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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命运的诗意关怀——谈田中禾的文学创作

2012-08-15

天中学刊 2012年4期
关键词:田中历史母亲

陈 萍

(郑州轻工业学院 轻工职业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8)

个体命运的诗意关怀
——谈田中禾的文学创作

陈 萍

(郑州轻工业学院 轻工职业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8)

田中禾用诗性化的文学创作风格,深刻反思、回望历史,反映不同变革时期不同的社会风貌。他还注重探究人性,关注不同时代的个体命运,张扬伟大的母爱,以实现教化风俗、构建和谐社会的理想。

田中和;人性;个体;命运;诗意;历史;关怀

走近田中禾,你会发现他是一位富于个性、处变不惊的人,一个儒雅、从容而又不失幽默和童心的人。尽管人生道路之坎坷,是当代众多作家中少见者,然而对文学的执迷使田中禾的创作人生洋溢着青春的幻想和不息的激情。真挚的情感、丰富的人性世界、浓郁的文化色彩、诗性的语言风格、孜孜不倦的形式创新意识,使他成为文坛上一个特立独行的作家。

一、讴歌母爱的创作情结

通览田中禾的文学创作,我们会发现,在他的相当一部分作品中,都活跃着一个以“母亲”为核心的女性人物形象。如《五月》中具有粗朴刚健的生命活力和执著倔强的人生追求的改娃;《月亮走我也走》中的桂秋;《无花泉》中在偏见与侮辱、嘲笑与谩骂、欺压与远离亲情中坚定捍卫自己尊严和人格的孔小兰;《明天的太阳》中那个外表温顺善良、聪明,而内心充满了生命激情和青春活力的小静;《南风》中那个让一个懦弱男子逐渐成熟并坚强起来,不顾世俗白眼离开哥哥后又嫁给弟弟的沈小琴等。作者以不同方式不同身份展示给读者的一个个母性形象,是田中禾崇拜母亲心理情结的集中体现。

赞颂母爱,是人类永恒的创作主题,也是田中禾不变的创作主题。他笔下的女性大多坚忍沉毅、聪慧睿智、乐观自信、宽厚仁慈,仔细品味,每每让人心灵震撼。在这些女性身上,几乎集中了中国传统女性的所有美德。田中禾三岁丧父,母亲就是他的全部世界。母亲的慈爱呵护,使田中禾的天性在自由的天空里发展,滋养了他的情怀;母亲对家事的辛勤操持及街坊邻居的赞誉,强化着田中禾对母亲的感激与敬仰,影响推动着他的文学创作过程。田中禾在《梦中的妈妈》中深情写道:“妈妈,在梦中,她还很年轻,声音仍然那么洪亮,走路依然那么健捷,弯下腰说:‘来!我背着。’我想告诉她:‘三十年前咱俩说过的那本书,现在写好了,明年就能印出来。’说这本书的时候是夏天,母亲同我躺在院里的席子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后来,多少次非常贫困,我总说:‘书写出来就有钱了。’母亲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我总也没有能用自己写书的钱孝敬她。永远不能了。”[1]18母亲的坚强性格影响了田中禾,给了他创作的毅力。他说他的母亲“从来不要别人服侍。夜里发高烧,第二天早晨烧一退,慢慢挣扎起来,把衣服穿好,腿带扎紧,梳头,洗脸,慢慢吃早饭。从不在屋里解手,总要自己到厕所去,自己回来”[2]331。田中禾能够笔耕不怠,不停地为母性唱颂歌,皆缘自于母亲至深至重的影响。《我心中的泗洲塔》中有这样一段话:“塔是故土的象征,是悠远的历史的象征……它站在那儿,泰然沉静,面带微笑,使所有劫难、灾祸、灵与肉的磨难都成为隽永的情致,成为人世斑斓的浪花……”[1]27这塔正是母亲的坚韧、沉静、和善、承重的形象象征。

