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诗原意的传递、接收与解读——论仇兆鳌 《杜诗详注》引陶潜注的相关问题
2012-06-26黄伟豪
黄伟豪
一
杜诗的清代注本,向以仇兆鳌《杜诗详注》堪足称道。究其原因,不但在于仇注力臻详尽,更在于仇注本身有助读者回归杜甫的创作原意。此前固然已有多种杜诗注本,但对仇氏来说,此等注本大多不得要领。正如仇氏康熙三十二年(1691)《进书表》所指:
后之解杜诸家,非不各据心力,意本浅也,而凿之使深,事本近也,而推之使远。引征古典,但泝流而忘源;采摭稗官,犹得此而遗彼。从前批注,不下百家,近日疏笺,亦将十种。或分类,或编年,今昔互有同异,于分章,于解句,纷纭尚少指归。①
何况仇氏本人对杜甫,尤其杜诗深表激赏。仇氏撰于康熙三十二年的《杜诗详注》序,曾经推诩杜诗:
论他人诗,可较诸词句之工拙,独至杜诗,不当以词句求之。盖其为诗也,有诗之实焉,有诗之本焉。②
归根结柢,仇氏认为杜诗具有至少两个价值:
一是杜诗富于思想深度。仇氏指“伏惟少陵诗集,实堪论世知人,可以见杜甫一生爱国忠君之志,可以见唐朝一代育才造士之功,可以见天宝、开元盛而忽衰之故,可以见乾元、大历乱而复治之机”。③即是说,杜诗能够充分呈现爱国忠君思想,以及有唐一代的历史面貌;
二是杜诗具有文学贡献。仇氏指杜诗“以故敦厚温柔,托诸变雅变风之体;沉郁顿挫,形于曰比曰兴之中。宋人得其议论峥嵘,别开堂奥,元世沾其风神秀丽,窥见户庭”、“兼四始六义以相参,知古风近体为皆合”。④换言之,杜诗在诗歌史上能够继往开来:一方面远绍《诗经》传统,另一方面开启宋元诗歌流派。
正因为诸家注本不得要领,正因为杜甫诗歌成就蜚然,已迈知命之年的仇兆鳌,便着手编注《杜诗详注》此部皇皇巨著。据仇兆鳌《尚友堂年谱》⑤及《进书表》,则知仇注杜诗始于康熙二十八年己巳 (1689),时五十二岁,辑成、进呈于康熙三十二年癸酉 (1693),时五十六岁。仇氏手编《杜诗详注》期间,更“朝夕持诵,行吟庭除”、“矻矻穷年,先挈领提纲,以疏其脉络,复广搜征,以讨其典故。汰旧注之楦酿丛脞,辩新说之穿凿支离,夫亦据孔孟之论诗者以解杜,而非敢凭臆见为揣测也”,可见仇氏用力之至,故《四库提要》对《杜诗详注》一书,深表肯定,指“援据繁富,而无千家诸注伪撰故实之陋习。核其大局,可资考证者为多”、 “亦往往为旧注所不及也”。⑥可以说,谈杜诗注本,不得不提仇氏《杜诗详注》。
笔者遍读整部《杜诗详注》,发现有个现象比较耐人寻味:仇氏注释杜甫诗歌,注引陶潜诗文事迹,篇幅极多;但据《陶渊明集》,陶诗仅一百二十多首,文亦不多。如是者,不禁启人疑窦:杜甫是否确实化用陶潜诗文事迹?何以见得杜甫化用陶潜诗文事迹?仇注有否误引陶潜诗文事迹?仇注博引陶潜的注释现象,能否做到仇氏所谓“据孔孟之论诗者以解杜,而非敢凭臆见为揣测也”?又何以会有此种现象?
