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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俗语辞书的范围及其所录俗语词的特点与研究意义

2012-08-15曾昭聪

关键词:辞书俗语方言

曾昭聪

(暨南大学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2)

关于明清俗语辞书及其所录俗语词,学界迄今尚无系统的研究。本文拟就明清俗语辞书的范围、“俗语词”的界定、特点与研究意义作一探索。

一、明清俗语辞书的范围

中国古代有编纂方言俗语辞书的优良传统。西汉扬雄的《方言》是最早记录方言词的著作,东汉服虔《通俗文》则是第一部记录并佺释俗语的著作。受其影响,历代研究者绵延不绝。明清时期,尤其是清代,编纂方言俗语辞书蔚然成风。清平步青《释谚·序》谓:

方言俚语,皆有自来。古人甄录为书者,如《隋书·经籍志》子部杂家类载刘霁《释俗语》八卷,《旧唐书》载李少通《俗语难字》,《新[唐]书》载张推《证俗音》、颜愍楚《证俗音略》、李虔《续通俗文》,今皆不传。传者只宋人《释常谈》,《肯綮录》、《容斋随笔》亦偶及之。《困学纪闻》卷十九罗列百十五条,疏证尚未备也。乾隆中,翟氏灏《通俗编》出,句稽繁夥,分门别类,蔚为巨编,宜偁备矣。然如焦文端《笔乘》所载数条,犹未赅而存之。梁山舟学士所以有《直语补证》之作也。同时赵东潜有《营庭录》,其书未刊。诸秋士仿晴江例,集远近方言,证以经传,征引既博,援据尤精,分韵编之,成若干卷,惜亦无椠本。《陔馀丛考》成语凡二百条,则在翟、赵、诸三家后。……①平步青:《释谚》序,《<迩言>等五种》,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年,第81页。

《释谚·序》所录者,不尽为方言俗语辞书,然亦可见古人研究俗语之风气。在当今学术全面发展的时代,学界对明清方言俗语辞书总体上来说还是不够全面,研究也还是欠深入的,甚至以为“从汉代到清代,一千多年间,专门收集民间方言俗语的著作传世者极少。到清代中叶,才出现了《通俗编》等几部专著”②吴小如、吴同宾编:《中国文史工具资料书举要》,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63页。,这不是事实,也有欠公允。相对来说,在《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中,许宝华、詹伯慧两位先生所撰写的“汉语方言”条在谈及关于“古代方言的研究”时,论述更为全面、客观:

从魏晋迄于元明时期,方言词汇的研究专著很少,零星的材料大多散见于笔记、杂谈之类的著作之中。如宋代陆游的《老学庵笔记》、明代陶宗仪的《辍耕录》、扬慎的《丹铅总录》、胡应麟的《庄岳委谈》、郎瑛的《七修类稿》等书中都有方言俗语的记载,但其规模和成就远不及扬雄的《方言》。

清代是中国传统语言学的鼎盛时期。汉语方言的研究这时也得到了比较全面的开展,取得了较大的学术成就:撰写了许多调查、辑录和考证方言俗语的著作。其中有的以比较通行的一般性的方言俗语作为调查、辑录和考证对象,如钱大昕的《恒言录》、陈鳣的《恒言广证》、孙锦标的《通俗常言疏证》、钱坫的《异语》、翟灏的《通俗编》、梁同书的《直语补证》、张慎仪的《方言别录》、钱大昭的《迩言》、平步青的《释谚》、胡式钰的《语窦》、郑志鸿的《常语寻源》、易本烺的《常语搜》、顾张思的《土风录》、梁章矩的《称谓录》、罗振玉的《俗说》等;有以某个地点方言或区域方言的方言俗语作为调查考证对象的,如孙锦标的《南通方言疏证》、李实的《蜀语》、张慎仪的《蜀方言》、胡韫玉的《泾县方言》、胡文英的《吴下方言考》、范寅的《越谚》、毛奇龄的《越语肯綮录》、茹敦和的《越言释》、刘家谋的《操风琐录》、詹宪慈的《广州语本字》、杨恭恒的《客话本字》等。①许宝华,詹伯慧:《汉语方言》,《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8年,第147页。

以上论述中对古代的方言俗语著作列举得较多,虽然还不够全面,但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古人研究方言俗语的大致情况,由此可以看出中国古代对于方言俗语的辑录、整理与研究的风气是源远流长的。

