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 那人 那茶——随西双版纳州茶叶协会调研普洱茶古茶山散记
2012-06-06赵金丽刘大江
■ 文/赵金丽 图/刘大江
那山 那人 那茶
——随西双版纳州茶叶协会调研普洱茶古茶山散记
■ 文/赵金丽 图/刘大江
西双版纳六大古茶山古茶园、茶马古镇、茶马古道、古茶碑等历史文化古迹,是全州普洱茶悠久历史的见证,是不可复制性的十分珍贵的物质财富和文化遗产,对研究普洱茶和民族茶文化的发展历史具有不可替代性的作用。
为深入了解全州普洱茶发祥地象明倚邦、易武等古茶山古茶园及历史文化古迹保护现状,更好地促进当地普洱茶历史文化珍贵资源得到有效保护,2012年2月21日至25日,西双版纳州茶业协会组织州内外有关专家及协会主要负责人对上述地区进行一次全面的走访调查。
我们怀着期待的心情,跟随考察队向茶山深处走去……
茶马古道易武山
我们的车在七拐八弯中到了考察第一站——易武古镇。下车后,我们直奔“中国普洱茶古六大茶山茶文化博物馆”。博物馆前身是易武关帝大庙,始建于清光绪四年,曾经是人们祝寿拜灵,寄托美好希望的地方,也是商海人士互通情报,交流经验的场所。如今,成为当地保留古六大茶山历史文化古迹的陈列馆:有关茶事争端历史的“断案碑”,曾经连接思茅至易武的干道桥梁——永安桥的碑文,还有“永远遵守”碑、“永远重修”碑、“执照”碑、古老的马帮铃铛和鞍具等,每一件器件都诉说着一段与普洱茶有关的陈年往事。
走出博物馆,我们踏上了一条沧桑的石板路,穿梭在老茶庄旧址间,耳畔不禁又响起了那首动情的歌曲《茶马古道易武山》:“七村八寨连着连着那易武山,青石板铺的路曲曲弯弯,千匹马驮万担茶,跋涉艰难哟,茶马古道从这里走向远方……”
进博物馆了解易武茶山历史
在清光绪年间(1875~1908年),易武茶山曾是六大茶山的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商号、茶庄、店铺林立,路桥、建房等各行业欣欣向荣。据说在产茶旺季,每天有五六百匹骡马在易武集散,通过四通八达的茶马驿道进京城,上西藏,入老挝,转越南,走南洋等。数百年前商旅云集的热闹景象,如今或许可以在脚下那深深烙在石板上的马蹄印里找到答案。“山山有茶树,寨寨都种茶”、“万亩茶山万担茶”,这些曾是易武古茶山的真实写照。如今,在刮风寨、瑶族丁家寨等村寨仍具有大面积、代表性古茶园,这便成为我们第二天的主要考察地。
刮风寨茶王树
在众多易武茶“粉丝”心目中,刮风寨和弯弓茶,是最抢人眼球。这两个森林茶园所产的高品质易武茶,让无数茶客为之痴迷。
第二天一早,我们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踏上了去刮风寨的砂石路。
从麻黑村朝老挝边境方向的砂石土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车停在路边的一个草坪上。“我们要去刮风寨茶王树,做好登山的准备。”州茶叶协会的彭会长说。
刮风寨古茶园并不在刮风寨里,而是在附近的原始森林中。我们每人挑选一个等候在路边的刮风寨瑶族小伙子作为司机,乘坐他们的摩托车,沿着陡峭的羊肠小道,浩浩荡荡地驶向密林深处。
那一路,是否有花开?那一路,可曾有鸟语?坐着瑶族小伙子身后的我竟全然不知,只记得那一路尘土飞扬,我紧闭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呼吸,我们连人带车会坠入山下的万丈深渊!