二
必须承认,杜甫的知识来源是多方面的。宋人李复《与侯谟秀才书》说“承问杜诗所用事实,杜读书多,不曾尽见其所读之书,则不能尽注”,⑦然而杜甫的阅读书目,我们已经无从考究、知悉。虽然如此,我们从杜甫自诩“读书破万卷”(《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续儿诵《文选》”(《水阁朝霁奉简云安严明府》),杜甫腹笥万卷,可以想见。元人傅若金也因而称许“子美学优才赡”。⑧既然如此,陶潜诗文只可以说是杜甫知识系统的其中一部分,而非全部;仇注杜诗,除引陶潜诗文外,确实也曾引用其它作家的诗文典籍。
不过,仇注引用陶潜诗文事迹的相关篇幅,毕竟甚多。据笔者统计,整部《杜诗详注》注引涉及陶潜者,至少二百八十六条:
第一,其中二百八十五条是杜诗注释,另外一条为《杜诗详注》所附严武诗的注释;
第二,注引陶潜诗有二百多条,计有《形影神三首》、 《读 〈山海经〉》、 《杂诗》等;
第三,注引陶潜文赋有三十一条,主要有《归去来辞》、《桃花源记》、《五柳先生传》等;
音乐剧的演唱是人物在剧情中的台词,绝不是像传统意义上的打开腔体,找到共鸣就能做到的,音乐剧的演唱还会受人物性格,故事情节等因素影响,动情的诉说就是音乐剧最打动人的演唱。
第四,注引陶潜事迹有二十四条,包括《陶征士诔》、《续晋阳秋》、《晋书》、《宋书》等;
第五,注引论者语涉陶潜者,有十九条,譬如锺嵘《诗品》、陈善《扪虱新话》、王嗣奭《杜臆》等。
至此,便有一个问题:杜甫是否确实化用陶潜诗文事迹?笔者认为,碍于杜诗没有自注、诗序及其它文献交待有否化用陶潜诗文事迹,故杜甫其时的创作意图,已经无从稽考。如是者,我们可从三方面推测:
第一是《陶渊明集》在唐代的流传情况。考《陶渊明集》的版本嬗变,据《隋书·经籍志》“宋征士《陶潜集》九卷”注“梁五卷,录一卷”,另据苏写本(即苏东坡书《陶渊明集》)附录《北齐杨休之〈序录〉》⑨所载“萧统所撰八卷”,则知早在南朝梁,其集早已行世;又据苏写本附录《本朝宋丞相私记》载“有十卷者,即杨仆射所撰”,注“按休之字子烈,事北齐,为尚书左仆射,以好学文藻知名,与魏收同时”,则知北齐《陶渊明集》亦已行世;又据《隋书·经籍志》载“宋征士《陶潜集》九卷”,则知隋亦有《陶渊明集》;又据《旧唐书·经籍志》载“《陶渊明集》五卷”,而《旧唐书·经籍志》则是从唐代毋煚《古今书录》迻录。⑩《古今书录》收唐代开元 (713-741)藏书,不收天宝 (742-756)以后书目。其时虽无刻本,仅有抄本,但《陶渊明集》应为常见之书。何况从与杜甫差不多同一时期的唐代诗人王绩“陶潜醉日多”、孟浩然“醉坐自倾彭泽酒”、李白“陶令归去来,田家酒应熟”等,则知唐人稔熟陶潜诗文事迹。由此推知,《陶渊明集》抄本在唐代应不难见。11即是说,杜甫读过《陶渊明集》抄本,并不可疑。
第二是杜诗提及陶潜的情况。陶潜,字元亮、渊明,曾为彭泽令。今检杜诗,有十一条直接提及陶潜,包括“浊酒寻陶令”(《奉寄河南尹丈人》)、“陶谢不枝梧”(《夜听许十一诵诗爱而有作》)、“陶潜避俗翁”(《遣兴五首其三》)、“陶公漉酒巾”(《寄张十二山人彪三十韵》)、“放浪陶彭泽”(《石柜阁》)、“此意陶潜解”(《可惜》)、“焉得思如陶谢手”(《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不得慢陶潜”(《东津送韦讽摄阆州录事》)、“篱边老却陶潜菊”(《秋尽》)、“春青彭泽田”(《题郪原郭三十二明府茅屋壁》)、“每恨陶彭泽”(《复愁十二首其十一》),则知杜甫不仅有意引陶潜为同调,甚至有意窃攀陶潜。易言之,杜诗与陶潜诗文事迹,确实有关。
第三是杜诗明确引用陶潜诗文事迹的情况。杜甫完全截取陶潜诗句有一条,便是“而无车马喧”(《赠蜀僧闾丘师兄》),截取自陶潜“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饮酒二十首》其五)的后一句;至于明显引用陶潜代称,以及陶潜诗文的意象、题目,则有五条,依次计有“胜概忆桃源”(《奉留赠集贤院崔于二学士》)、“白日到羲皇”(《重过何氏五首》其四)、“先生早赋归去来”(《醉时歌》)、“如行武陵暮,欲问桃源宿”(《赤谷西崦人家》)、“桃源自可寻”(《春日江村五首》其一)。其中的“武陵”、“桃源”即化自陶潜《桃花源记》中的晋太元中武陵人入桃花源事;“白日到羲皇”化自《与子俨等疏》“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至于“归去来”,虽然宋玉《招魂》有“魂兮归来”,但陶潜也有《归去来辞》“归去来兮”,前者与招魂有关,后者与田里有关,格调不同,而且《醉时歌》的“先生早赋归去来,石田茅屋荒苍苔”,主要写返归田里,故应化用自陶潜《归去来辞》。换言之,杜甫曾在若干地方化用陶潜诗文事迹。