田中和正是怀着对母亲的深切思念、依恋、敬仰之情,谱写了一曲又一曲女性咏叹调,借此表达对逝去母亲的永恒怀念与崇敬。在他创作的众多母性形象中,尤以长篇历史题材小说《匪首》中的“三合一”女性形象最为完整、集中和典型。第一个母亲博爱宽容、仁慈公正、吃苦耐劳、坚毅果断,面对任何打击和灾难,都从容镇定、临危不惊,凭借智慧和勇气迎接命运的挑战并战胜困难。她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妇女,在田中禾笔下,具有超乎常人的强大生命力:洪灾过后,她带领全家勇敢地走出了一条艰难的生存之路,带领子女在废墟上重新建房造屋;当儿子事业受挫意志消沉时,她循循善诱,鼓起他开创新生活的风帆;对于“一脸兽相”的流浪儿姬有申,她也施以最大的慈爱之心,在自顾不睱的灾荒年月收养他,教育他,耐心地呼唤他人性的回归,以博大的母爱包容他的叛逆破坏。第二个母亲虽然已“白发如乱草,双手如鸡爪”,但当天虫军司令姬有申被处决时,伟大的母爱仍促使其想尽办法使姬有申得以“身首囫囵象模象样回家”。她认为造物主造就的蚂蚱、蠓虫也有正常生存的权利。这种人生态度以及对世事、人间万物的理解,向读者展示了一个超凡脱俗的伟大母亲形象。这种母亲形象已经不是单一的人类母亲形象,而是一个被神化了的母亲,是一个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生生不息、永世长存的母亲形象。母亲带着生机走向了大自然,幻化成了在山里与野兽为友、与虫草为朋的母亲。第三个母亲就是心甘情愿为杨蒹之代养孩子的荞麦,荞麦正是母亲形象的补充和延伸。荞麦是一位孝顺、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姑娘,是一个恪守妇道的贤妻良母:她与二表兄深深相爱,却被母亲许配给了大表兄,她默默接受并无怨言;丈夫不忠没有消弥她的善良,仍然宽容地帮他抚养与别人苟合生下的孩子;对于兽心未泯的姬有申,她从未白眼相加,而是试图像母亲一样用关爱逐步驯化他的野性,竭尽全力帮助他。荞麦具有与母亲一样的优秀品质,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田中禾笔下多侧面、多层次描绘出的母亲群像,实际上在读者面前耸起了一座座仰之弥高的青山。母亲是智慧的象征、力量的象征、人类伟大母爱的象征,母亲身上凝聚了中国传统女性完美的人格精神,使人们强烈地感受到作者执着地回馈母爱的情感追求,也使人们感受到作者构建美好和谐社会的强烈愿望。

二、社会变革的生动写照

田中禾的文学创作还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真实、生动地表现改革开放以来新思想、新观念对豫西南农村的震荡和冲击。在表现方式上,就是以家庭这个基本的社会细胞为平台,对变革到来后农民心理的变化及农村社会进行深刻剖析。其代表作品有《五月》、《枸桃树》、《明天的太阳》、《最后一场秋雨》等。

20世纪70年代末的社会变革,对中国农村、农民产生了极大的冲击。随着改革的深入、商品经济的发展、多元价值观念的碰撞,农民的传统意识和生存方式面临着重建的迫切要求,农村社会生活失去了原有的平和宁静而出现骚动不安。田中禾作为一个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现实主义作家,用自己有力的笔触深刻剖析了社会变革中家庭这个基本细胞的裂变,并由此来透视农村社会、农民心理的变化,进而引发出对社会、对人生的深层思考。

《五月》主要通过大学生香雨的视角来观察社会、思考人生。香雨在五月回家探亲,正赶上农村的丰收季节,但她看到的却是因丰收带来的痛苦和无奈。作品以“卖粮难”为视点切入,香雨全家为弄到卖粮条四处求人,忍饥挨饿两天两夜排队等候,最后等来质检员的无端挑剔刁难。香雨发现故乡变得既熟悉又陌生,轧水车的车柄比以前更沉重,奶奶做的酸菜不如以前好吃,生活的艰难使父亲和妹妹变得暴躁易怒,家庭失去了昔日的和平宁静……这些变化促使香雨深入思考农民的生活与出路,觉得妹妹“该寻一条别样的路来走”。但当妹妹与小五下湖北跑生意时,香雨又有“这算不算一条路”的疑问。这就是香雨,一个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农民的女儿在社会变革时期犹疑困惑的心理写真。