路到了尽头,摩托车走不了了,我们开始在原始森林中步行,尾随在村里人后面。林子深了,什么都有。附生在大树干上的兰花,积蓄着阳光与养分等待开放;骨碎补(蕨类,可入药)的根状茎犹如万千毛毛虫,爬满树的枝干;叶形美观的菝葜,果实诱人的山红稗,其实都是有名的中药药材;还有直入云霄的董棕、深谷里桫椤、河岸边的芭蕉等等都走进了我们行色匆匆的视野。在山野中步行了近两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茶王树古茶园。和其它茶园不同,这里的茶与树是融为一体的,茶树俨然是森林的一部分。西双版纳州发展生物产业办的李庆友主任说,刮风寨和弯弓茶园状态,可称之为“森林茶园”。
刮风寨
刮风寨古茶园中遗留的压茶石
走进刮风寨茶王树茶园,只见古茶树的枝头略略地被修剪了一番,饱尝了森林的雾露,此时正努力地抽芽呢。在这里,我们终于见到了刮风寨茶王树。
在周围树木的浓荫庇护下,这棵高约20米的茶王树由 4棵如大碗口般粗细不一的茶树组成,三五朵茶花幽幽地绽放在枝头,映衬了这一树的墨绿。同行的刮风寨瑶族村民告诉我们,刮风寨古茶树分布在方圆50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中,其中大部份没有矮化,原本这些茶树都是沉睡在国有林里。近年来,因为古树茶价格的一路飞升,村民们纷纷走进森林里寻茶树,谁先发现了就先砍砍草修修枝,并在附近盖个简单的茅草窝棚,这就意味着此茶地已有归属了。
在刮风寨森林茶园里,调研组一行还发现了一个清道光间的残墓。保存尚好的墓碑上依稀可见“大清嘉庆年”、“皇清待赠”等字迹的墓碑。在距离残墓不远处的窝棚旁,据留守的瑶族村民介绍,这里还遗留着一块压茶石。
这些森林茶园中残留的古迹,见证了刮风寨茶久远的历史。
弯弓大庙“汗水”茶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拨开了山区层层迷雾,考察组一行已驱车到达弯弓茶园所属的瑶族丁家寨。年轻的瑶家车手,每个人守着一辆摩托车,等待出发。
或许是已经经历了山间摩托的生死考验,这回我坐着小伙子身后,竟然一点都不紧张了,心情放松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长了一对翅膀,自由地穿梭在山间,看白花遍野,赏绿意盎然,好一派绿野风光!
当这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村里的一位长者便将茶枝插在地上,吩咐身边的人,面对着茶枝现场杀鸡,鸡血一滴一滴流进碗里,与溪水混在一起,这时,长者念念有词,领着族人开始诵唱祝祷之歌,感恩茶树,祈求茶园所在的山林之神庇护全村老少。祭祀结束后,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用茶叶沾着鸡血抹在茶枝上,据说这样茶树神灵会保佑我们的。
随后,我们又开始了翻山越岭的征途,趟溪流,穿草丛,走驿道,终于我们到了传说中的弯弓大庙——一片倒在丛林中的废墟。
丁家寨瑶族群众祭茶
森林茶园——弯弓
有历史记载,建于乾隆时期漫洒(撒)茶山的弯弓大庙曾供奉关公、孔明、送子娘娘等。清朝咸丰年以来,弯弓曾有千家寨之称,人口很多,曾是易武茶山最兴旺的大寨子,而弯弓关帝庙曾是古茶山最大的庙宇、最精美的建筑。后来,这里发生各种天灾人祸(民族争斗、火灾、瘟疫等),致使弯弓大寨辉煌不再。如今只留下淹没在丛林中的残垣断壁、破砖碎瓦,叹世事沧桑。
继续前往腹地深处。路越走越窄,林子越走越密,不记得已经翻了几座山了,我累得两腿直发麻,几乎走不动时,跟随的瑶族村民指着密林中空隙处说:“这片就是弯弓茶园了。”
我擦了擦汗,抬头望去,呵!好大一片古茶园,而且这里的森林郁闭度更高,可达40%至60%。这时,一束阳光穿透了密林,照在几棵古茶树上,那刚冒出的新叶仿若灯光下的演员,正闪烁着迷人的光彩。我赶紧走上前,采摘了两片新叶,放入矿泉水瓶中,深呡一口,嗨,真甜!
