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匮乏”时代里的故事

牛曼

在范冰冰扮演的宋其拨出“自首”电话之前,《二次曝光》像一部落入窠臼的言情惊悚片。在整形美容医院工作的宋其与男朋友刘东看上去有着稳定的情感生活,但宋其的闺蜜小西打破了这一切。当宋其发现刘东与小西在四合院里做爱时,这段地下情已经开始了快一年。这简直就是《失恋33天》的开头。不同的是,《失恋33天》里的黄小仙只砸了个杯子,而宋其用橙色丝巾把小西给勒死了,然后埋尸灭迹,易容自证,亡命天涯。老警察刘建穷追不舍,最后被慌不择路的宋其开车撞死。电影演到这一幕时,我身边的观众发出感叹:“得,继续埋吧。”

导演李玉等待的大概就是这声叹息。仿佛经历了球员上半场梦游般表现的足球赛,下半场的较量才开始进入状态。观众没等来二次埋尸。宋其“自首”后,警察来了,没发现刘建的尸首,甚至连第一次所埋尸体也“不翼而飞”,最后只找到一本被埋的笔记本。

原来,“上半场”的惊悚情节只是存在于宋其脑中的“梦游”。

且不说《二次曝光》在情节结构和精神分析上很像大卫·林奇的《穆赫兰道》,中国电影中试图用精神分析作为理论资源的尝试也非首次。2005年,葛优主演过一部叫《窒息》的电影,几乎被人遗忘。大概是为了让观众易于看懂,电影的开头干脆直接用字幕把弗洛伊德的话打了上去:“人类心理活动的意识部分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的小小山尖,而潜意识部分则是在水下看不见的巨大的山体。”

在《窒息》里,葛优主演的沈潇经历了“杀妻毁尸”的折磨,最后发现,那同样是一场幻觉。《窒息》的开头和结尾,都有葛优在水中濒临窒息的场景。

有人调侃《二次曝光》是游泳励志片,因片中多次出现宋其游泳的场景,而且是潜泳。我想,这大概是意识与潜意识的隐喻。《窒息》和《二次曝光》用了相同的喻体。

相比《窒息》,《二次曝光》在精神分析的运用和相关情节的设置上更加精巧纯熟。有许多在“上半场”出现的细节值得注意。比如,当陈冲扮演的老医生“看到”宋其和刘东在“调情”时,脸上出现了诧异的表情。当宋其在超市里向自己的病人介绍刘东时,病人脸上同样出现了类似老医生的表情。一部好的电影,没有什么情节是多余的,甚至没有一个表情是多余的。用监控录像来还原真实场景更接近电影语言,我们后来看到了,刘东的位置上始终空无一人,幻觉中的双人舞,在现实中只是悲哀的独角戏。

李玉在一篇报道中说,《二次曝光》是讲给85后和90后的故事。凶杀、幻觉只是壳,内核是关于心灵的话题。“中国从90年代开始进入极速发展时期,在那之后的20年,人的欲望极度膨胀,对性、对金钱产生了无止境的追求,慢慢迷失了自己都不自知。人们疯狂工作、赚钱,离婚大潮也随之出现。这些人的孩子慢慢成长起来,就是现在的90后。当时的疯狂对孩子的婚姻观、价值观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李玉认为《二次曝光》是在给一代人做反思。

但是,许多85后和90后说他们看不懂这部电影。如今的校园已经不是八九十年代,阅读弗洛伊德的著作已不再是时代的风尚。

有人问过李玉,为什么拍电影?她说,因为我对人生有很多的疑问。《二次曝光》中对于时代的追问略微挑战了人们的观影智商,就让人产生了“随时受不了”的感觉,某种程度上,这大概证明了这不仅是一个好电影匮乏的时代,同样是好观众匮乏的时代。我们对于彼岸世界海市蜃楼般的赞叹与不屑,都来自于此岸的真实存在,时代的镜子中人山人海,我们欠缺的也许是对问题的追寻以及追寻的能力。

《安娜·卡列尼娜》

上映时间:10月16日

导演:乔·怀特

主演:凯拉·奈特莉裘德·洛

米歇尔·道克瑞凯莉·麦克唐纳

改编自列夫·托尔斯泰同名小说,通过女主角安娜追求爱情的悲劇故事,展现了俄国从城市到乡村的广阔社会图景。

《浮城谜事》

上映时间:10月19日

导演:娄烨

主演:郝蕾秦昊齐溪瞿颖

以一桩牵涉小三事件的离奇车祸命案为开端,聚焦现代都市男女在婚姻、感情、欲望与诱惑面前的争斗与选择,呈现一个真实的微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