同时,这一论述也促使我们进一步考虑:什么是俗语辞书?“俗语辞书”这一名称似乎得名于日本学者长泽规矩也辑集的《明清俗语辞书集成》。但是他在辑集这一丛书之时并未对“俗语辞书”作一界定。我们认为,关于“俗语辞书”可以从两个方面讨论:

其一,“俗语”与“方言”。虽然“俗语”与“方言”经常连用且互有交叉,但“俗语辞书”与“方言辞书”还是有必要区分开。由《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中的论述出发,我们可以认为,古人“调查、辑录和考证方言俗语的著作”中“以比较通行的一般性的方言俗语作为调查、辑录和考证对象”而不是“以某个地点方言或区域方言的方言俗语作为调查考证对象”的,即是所谓俗语辞书。简单一点说,俗语辞书指的是记录并诠释较通行的一般性的汉语方言俗语和俗语词的辞书,实际上是我们泛指的方言俗语辞书中的一部分。也正如清孙锦标《通俗常言疏证·例言》第六条所说,“常言之谓为三等社会所常言,故文人学士、农工商贾、妇人女人,多有人人能道之者,他省亦然,不必限以方隅也。”②长泽规矩也:《明清俗语辞书集成》,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1092页。由此,明李实《蜀语》、清张慎仪《蜀方言》、胡文英《吴下方言考》、王有光《吴下谚联》、范寅《越谚》等明确标示为研究某个地点方言的著作就只能认为是“方言”著作而非“俗语”著作。当然,明清俗语辞书中也有的暗含了“以某个地点方言或区域方言的方言俗语作为调查考证对象”的成份。

其二,“辞书”与“笔记体辞书”。古人的辞书不完全能用我们今天的“辞书”去界定。正规的语文辞书需具备词目、释义、书证,但明清俗语辞书中虽然也有一部分符合我们今天的“辞书”标准,但更多的往往没有明确的释义,或释义比较随意,有时书证也欠缺。这类著作我们过去习惯称为笔记,从辞书学的角度来说,称为“笔记体辞书”更为恰当。事实上,不少辞书我们不好判定究竟是“辞书”还是“笔记体辞书”。正如长泽规矩也在《明清俗语辞书·序》中所说:“尽管题为‘辞书’,但也包括了从书籍体制而言应当称之为随笔的著作”③长泽规矩也:《明清俗语辞书集成》序,第2页。。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出版说明”也说:“《集成》中所辑的有些著作,按类别不属于字书(引者按,当称“辞书”更为准确),但它们也提供了不少民俗谣谚、成语典故、风俗习尚、名物制度等的释义和源流,有些不仅是阅读文史的参考书,而且是研究汉唐以来语言、民俗、名物制度发展的难得资料。”从尊重古人的著书习惯和学界已有的习惯称呼出发,可以称为“俗语辞书”。当然,这些俗语辞书与一般的语文辞书的相同相异之处值我们深入探讨。

因此,明清俗语辞书的范围可以认定为:明清时期(兼及民国)④说“兼及民国”,是因为《明清俗语辞书集成》中收录了几种民国时期的辞书,其性质与明清时期编纂的俗语辞书基本一致。编纂的记录并诠释较通行的一般性的汉语方言俗语或俗语词的辞书。

二、明清俗语辞书中的“俗语词”

明清俗语辞书既称“俗语辞书”,其收录的对象当然是“俗语”。“俗语辞书”之称大概是长泽规矩也先生编纂该丛书时为这些书取一总名时首次所用,从之可也(但明清俗语辞书并不限于该丛书所录)。我们认为“俗语”之称是传统的、不够精密的。这里作一讨论。

关于俗语的名称。“俗语,或称言、里言、俚言、乡言、俗言、传言、常言、迩言、恒言,或称谚、里谚、野谚、古谚、乡谚、俗谚,或称语、里语、俚语、民语、常语、古语、直语、鄙语、谚语、俗语,或称俗话、古话、炼话、常谈、俗谈、方言土语、街谈巷语等。其中最为常用的还是‘俗语’。”①徐宗才:《俗语》,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1页。