我们从以上三个方向,即可确定:第一,杜诗与陶潜是有关系的,杜诗某些地方确实化用陶潜诗文事迹;第二,仇氏以陶注杜此一思路,基本上是有根据的。
三
具体来说,仇氏《杜诗详注》二百八十六条以陶注杜,究竟是否全部合理呢?笔者认为,当中有一部分是合理的。理由有三:
(一)用典。所谓用典,指借古事喻言本事。杜诗《漫成二首》其一有“常从漉酒生”,今检《晋书》、 《宋书》有“陶潜在家,郡将侯潜。值其酒熟,取头上葛巾漉酒。漉酒毕,复还着之”事,仇注指“漉酒,本陶潜。据陶诗云:‘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已时。’此兼举之,盖欲与渊明同调,不屑与俗客为伍也”,故亦合理;又如杜诗《过津口》有“膝有无声琴”,今据《晋书》载“性不解音,而畜素琴一张,弦徽不具,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而仇注指“《晋书》:陶潜常蓄无弦琴一张”,当然合理;
(二)用语。所谓用语,指袭用古人独铸的意象、词语及句意。我们先看意象与词语方面,杜诗用了陶潜所独有的“田家语”。譬如杜甫《九日寄岑参》“是节东篱菊”化用陶潜《饮酒二十首》其五“采菊东篱下”的“东篱菊”,仇注“陶潜《九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为是,姑勿论仇氏张冠李戴,把《饮酒二十首》其五讹作《九日》;杜甫《夏日李公见访》有“孰谓吾庐幽”、《五盘》有“岂若归吾庐”,而陶潜《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有“吾亦爱吾庐”,“吾庐”确为陶潜意象,故仇注引陶诗“吾亦爱吾庐”亦属合理;又如杜甫《得家书》 “眷言终荷锄”、 《种莴苣并序》“荷锄功易止”、《暮春题瀼西新赁草屋五首》其三“细雨荷锄立”,其中“荷锄”为陶潜《归园田居五首》其三的自铸之词,故仇注引陶诗“带月荷锄归”亦合理;又如杜甫《赤谷西崦人家》的“藩篱带松菊”、《村雨》的“松菊新沾洗”、《覃山人隐居》的“征君已去独松菊”,如果说将“松”、“菊”两个意象结合而成一个词语的,可以说是陶潜《归去来辞》“松菊犹存”所独有,故仇注引陶潜“《归去来辞》:松菊犹存”,非常合理。我们再看句意方面,杜甫用了陶潜特有的语意,例如杜甫《遣意二首》其一“渐喜交游绝”,显然用陶潜《归去来辞》“请息交以绝游”意,故仇注引陶潜“《归去来辞》:喜息交以绝游”为是,姑勿论其中的“请”字讹为“喜”字;又如杜甫《雨二首》其二有“落落出岫云”,明显用陶潜独有的《归去来辞》“云无心以出岫”语,是以仇注谓“陶潜辞:云无心而出岫”为当,姑勿论仇注讹“以”字为“而”字;再如杜甫《西阁二首》其一有“孤云无自心”,其中的“孤云”系常用古代诗文常见意象,固然不必化自陶潜《咏贫士七首》其一“孤云独无依”,但“云无心”之意则化用陶潜己有的《归去来辞》“云无心而出岫”意,故仇注“陶潜诗:孤云独无依”之言不合理,反之注引“又《归去来辞》:云无心而出岫”才算合理;复如杜甫《戏题寄上汉中王三首》其一“忍断杯中物”、《巴西驿亭观江涨呈窦十五使君二首》其二“赖有杯中物”、《季秋苏五弟缨江楼夜宴崔十三评事韦少府侄三首》其三“清动杯中物”,其中的“杯中物”一语,为陶潜《责子》“且进杯中物”所造语,故仇注引陶潜“且进杯中物”,亦属恰当。
第二,杜诗句中多个用字或某些语意,与陶潜诗文暗合,仇注亦能标出:
(一)先说用字。杜诗一句或两句中,有四字与陶诗相合,宛如合掌者,包括:杜诗《述怀》“今夏草木长”与仇注所引陶潜《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孟夏草木长”合;杜诗《四松》 “我生无根蒂”与仇注所引陶潜《杂诗十二首》其一“人生无根蒂”合,尽管其中的“生”字,杜诗作动词用,陶诗则作名词用;杜诗《柴门》“山荒人民少,地僻日夕佳”与仇注所引陶潜《饮酒二十首》其五“山气日夕佳”合;又有三字与陶潜诗文相合者,比如杜甫《后出塞五首》其一“闾里送我行”与仇引陶潜《咏荆轲》 “慷慨送我行”合;又杜甫《哀王孙》“王孙善保千金躯”与仇引陶潜《饮酒二十首》其十一“客养千金躯”合;又杜甫《留别贾严二阁老两院补阙》“今日始无云”与仇引陶潜《拟古九首》其七“日暮始无云”合,姑勿论仇氏讹“天”字为“始”字;又杜甫《遣兴二首》其一“性命苟不存”与仇引陶诗《咏贫士七首》其一“知音苟不存”合;又杜诗《武侯庙》“空山草木长”暗合仇注所引陶潜《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孟夏草木长”句;再如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颇与仇氏引陶诗《和郭主簿二首》其二“天高风景彻”相合。
