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擦鞋不加分?

戴志勇

这世上最冤的事，莫过于自以为做了好事却挨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大热天的深圳，八千名公务员上街为市民免费照相、理发、擦鞋、鉴定食品安全、清洗眼镜、修理家电、提供法律咨询……按说，这真是为人民服务，但结果却是舆论飞来砖头一片。

砖头之一曰作秀：而且自2011年以来，居然连续做了一百二十四次共计二十七万人次的秀，简直令人发指。

砖头之二曰不务正业：没被擦上鞋、没被理上发的民众去政府办事，找不到人怎么办？

如果官员们辩解说不会影响工作，就有砖头之三等着了：那岂非坐实了政府冗员太多？

砖头之四曰扰乱擦鞋等行业的市场秩序，抢了街头擦鞋理发者的饭碗。

砖头之五曰浪费：蓝马甲、鞋油、抹布、擦鞋箱……得花掉多少财政款？

砖头之六曰不专业：指挥交通的对周边地形根本不熟悉。

砖头之七曰城管选择性不执法：公务员们是不是也有点扰乱街头秩序？

难怪“擦皮鞋”志愿者、深圳市审计局干部胡重辉委屈地说：“不可否认，由于个别公务员的工作作风和公共形象受到老百姓抱怨，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嘲讽。”

的确，“个别公务员”的威力一向很大！但说句公道话，擦鞋者的胳膊也会酸，没人会拿这当体育锻炼。抽象的“为人民服务”变为对一个个具体公民的服务，即便没服务到点子上，也是一种不大不小的进步。

古时，为了祈求风调雨顺，天子要主持祭天仪式。揣度天子们的私意，想必也有向上天寻求合法性的意思。

时代变化了，理念和政治仪式也随之变化。君权神授一变而为治权民授，“祭天”换了套马甲，叫“免费为公众擦鞋”。人民跟天还真不太一样，不但长了嘴会说话，还长了手会拍砖。板砖拍得狠点不是坏事，能督促公务员们记得“权为民所授”。关于怎么用这权，也还得有一套法定规则，不是帮公众擦擦鞋就一定能加分。

写到这里，再看看官方回应——深圳公务员志愿活动时间是每月15日18：00到19：20，我又纳闷了，难道新闻里说的“从2点到6点轮流为过往路人义务擦鞋，一个下午竟服务了三百多人”是假消息？

【原载2012年5月25日《南方周末·周末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