如果说《五月》中香雨的家庭虽有矛盾但仍有亲情存在,那么,《枸桃树》中莲妮的家庭则不复有传统农民家庭的亲情与温馨。莲妮的家里,父亲失去往日的权威,哥哥坑骗弟弟,弟弟绑架哥哥的儿子,儿女背弃父母,妻子抛下丈夫,纯洁少女沦落风尘,赤裸裸的物欲吞噬了人性的真善美,传统的伦理亲情荡然无存。在社会变革浪潮的冲击下,早已厌倦了农村单调生活的莲妮进城打工,逐渐明白农民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向政府交的各种税费,都让干部们挥霍了。她想家,又不愿回去;试图摆脱贫困,又没有安身立命之本。莲妮在社会变革中像一棵枸桃树扭曲地生长着,最后,她变成了娼妇。过度追求超越常情的富裕生活,带来的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明天的太阳》将一家人的生活放在一条肮脏的小巷里去表现,通过父子两代的矛盾冲突真实地反映了商品经济大潮冲击下社会文化道德的失范,钱欲、情欲、物欲对艺术与亲情的湮灭,表现了田中禾对整个民族未来精神走向的深沉忧思。

《最后一场秋雨》中的郭大风七岁死了娘,初中没毕业,是王孙拐乡的告状专业户。状纸从个人遭遇、家庭纠纷逐渐转移到对乡村干部社会现象的揭发批判,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社会生活缺失公平正义,农民对清官的企盼和民主意识的觉醒。

从《五月》到《最后一场秋雨》,田中禾从农村家庭生活的变化写出农村社会生活、农民心理的变化,客观上向人们提出了一系列的思想道德命题,表现出深沉的忧患意识,笼罩着对人性的浓厚的慈悲情怀。

三、回望历史的深广思考

田中禾以敏锐的笔触书写现实,是新写实小说创始作家之一。当评论界把他列入新写实作家去研究时,发现他已转入历史写作,长篇小说《匪首》、中篇小说《轰炸》、《外祖父的棺材和外祖母的驴子》、《亲人(二题)》、《1944年的枣和谷子》、《六姑娘的婚事》、《诗人的诞生》等作品显示出独特的历史观和新颖的历史视角,使其成为新历史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

长篇历史题材小说《匪首》以土匪司令姬有申一家的奇特经历为主线,以豫西南一个偏远小城为背景,以一个家族兴衰寓喻着时代兴衰的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将一个个栩栩如生人物的命运,展开在浓酽的乡风、隆盛的社火、天人合一的氛围和人鬼神交织的神话般的世界中,透过人与人之间的心灵对抗、感情纠葛,再现了民国前期豫西南地区的风云变幻。在这部历史题材小说里,我们看到的不是作者对历史的评说,也不是对社会变迁的描述,而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特定的地域环境中个体生命的运动以及人性的变异与困惑。这是田中禾的文学观和历史观所决定的。田中禾说:“在文学中,个人高于一切。”[3]357他引用诗人里尔克对历史的质疑,批判历史只注意集体、注意社会而忽视个人,强调个人是文学作品至高无上的主人公。这便使他的历史观从意识形态的思考转变为人性的关怀,同时也使他的作品具有了一种独特的历史视角,即个人情感的视角、个人体验和个体命运的视角。

这种个人体验的视角尤其鲜明地体现在他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陆续发表的自传体小说里。《外祖父的棺材和外祖母的驴子》、《亲人(二题)》、《1944年的枣和谷子》、《六姑娘的婚事》、《小车庄》、《第一次远行》《进步的田琴》……这组小说以一个少年回忆往事的形式,带着饱满的个人情感,写出了时代变迁中祖辈、父辈的人生故事和人生境遇。