(二)次论语意。杜甫某些诗句,仇注引用陶潜诗文,两者虽然只有两、三字契合,但如果仔细揣摩诗意,便会发觉一如仇注所引,杜甫似乎化用陶潜诗文的语意。例如杜甫《晦日寻崔戢李封》“上古葛天民”,与仇注所引陶潜《五柳先生传》“葛天氏之民与”之意合;又如杜甫《遣兴》 “骥子好男儿,前年学语时”的第二句,确与仇引陶潜《和郭主簿二首》其一“弱子戏我侧,学语未成音”之意似;又如杜甫《自京窜至凤翔喜达行在所》其三“死去凭谁报”,用语、语意皆与仇引陶潜《拟挽歌辞三首》其三“死去何所道”同;又如杜甫《发同谷县》“仰惭林间翮”的“林翮”一语,正是仇引陶潜《咏贫士七首》其一“迟迟出林翮”之意;又如杜甫《赴青城县出成都寄陶王二少尹》 “老被樊笼役”,即仇引陶潜《归园田居五首》其一“久在樊笼里”之意;又如杜甫《悲秋》“愁窥高鸟过”,与仇引陶潜《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 “望云惭高鸟”相类似;又如杜甫《寄李十四员外布十二韵》“自为摘嘉蔬”的“摘蔬”一语,与仇引陶潜《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愿言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同;又如杜甫《云安九日郑十八携酒陪诸公宴》“地偏初衣夹”、《不离西阁二首》其一“地偏应有瘴”的“地偏”之语,与仇引陶潜《饮酒二十首》其五“心远地自偏”脗合;又如杜甫《杜鹃》“结庐锦水边”、《贻华阳柳少府》“结庐依毁垣”,仇注引陶潜《饮酒二十首》其五“结庐在人境”,似亦契合;又如杜甫《贻华阳柳少府》“柳侯披衣笑”中的“披衣笑”,即仇引陶潜《移居二首》其二“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之意;又如杜甫《牵牛织女》“初筵裛重露”,语意与仇引陶潜《饮酒二十首》其七“裛露掇其英”相似;又如杜甫《故右仆射相国曲江张公九龄》“鬒变负人境”中的“人境”一语,仇氏认为化用自陶潜《饮酒二十首》其五“结庐在人境”,似亦合理。
第三,仇注杜诗,当中所引陶潜诗文,有不少同时见于《文选》。杜甫曾经教训儿子宗武“熟精文选理”(《宗武生日》),自己更说“续儿诵《文选》”(《水阁朝霁奉简云安严明府》),可见杜甫对《文选》极为娴熟,对《文选》中的陶潜诗文也理应同样烂熟。今检《文选》所收诗文凡九首,包括《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陶集题作《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口》、《挽歌诗》 (陶集题作《拟挽歌辞三首》其三)、《杂诗二首》(陶集题作《饮酒二十首》其五及其七)、《咏贫士诗》(陶集题作《咏贫士七首》其一)、《读山海经诗》(陶集题作《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拟古诗》 (陶集题作《拟古九首》其七)、《归去来并序》(陶集题作《归去来辞并序》)。据笔者排比、统计,仇氏所引陶潜诗文见于《文选》者,共有七十二条。如果说,在杜诗中,不但化用陶潜诗文独有的用典与用语,而且暗合陶潜诗文的用字与语意,却又见于《文选》者,则至少有以下二十五条:即是说,至少此二十五条“以陶注杜”,甚至前文所引若干条“以陶注杜”,是比较有根据的。也就是说,仇氏有一部分“以陶注杜”是颇为合理的。(未完待续)
编号 杜诗诗题 杜诗原句 陶集题目 仇引陶潜 备注1 九日寄岑参 是节东篱菊 饮酒二十首其五 陶潜《九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文选》作《杂诗二首》其一,仇作《九日》,非2 夏日李公见访 孰谓吾庐幽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吾亦爱吾庐3白水崔少府十九翁高斋三十韵上有无心云 归去来辞 《归去来辞》:云无心以出岫《文选》题作《归去来并序》4自京窜至凤翔喜达行在所其三死去凭谁报拟挽歌辞三首其三 死去何所道《文选》题作《挽歌诗》5 述怀 今夏草木长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孟夏草木长6 留别贾严二阁老两院补阙今日始无云 拟古九首其七 日暮始无云 当作“日暮天无云”7 遣兴二首其一 性命苟不存咏贫士七首其一 知音苟不存8 赤谷西崦人家 藩篱带松菊 归去来辞 《归去来辞》:松菊犹存《文选》题作《归去来并序》9 发同谷县 仰惭林间翮咏贫士七首其一 迟迟出林翮10 五盘 岂若归吾庐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 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