在茶园的窝棚里,同行的瑶族老乡就地砍了一根粗竹子,摘了一把新鲜茶叶丢在竹筒里,装满山泉水后,便在烈火上炙烤起来,很快水开了,茶香了,他将茶水一份一份倒入竹碗——一节更细小点的竹子,分给我们品尝。“来,尝尝我们弯弓的‘汗水茶’!”
好个“汗水茶”!进山一趟采摘这弯弓茶,需要走多少里路?采完的茶叶经简单制成毛茶再背回去,又要翻多少座山?这可不就是浸润在汗水中的茶么?!
喝完老乡的鲜叶竹筒汤,顿觉齿间留有浓烈清香,又有精神劲了,继续拄着爱心拐杖,开始了返程之旅。到了下午三点,考察队在茶祭之地汇合,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大锅饭野餐:清香的蕨菜、苦凉的火烧花、似象耳般肉质的大果榕叶、脆甜的董棕芯等,这些取自森林的野味为我们消解了此趟“汗水”之行!
散落的曼松古茶树
曹当斋墓遗址
曼松王子山:昔日的皇家茶园
据《普洱府志》记载,从清雍正十一年开始,普洱贡茶由倚邦土司负责采办,倚邦的曼松茶以其质厚味美、甘香可口被指定为皇帝的专用茶,曼松茶园自然就被誉为“皇家茶园”。考察第四天,我们先进入了倚邦茶山的范围,去拜访这昔日的“皇家茶园”里的王子山。
还有行业人士提出,磷肥企业的绿色发展受制于磷石膏的处理,但是磷石膏是一个世界性难题,是否能通过融合发展来解决这一难题还要边走边看。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磷石膏绿色建材有一个市场半径的问题,但是开磷集团和瓮福集团都是我国磷肥生产排名前五的企业,磷石膏总量巨大,想通过建材市场来完全消化还是比较困难的,应该多条腿走路或许更好。
时值二月,曼松王子山头,满山遍野开满了白花——粉花羊蹄甲。在当地人口传中,因明末清初时一位朱姓王子曾定居在曼松茶山,并葬于山顶上。淳朴的茶山人民尊崇他,爱戴他,便将他所葬之山称为“王子山”。考察组爬上王子山顶,已经找不到这位朱姓王子的坟茔。只见到一个杂树、杂草丛生的小山包。据当地人说,王子坟茔早已被盗后,曾遗留一茶壶、一碗、一筷。
数百年风云变幻,当年的曼松贡茶园,如今尚存的古茶树不足百株,散落在王子山周围的密林中。当地茶农上山时,谁碰到谁采摘,一年的产量到底有多少也没法统计。曼松茶往昔“年解贡茶 100担”的兴旺已成历史。考察组实地查看王子山附近的几棵古茶树,发现这些古茶树通常都是孤树,而且靠近地面的老叶基本已被抹光,确实很凄凉。
考察组在王子山顶合影
不过,对于有幸品到过曼松真品的茶友来说,曼松贡茶确实是普洱茶中的极品,那蜂蜜般稠浓的茶汤,清幽馥郁的茶香,醇厚甘甜的滋味,穿透身心,让人沉迷难忘,不能自拔。因其如此,曼松贡茶往往是“有价无茶”,可遇不可求,当之无愧地成为普洱茶古树纯料茶中的孤品,一泡难求。
值得欣慰的是,目前,来自昆明的一位企业家在此地投资建造近7000亩森林茶园,参照现代科学管理方式,保留茶园 40%~60% 的森林郁闭度,种上曼松古茶树的遗种,然后雇请当地彝族人管理。想那不久的将来,曼松茶又将香遍群山。
时近正午,在走访古茶树的返途中,我们路过一个岔路口,看到路口的正中有一棵参天大树,不禁赞叹它的伟岸。同行的彝族老乡却向我们道出了这棵树鲜为人知的历史:“这就是茶马古道上赫赫有名的‘撑肝垭口’了,马帮的人一旦发现那些不法茶商,就会通过决议,对他们处以‘撑肝’后悬挂枝头的酷刑,以此来告示各路马帮!”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脚下这连通各地的茶马古道,不仅是汗水和泪水浸润的通道,更是血水溅洒的商道。那一条条幽幽古道,下一站会通往何处呢?
