知瓦伦丁与马德琳有染,却容忍退让;明知律师桑多巧取他的钱财,也隐忍不发,这都表现了他对瓦伦丁和桑多的犹太同胞之情,他在某种程度上试图去理解他们,尽量不去破坏这个宗教意义上的大家庭。

正是在犹太传统的家庭内涵中,上帝、民族、同胞、爱、责任、使命等词汇得到了完美融合。主人公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回忆家、渴望家,家是其抵御死亡威胁的堡垒。我们看到的是这样一个温馨的家庭场景:马德琳在做饭,瓦伦丁在给女儿洗澡,而小姑娘正在欢笑。这一幕唤醒了赫索格,这就是赫索格心目中完美的家,受到上帝祝福的神圣的家,他有什么理由去违反上帝的意志去摧毁这样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呢?也正是这强烈的家庭观念帮助他最终选择了宽恕与原谅。

四、结语

通过分析赫索格的精神焦虑,我们发现帮助他战胜死亡威胁的有力武器正是注重爱与家庭观念的犹太传统。为摆脱焦虑,他首先反省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通过大量的写信,回忆爱、家庭、与他人的交往,分析婚姻、事业失败的原因以及其它一些社会问题,保持了一名知识分子应有的理性和涵养。但在外界因素的刺激下,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差点酿成大祸。而阻止悲剧的发生,正是主人公内心深处一个肯定的、从未消失过的声音:犹太传统中的爱、家庭和责任。赫索格最终用平静代替了焦虑,将仇恨转化成了善良,并期待着新生活的来临,对未来充满了乐观。正如贝娄所认为,我们只有溶解在民族的血液里,才能与它前行。

[1]刘洪一.犹太文化要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2]圣经(和合本)[M].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1998.

[3]宋兆霖.赫索格[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4]尹敏敏.《赫索格》中现代人的焦虑[J].北方文学,2011,(3):47-48.

[5]尤广杰.从崩溃到解脱——浅析贝娄《赫索格》的同名主人公[J].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06,(9):135-136.

[6]赵苗.《赫索格》中的犹太身份焦虑[J].现代语文(文学研究版),2009,(6):129 -130.

2011-12-28

2011年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11-GH-216)

李颉(1968-),女,河南鲁山人,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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