11 赠蜀僧闾丘师兄而无车马喧 饮酒二十首其五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文选》作《杂诗二首》其一12 遣意二首其一 渐喜交游绝 归去来辞 《归去来辞》:喜息交以绝游《文选》题作《归去来并序》;当作“请息交以绝游”13 悲秋 愁窥高鸟过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望云惭高鸟14 寄李十四员外布十二韵自为摘嘉蔬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 愿言酌春酒,摘我园中蔬 当作“欢然酌春酒,摘我园中蔬”15 村雨 松菊新沾洗 归去来辞 《归去来辞》:松菊犹存《文选》作《归去来并序》16云安九日郑十八携酒陪诸公宴地偏初衣夹 饮酒二十首其五 心远地自偏《文选》作《杂诗二首》其一17 杜鹃 结庐锦水边 饮酒二十首其五 结庐在人境《文选》作《杂诗二首》其一18 武侯庙 空山草木长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孟夏草木长19 贻华阳柳少府 结庐依毁垣 饮酒二十首其五 结庐在人境 其一20 牵牛织女 初筵裛重露 饮酒二十首其七 裛露掇其英《文选》作《杂诗二首》《文选》作《杂诗二首》其二21 雨二首其二 落落出岫云 归去来辞 陶潜辞:云无心而出岫《文选》作《归去来并序》;当作“云无心以出岫”22 故右仆射相国曲江张公九龄鬒变负人境 饮酒二十首其五 结庐在人境《文选》作《杂诗二首》其一23 西阁二首其一 孤云无自心咏贫士七首其一;归去来辞陶潜诗:孤云独无依。又《归去来辞》:云无心而出岫《文选》作《归去来并序》24 不离西阁二首其一地偏应有瘴 饮酒二十首其五 心远地自偏《文选》作《杂诗二首》其一25 覃山人隐居 征君已去独松菊 归去来辞《归去来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文选》作《归去来并序》
注释:
① 《进书表》,(唐)杜甫,(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中华书局,2007 年,册五,页2352。
② 《杜诗详注》序,(唐)杜甫,(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册一,页2。
③ 《进书表》,(唐)杜甫,(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册五,页2352。
④ 《进书表》,(唐)杜甫,(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册五,页2351-2352。
⑤ 仇兆鳌有自订年谱《尚友堂年谱》,现藏中华书局图书馆,详见方南生《海内罕见的仇兆鳌自订〈尚有堂年谱〉》, 《文献》,1988年第2期,页147-154。
⑥ 《杜诗详注》提要,详见 (清)永瑢、纪昀等撰:《武英殿本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台湾商务印书馆,2001,册四,集部 (一),页36。
⑦ 详见《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别集类《潏水集》卷五。
⑧ (唐)杜甫,(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附编,页2322-2323。
⑨ 笔者案,苏写本作杨休之,《北齐书》则作阳休之。
⑩ 学界一般认为, 《旧唐书·经籍志》迻录自《古今书录》,仅删削《古今书录》的小序、释道目录以及对撰人的注解文字而已。有关《旧唐书·经籍志》有否增补《古今书录》,详见牛继清《〈旧唐书·经籍志〉增补〈古今书录〉考》(《中国典籍与文化》,2006年第1期,页25-28)及武秀成《〈旧唐书·经籍志〉“增补〈古今书录〉”说辨误》(《中国典籍与文化》,2006年第3期,页9-15)。
11 有关唐人对陶潜的接受,可参考刘中文《唐代陶渊明接受研究》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李红霞《论唐人对陶渊明的受容》(《兰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3期,页69-73)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