关于俗语的范围。徐宗才先生说:“从古代传统的俗语概念来看,俗语包括俗语词、俚语、惯用语、成语、歇后语、谚语和俗语等,指称的范围很宽泛。近年来有人对俗语的范围作了这样的划分,即把俗语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广义的俗语称作‘熟语’,包括成语、典故、俗语、谚语、格言、惯用语、名句、警句、俚语等;把狭义的俗语仍叫‘俗语’,它与谚语、歇后语、惯用语、成语等并列,是一种独立的语类。”②徐宗才:《俗语》,第9页。温端政先生认为:“我们可以把俗语定义为:汉语语汇里为群众所创造、并在群众口语里流传,具有口语性和通俗性的语言单位。按照这种定义,俗语首先应包括谚语。……除了谚语之外,俗语还应该包括歇后语和惯用语。”③温端政:《汉语语汇学》,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第73页。

从明清俗语辞书收录的“俗语”范围来看,“俗语”实际上可以分为两类:

一是“熟语”,即相当于徐宗才先生所谓“广义的俗语”,包括成语、谚语、惯用语、歇后语、名句、警句等。这是“语”而非“词”,即徐宗才和温端政先生所说的“语句”。

二是“俗语词”,即相当于徐宗才先生所谓“狭义的俗语”,这是“词”而非“语”。

那么究竟什么是俗语词呢?学界关于近代汉语俗语词的研究尤其是词语考释成果已很多,相关的界定例如郭在贻先生说:“所谓俗语词,指的是古代文献中所记录下来的古代的口语词和方言词之类(二者有时难以截然划清界限)”④郭在贻:《俗语词研究概述》,《郭在贻文集(第三卷)》,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第362页。。蒋绍愚先生说:“……在谈及口语词汇时,一般已不再使用‘俗语’这一名称,而称之为‘俗语词’。”⑤蒋绍愚:《近代汉语研究概要》,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274页。传统的观点是,“俗语”包括“俗语词”在内,甚至将二者等同,长泽规矩也在编纂《明清俗语辞书集成》时也许就是这样考虑的。按照郭、蒋二位先生的说法,今天的“俗语词”概念与“口语词”、“方言词”基本一致。但我们不采用“口语词”、“方言词”的概念,一方面是因为今天的称呼应与过去的称呼(“俗语”)衔接,另一方面要是因为考虑到过去“俗语”之得名是因为它是与“雅”、“文言”相对来说的。朱庆之先生说:“俗语词是相对于雅语(文雅的)而言的,主要指口语中那些粗俗鄙俚难登大雅之堂的词。”⑥朱庆之:《佛典与中古汉语词汇研究》,台北:文津出版社,1992年,第58页。我们认为,俗语词一般“俗”、“俚”,但未必“粗”、“鄙”,所以最好还是改称“俚俗”。综合诸家观点,并结合前面我们所讨论的“俗语辞书”的性质,我们认为“俗语词”就是:比较通行的一般性的方言俗语中俚俗性质较重的口语词。

明清俗语辞书中所收录的对象既有我们上面所说的“熟语”,也有上面所说的“俗语词”。从单部辞书来看,有以“俗语词”为研究对象的,有以“熟语”为研究对象的,更多的既包括“俗语词”也包括“熟语”。除“词”、“语”之外,有少数辞书也包括少数“字”的探讨,此不赘论。从总体上来看,明清俗语辞书以收录并诠释“俗语词”为主要工作。