《十七岁》把一个辛辛苦苦奔波生活在小县城的小手工业者的人生命运写得细致入微、感人至深。作者用诗意的笔触书写苦难,使苦难变成一种对人生、对生活的深情咏叹。“由于头年夏、秋两季歉收,1944年的春荒很严重。在这个漫长的春天里,不知有多少孩子和女人头上插上草标,被领到人市去卖。父亲的身影在赶会的路上晃动,我们谁也用不着为春荒操心……风调雨顺,加上晴朗的阳光,这年秋天的田野色彩斑斓,一片丰收景象。进了七月,高粱成熟,谷子金黄,村庄里的枣树盖满浓红的果实”[4]59。正是这浓红的枣子送了父亲的命。父亲收购了很多枣子,原以为可以赚到一笔钱来养家糊口,然而日本人的入侵、时局的变乱,让父亲收购的大枣霉烂在屋里。而他存放在亲戚家的谷子也被亲戚侵吞变卖,面对一家老小,父亲忧郁成病,撒手西去。作者给我们展示了当时豫西南所有人的生存状况,浓缩了生活在灾荒、战争夹缝中人们的共同命运。这真实的个体命运正是真实历史的生动写照。

《外祖父的棺材和外祖母的驴子》真实地再现了民国初年匪患成灾、民不聊生的历史。出身木匠的外祖父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家底儿做成一口棺材,却被国民党的一个连长霸占了;而支撑一家人生计的驴子又被儿子赌博输掉,绝望的老人把惟一的财产——一床棉被当掉,买了鸦片,生吞鸦片自尽。作者使用一种幽默、调侃的笔调,使这个凄苦的故事更加动人心魄。

《亲人(二题)》、《六姑娘的婚事》和《进步的田琴》,将特定历史背景下女人的命运展示给读者,也将一个智慧的母性形象展示给读者。母亲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且不爱的男人,为外祖母换了一头驴;大姐用自己17岁的生命换取婚姻的自由,给爱她的亲人带来了无法磨灭的痛苦;六姐的婚事,显示了大姐牺牲的价值和意义:母亲不再完全包办,有意给六姐和六姐夫创造机会,让他们在感情上互相认可,有了比较完满的结果,这种做法,对当时的婚姻制度是个了不起的改革,也显示出母爱和人性的复苏。三个女人不同的婚姻命运,展示了传统理念逐渐被打破的过程。母亲在婚姻包办下嫁给了不爱的男人之后,经历了人生中的诸多磨难,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原来的张田氏变成进步的田琴,彰显了妇女解放和个性解放的实质性意义。母亲的转变为读者展示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给农民生活带来的变化。

很多作家都是将人物放在历史的背景中去刻画,在历史的背景中写故事,而田中禾则是通过写故事解剖人来表现历史。《父亲和她们》通过父亲马文昌与两个女人的故事表现战争的毁灭破坏性给人类当时以及以后的生活带来的灾难,再现历史。在《诗人的诞生》中,透过张书青这样一个普通青年变成诗人的过程,为读者诠释了战争之后满目疮痍的中国大地上流行的令后人费解的狂躁病,这给刚刚有一点喘息机会的中国老百姓带来了又一次伤害,展示了政治笼罩下的社会灾难、人性被扭曲的历史、文明被扭曲的历史、生态被破坏的历史、知识被践踏的历史、传统道德观念被打破的历史。作者在写作过程中有时由历史回到眼前,有时又由现实转往历史,不断穿过岁月的隧道,让人在沉重的啼笑皆非中感悟历史。

作者没有选取重大的历史故事,却真实地描绘了百年中国从兵燹匪患的清末到大炼钢铁的大跃进运动,再到十年文革以后的改革开放的历史。通过回望历史探微人性,深化了作品的思想内蕴,使作品对地域文化精神的发掘既具有品味人生的哲理情趣,又超越了地域文化的局限。作品以亲情和个人情感为主线,浓浓的人情味极富感染力,读起来温润宜人。同时,作品笔调幽默谐趣,语言富有张力。

四、诗性化的文学创作风格

作为一个成熟的作家、新时期文学豫军的重要领军人物,田中禾文学创作的成就是多方面的。用诗性化的语言描述人物活动的典型环境、自然景观、人物和豫西南独特的民俗风情是其文学创作的重要风格。

