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吹牛都能全世界最棒

林楚方

一个多月前，我帮亲戚家孩子填志愿。看着琳琅满目的学校，第一次听说的专业，我很茫然，便建议她先选城市。我一直认为，若成绩不好，选城市比选专业还靠谱。我建议她去杭州、上海、成都或厦门，小朋友一脸茫然：“都在哪啊？”我耐心解释，上海是中国最国际化的地方之一；杭州西湖，“山外青山楼外楼”就说的是那儿，它还是白娘子法海打架的地方；厦门嘛，有鼓浪屿和干净的海，能隔海看金门。“金门是干什么的？”看着她一脸迷惑，我放弃了启发。

继续问，你想读什么专业？“不知道。”你有什么爱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知道。”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不知道。”你有理想吗？“理想是什么……”几周前，我被告知她去了一家工业大学，读金融，这个专业她懂，出来可以去银行，而银行一定是有钱的。

有个故事这么说，某国际学校的老师出了一道开放性问题：“你对其他国家的食物短缺有什么自己的看法？”非洲学生问：“什么叫食物？”欧洲学生问：“什么叫短缺？”美国学生问：“什么叫其他国家？”中国学生问：“什么叫自己的看法？”以前一直觉得这个故事造假，但和亲戚女孩聊天后发现，这故事可能是真的，她从小学到高中，从没搞清过地理名词的含义，历史和地理在她看来烦透了，她讨厌背诵，所以选理科，她的生活就是作业、考试，考试、作业。

她小时候可不这样，四岁时画一手好画，看什么画什么，画什么像什么，奶奶说她可以当画家；小学时写得一手好文章，我说她可以当作家。她有脾气有灵气，但经过十几年教育，灵气没了，脾气没了，像个机器。她说，同学都这样，“大家都准备高考，哪有时间想这些？”不久前，另一个朋友的女儿去北京外国语大学报到，她的大学生活也开始了。看着稚气未脱踌躇满志的“90后”们，我脑子闪出一个神经病似的问题：他们能“捍祖国强盛”吗？

我经常在想，教育是什么，那些国家强大的理由是什么？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他们有好的教育体系。一个好的教育体系，一定会支持受教育者实现梦想。所谓梦想就是你最想干的是什么。很多领域的顶尖人才都是从爱好起步的。

他喜欢画画，就画下去，也许会成为全世界最出色的画家；他喜欢跳舞，就跳下去，也许是全世界最出色的舞蹈家；他喜欢戏剧，就演下去，也许是全世界最出色的演员；他喜欢摄影，就拍下去，也许会成为国家地理频道最棒的记者；他喜欢体操，就玩下去，也许是奥运冠军，还不用全民掏钱；他喜欢演讲，就让他当官去，也许会成为最出色的政治家……他喜欢什么，教育体系就支持他，那么我们国家所有职业，就由有天赋的人在从事，于是所有领域，就可能做到全世界最棒，所有领域都全世界最棒了，我们还愁什么啊？我估计有人会说，这些想法谁都知道，但不现实，然后说出一堆理由……但最大的问题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看，多少家长在用脚投票！

【原载2012年第4期《壹读iR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