三、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的特点

其一,口语性与俚俗性。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之俗语词多为乡俗常语,具有明显的口语词与俚俗性。这从一系列书名用语就可以看出:“俚言”、“通俗”、“直语”、“通俗常言”、“常谭”、“常语”、“里语”等等。从诸书之“序”中也可以看出。清周天度为翟灏《通俗编》作序,开首即说:“语有见于经传,学士大夫所不习,而荛僮灶妾口常及之。……”⑦翟灏:《通俗编》(附直语补证),北京:商务印书馆,1958年,第7页。清易本烺《常谭搜·弁语》:“天下有常谈语句,操觚家习知之,及叩其出处,则老生宿儒或有不能骤应者矣。”⑧长泽规矩也:《明清俗语辞书集成》序,第425页。清伊秉绶《谈征·自序》:“至若吾人日用所常见常闻及所常行者,多习焉不察。”⑨长泽规矩也:《明清俗语辞书集成》序,第1150页。这些“荛僮灶妾口常及之”、“操觚家习知之”的“日用所常见常闻及所常行”之语,具有充分的口语性。当然,最能说明问题的还是这些俗语辞书所收录的俗语词,试看《土风录》卷十四所录条目:官役曰差、上移下曰仰、下白上曰禀、详察曰查、批答用准字、成献曰案卷、补偿曰赔、避人曰畔、守候曰等、满足曰够、放置曰安、买物曰置、出钱借物曰赁、以钱送礼曰折、竖棚架曰搭、以草盖屋曰苫、高起曰、诳语曰赵、不认曰赖、不受曰璧、微晒曰晾、记薄曰账、荡船曰划、补足曰找、以木横门曰闩、橜子曰桩、打桩曰孔、箸曰快、田畦曰棱、岸坳曰墈、火干物曰、食物干掉曰拌、食变味曰馊、手裂物曰斯、鼻就物曰齅、口吸物曰嗽、口取食曰嚃曰呷、舌品食曰、悬物曰、物并和曰羼、待客曰款、得力曰亏、营谋曰钻、叹气曰欸、意不喜曰啎、手按曰揿、手承物曰庹、典屋曰徣、尽量饮食曰孻、手拗转曰捩、手提曰拎、手竖握曰捘、两手转物曰搓、以器取物曰打、两手扶曰绰、背负物曰驮、肩举物曰、振去余物曰抖、鸟理毛曰擞、花卉笋萌曰建、以物平推曰挡、以勺取水曰舀、手牵物曰扯、与犬豕食曰喂、皮冒鼓曰漫、遗像曰真。按,这些条目本身已经用释义形式“A曰B”列出释语与被释词,被释词都是单音节俗语词,释语是通语(或书面语)性质的短语或句子。相对于释语的书面性,被释词的口语性与俚俗性非常明显。

其二,同时代性。所谓同时代性,指的是明清俗语辞书所记录的俗语词与该辞书作者(编者)是同一个时代的,即作者(编者)记录下来的一定是当时口语中所说的活的语言。虽然相当一部分俗语词的用法可以追溯到不同时期的文献典籍中的某些用例(这也是明清俗语辞书编纂的目的之一),但直到明清时学者把它们记录下来的时候,这些俗语词仍活跃在口语中。明清俗语辞书中常用“今人”、“俗谓”、“今人称”、“今人言”“今俗谓”、“今俗”、“今谓之”这样的释语,证明该俗语词是当时的口语词。例如《俚言解》卷一“顽皮”条:“……古人骂老革,犹今人骂老顽皮耳。”(P27)卷二“残杯冷炙”条:“俗谓残杯冷炙、残茶冷酒,皆古语。……”(P31)卷二“手镯手蠋”条:“……今人称臂环曰镯,盖方言也。……”(P32)《证俗文》卷六“鹘仑”条:“今人言物完具谓之囫囵……。”(P2375)《谈征·言部》“跁”条:“今俗谓小儿匍匐曰跁……。”(P1230)《通俗编》卷十四《境遇》“平白地”条:“……按,白,犹言空,今俗以徼幸营求而空费心力曰‘白白儿’,同此。”(P301)《直语补证》“油头”条:“……今俗‘油头滑脑’之谓,疑当时已有之。”(P885)《迩言》卷三“兄子壻”条:“兄子壻,今谓之侄壻。……”(P41)

其三,丰富性。指明清俗语辞书中所录俗语词数量多,非常丰富。例如,《通俗编》收词目(含熟语与俗语词,下同)5000余条,《直语补证》452条,《恒言录》800余条。从具体词目来看,其丰富性更为明显。例如,《世事通考》一书,长泽规矩也解题说:“此虽非纯粹俗语辞书,然分为天文、地理、时令、人物、文职公署、武职公署附文官服色歌[武官服色歌]①长泽规矩也的解题原脱“武官服色歌”一句,今补。、身体、病症、俗语、百工、商贾、释道、农业、女工、婚姻、丧祭、数目、讼狱、花、草、竹、木、药名、五谷、蔬菜、菓品、荤食、素食、酒名、屠宰、禽、兽、鱼、虫、马器名色、衣冠、首饰、靴鞋、丝帛、颜色、宝贝、银色、杂货、船只、宫室、木料、木器、竹器、漆器、酒器、瓷器、瓦器、石器、米器、乐器、玩器、文器、农器、铁器、军器等类,俗语之外,尚有杂入雅语之俗语,或无释义,或有释义。……”②长泽规矩也:《明清俗语辞书集成》,第56页。该书仅二卷,然分六十类,广泛收录当时俗语词并对部分词作了释义,颇能反映明代汉语词汇的实际面貌。