在田中禾笔下,豫西南农村贫穷落后的图画蕴藏着质朴的美和原生态的感染力:“刺槐林,灌木丛,红砖瓦房,黑旧的草房,泥垛的刚可钻进一个人的茅厕。大路边车辙翻出的一道道硬泥……”[2]84《五月》的环境描写是不动声色的平淡,而在这平淡中透出的是艰辛和无奈。香雨一家排队卖粮的场景由于出色地运用了环境与心理交融的手法,使读者的心被紧紧揪住,有一种失去了呼吸的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像蚂蚁慢慢爬过人们的心头。天忽然亮了,太阳迟迟地上升,村庄里炊烟慢慢飘出又慢慢消失。队伍总在原地等着,人们总在原地靠着,觉得就像在惺忪的梦里”,“有一种浑浑噩噩的朦胧感”[5]25。

在田中禾的小说中,景物描写俯拾皆是,而且手法不断翻新,多姿多彩。这些景物描写在烘托环境、铺垫人物、外化人物心灵时起到了重要作用。他惯用诗性的语言铺陈景物和描写人物,不但注重突出地方特色,还时时在静景中杂入人声笑语、花香鸟语,以构成动态的画面。如《十七岁》:“星星在天顶闪耀,晨风中流溢着成熟的麦田的气息,咳嗽、说话和狗的跑动声从黑暗中传来。吃杯茶掠过头顶,在天空响亮地鸣叫,吃—杯—茶!吃杯—吃杯—茶!随着麦叶和镰刀嚓嚓的响声,白白的麦田被分割出一道道黑色的斑块,斑块不断扩大,逐渐连成一片。第一缕霞光抹亮天际,人们仿佛才从梦境中醒来。”[4]5《南风》中,城里人的轻视刺痛了贾石海的心,他自惭形秽、精神萎顿。可是,在故乡秋日阳光的沐浴下,面对辽阔而富有生机的原野,贾石海由衷地赞叹:“哦,我的故土,这山,这树,这河,这草,这田地,这庄稼,这就是永恒!”[2]65田中禾通过对自然景物、民俗风情的描写,抒发了对大自然和人世的热爱、对人生的感悟。

诗性的人物描写,是田中禾文学创作的艺术特色之一。直描如《虞美人》:“她戴着白色遮阳帽,穿白蓝两色童子军装,披土黄领巾,同女校的一群女孩在城门阴影里围着一担花石粉,一边吃,一边笑……遮阳帽把她的整个面部隐进阴影里,只能看见她的胸脯,看见一双手,端着细瓷兰花小碗,慢慢举动调羹。”[6]189情景与人物交融的衬描,如《疟疾的记忆》:“清风荡过静悄悄的庄稼地,杏树和桃树绕着一座土寨,寨门前高高的黄土坡长满苍褐色野草。荒僻的大路绵延入白亮耀眼的沙滩。一绺白练似的小河从天外蜿蜒而来。一个女孩的身影立在河边码头上。她穿红湴土染成的童子军上衣,宽腿裤,斜挎书包。河上的风吹乱她的剪发,使她的裤脚窸窣抖动。”[6]97用诗性的语言,借景衬人,勾勒了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学生形象。

综观田中禾的创作,我们不难发现:田中禾的小说创作既有其不变的人文情怀,也有其创新变化的艺术追求。尤其从20世纪末至今,他在小说创作的思想和艺术上更为成熟,用诗性而又独特的视角表现历史,深刻反思历史,对中国现代社会进程进行文化理解,更加关注人性。与此同时,他发表的一些散文、随笔和杂文,如《关于诚和信》《上海编辑》《眷念皇帝》等,与他的小说相互映衬,处处彰显着令人魂牵梦萦的诗情画意、耐人寻味的艺术张力和人性魅力,较好地揭示了这位富于诗人气质的作家对正在发生着巨大变化的中国当代生活的思考与理解。在中国文坛向大众趣味靠拢的大趋势下,田中禾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以诗性的情怀关注人物的个体命运,是难能可贵的。

[1] 田中禾.故园一棵树[Z].郑州:海燕出版社,2001.

[2] 田中禾.印象[Z].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

[3] 田中禾.在自己心中迷失[Z].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12.

[4] 田中禾.十七岁[Z].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

[5] 田中禾.田中禾小说自选集[Z].郑州:河南文艺出版社,1998.

[6] 田中禾.落叶溪[Z].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7.

I207.4

A

1006−5261(2012)04−0080−04

2012-03-18

陈萍(1962―),女,河南桐柏人,高级讲师。

〔责任编辑 赵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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