曹当斋坟前的告封碑
倚邦土司曹当斋
从倚邦老街土司墓下了曼松王子山,考察组一行直奔倚邦老街,实地查看倚邦曹氏土千总宗族的坟山。当地人至今称这片坟山为“官坟梁子”。据有关地方史料记载,清乾隆时期,“倚邦土司曹当斋因有军功被封为倚邦土千总。从曹当斋开始,曹氏土司家族的世袭管理包括倚邦茶山在内的五大古茶山200多年。”
从1701年到1773年,生平经历了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的曹当斋,以卓识的魄力,统管了普洱茶六大茶山中的五大茶山,大量招揽了内地汉族人到茶山开发,率领茶民整修茶山道路,负责贡茶的采办。曾于1737年,在倚邦捐资首建了义学馆;于1755年,带领其子曹秀调征广西、贵州等地,顺利完成了镇压当地苗、瑶的反清运动;在1747~1765年间,为了严禁官员进入茶山贩买私茶,以及奸商滚放盘剥,刻立《禁办买官茶告谕碑》,以让官员“永远遵守”;1766年,因奋力抗击缅兵入侵,杀敌有功,赏以土守备职衙,官正五品……
我们跟随当地人向倚邦街东面的“官坟梁子”走去。据称,那里葬有乾隆、嘉庆、道光年间的墓葬20座,其中占地面积最宽的就是乾隆年间曹当斋墓。
走进片山林之地,首先见到的是一块高约 2米、宽约1米的“告封碑”,英雄千古,荒草没残碑。石碑上雕刻的龙腾云飞图案,让人极易联想到皇家的气派。顺着碑文读下去,原来这是乾隆帝为了嘉奖曹当斋对茶山管理有力而颁发赦命,于乾隆二年(1737)授曹当斋为“昭信校尉”,封其妻子叶氏为“安人”。在这“告封碑”不远处,我们发现了一座重檐式建筑遮盖的墓碑,但因为墓地里丛生的树不断生长,仅存的墓碑已歪斜,墓碑上的主要文字还清晰可见:皇清赦赠昭信校尉应赠武德郎显考曹当斋之墓,乾隆癸巳(1773年)季春之吉。热血生命在这里划上了句号,普洱茶却在这里演绎了历史的巅峰——古茶山走向了波澜壮阔的茶叶贸易,乾隆至嘉庆年间,倚邦已经是六大茶山的交通、经济、文化、政治中心,成为茶叶交易的重要古镇。革登茶山祭茶祖从倚邦街出来后,考察组南下直奔革登山。在六大茶山中革登茶山面积最小,但《普洱府志》上的“其治革登有茶王树,较众茶树独高大,土人当采时,先具酒礼祭于此”记载,让革登在六大茶山中拥有特殊的地位。
到了新发寨背面的山下,夕阳西下。我们沿着茶园的小路向茶王树梁子走去,来到茶王树所在地,举目望去,茫茫一片枯黄的茅草丛中,零星地散布着若干小茶树——那棵据说“每年尚可产茶六至七担之多、每季约二担干茶”的茶王树早已不存在了,留下一个深深的土坑和些许祭台的痕迹。遥想当年,每当春茶开摘前,各茶山的茶农都要来拜茶王树祭孔明,几千人在这大草坪上,叩首、敬酒、对歌、跳舞、祈祷茶山兴旺,日子太平,那场面该是何等气势浑然、恢宏壮丽啊!
天色已晚,我们在革登茶山所属的直蚌村吃完晚饭就启动回程了。披星戴月中的我们,颠簸在孔明山曲折的山路间,越过了补远江,穿过了基诺山,依稀中,我仿佛看到孔明山上,彝族人家燃起了篝火,跳起了他们欢快的三跺脚舞蹈;也似乎闻到了基诺山上的阵阵茶香,老人们边嚼着凉拌茶,边向儿孙们讲述茶祖孔明如何教先人们种茶的传说……
革登茶王树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