该书所收词目的丰富性,由其“人物”类所录俗语词可见一斑:三族、九族、六亲、四民、三父、八母、诸父、皇帝、陛下、东宫、王子、世子、椒房、彩女、妃嫔、宫娥、公主、仪宾、驸马、阉宦、仕宦、斯文、鸿儒、童生、案首、监生、秀才、生员、廪膳、增广、附学、青衣、遗才、外郎、提控、农民、司吏、典吏、承差、省祭、当该、办事、书办、书手、巡书、援例、队长、哨官、百姓、黎庶、里长、排年、见年、粮长、团长、保长、坊长、贴户、解户、甲首、耆老、总甲、应捕、弓兵、巡拦、皂隶、民壮、快手、差人、牢子、禁子、门子、铺兵、羁兵、仵作、军卒、师旅、刽子手、夜不收、把势、渔翁、樵子、牧童、稍公、驾长、撁夫、伶人、骚客、公婆、爷娘、爹母、叔伯、哥哥、姊妹、侄孙、姑婶、姨舅、外甥、女婿、郎嫜、丈夫、汉子、命妇、妳奶、节妇、烈女、佳人、阿嫂、媳妇、堂兄、表弟、老妪、稚子、唲子、子、孩童、竖子、稳婆、椿萱、考妣、岳翁、泰水、桥梓、伯仲、昆玉、螟蛉、冡子、跨灶、令眷、尊阃、房下、拙荆、藁砧、盛宠、侧室、令嫒、闺玉、小女、弱息、令器、冡器、贤郎、小儿、蠢顽、豚犬、嫡庶、亲晚、密房、同宗、丫鬟、姬妾、婢使、奶娘、乳母、虔婆、伻价、小厮、伴当、奴仆、家人、牌头、粉头、娼妓、、私科、鸨儿、忘八、孤老、顾老、表子、帮闲、抽帮、洒皮壳、夷虏、奤子、鞑靼、回回、寇盗、乞丐、叫化、甲头、四穷、嫠、孀、媵、、侗、耄。该辞书共六十类,上举词目仅为其中一类,由此可见其丰富性。也正因为如此,如果想以个人之力对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作穷尽性研究,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以这些辞书中的一部分俗语词为例进行分类研究。

四、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的研究意义

其一,对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进行研究可以拓宽近代汉语词汇研究的领域。

近代汉语词汇研究,最近三十多年来发展很快。从已有研究来看,研究的语料已非常广泛,但还有很多材料可以进一步挖掘,明清俗语辞书就是一座有待大力挖掘的富矿。虽说历代训诂大师的兴趣几乎集中在先秦两汉的雅诂旧义上,对魏晋以下的白话文献和白话语汇关注甚少,但承东汉服虔《通俗文》的优良传统,唐宋以来大量出现的以考释俗语词为主要内容的笔记以及明清以来大量出现的俗语辞书却是例外。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是近代汉语词汇研究的重要领域。

其二,对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及相关释义进行研究可以为汉语词汇史研究、方言词研究、异形词研究、外来词研究、词的理据研究等提供丰富的语料和有益的前期研究成果,也有助于相关学术的深入发展。

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多是当时生活中活的语言的反映;明清俗语辞书“冲破了传统训诂学主要以先秦文献语言为研究材料的束缚,开了后代学者收集研究俗语词的先河”①符淮青:《汉语词汇学史》(第4版),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47页。;明清俗语辞书及其所录俗语词与释义、书证,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汉语词语发展历史的线索。对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进行研究,可以返观当代俗语词研究的得失,可以通过丰富的个案分析以进行汉语词汇史研究。同时,因明清俗语辞书中收录了相当多的方言词、异词形和部分有特色的外来词,我们还可以之为基础进行明清时期的方言词研究、异形词研究、外来词研究。明清俗语辞书中还对词的理据进行了的探讨,这一工作的成绩与不足也值得我们进一步总结。

其三,研究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对今日权威语文辞书的编纂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当前比较权威的语文辞书如《汉语大词典》、《汉语大字典》、《汉语方言大词典》、《汉语外来词词典》、《明清吴语词典》等在编纂时似对明清俗语辞书及其所录俗语词重视得不够。对明清俗语辞书所录俗语词进行研究可以为当代语文辞书的修订与完善提供一定的参考作用;对方言词典的编纂、外来词词典的编纂以及大型语文辞书中的异形词问题、词的理据问题的研究,都将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同时,对明清俗语辞书及其所录俗语词进行研究可以促使我们对辞书编纂上的“语”“词”分立观作出进一步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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