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韦斯再次当选折射了什么？

楼项飞

委内瑞拉当地时间10月7日晚，委内瑞拉全国选举委员会宣布现任总统查韦斯以54.42%的得票率，击败了反对派执政联盟总统候选人恩里克·卡普里莱斯，第三次赢得连任。这意味着已经连续执政近14年的查韦斯，他的理论任期将延续至2019年。纵观委内瑞拉本次大选，可谓是选前惊心动魄，选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执政前途充满挑战。

一波三折的连任之路

本次委内瑞拉大选的竞争激烈程度可谓近十几年来之最。如果现任总统查韦斯再次当选，那么在正常情况下他将统治这个石油探明储量世界第一的国家达到20年，他所倡导的社会主义革命将得以延续。

如果卡普里莱斯获胜则意味着委内瑞拉将告别查韦斯的理想主义时代，迎来政治、经济、社会政策等方面的一系列变革。最终，查韦斯仅以高出对手约10%的选票当选。与以往几次总统大选成绩相比，这可以说是他参与总统竞选以来最差的战绩。回顾查韦斯争取连任之路，可称得上是一波三折，有惊无险。

查韦斯自1992年发动未遂军事政变以后逐渐成为拉美乃至世界关注的对象。1998年，当选为委内瑞拉总统后，他在内政外交上实行了一系列“劫富济贫”式的激进的改革措施。这些迎合广大底层民众呼声的改革举措使他在2000年提前举行的总统大选中高票当选，但同时也成为了2002年委内瑞拉国内动荡的导火线。

2004年8月15日，委内瑞拉就现任总统查韦斯的去留举行了全民公决。结果，查韦斯再次以20%的绝对多数选票获得了胜利。为了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实现政治理想，这位拉美斗士自2006年成功连任后就展开了举行针对修改总统任期的修宪公决活动。其间虽经挫折但宪法修正案最终在2009年2月15日举行的全民公决中获得了通过。这为他参加2012年的总统选举扫清了法理障碍。

正当查韦斯对于他后续的政治生涯踌躇满志的时候，癌症病魔找上了这位拉美“铁汉”。2011年6月，查韦斯在出访古巴时被诊断出患有恶性肿瘤。此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发了国内外针对委内瑞拉可能出现的权力真空、查韦斯的接班梯队以及2012年总统大选的各种揣测和想象，国际媒体和专家学者对委内瑞拉的前途及“玻利瓦尔革命”的后续进程产生了巨大问号。

在之后的15个月当中，查韦斯两度接受手术并经历了多轮化疗和放射治疗。他减少了在公共场合露面，更多地借助电视、广播以及网络“发声”。直到选前的最后阶段，他才走上首都加拉加斯街头，表明自己已摆脱癌症病魔。

面对总统选举，此次委内瑞拉国内反对派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他们推选出了年仅40岁的卡普里莱斯作为唯一候选人来与查韦斯一决高下。卡普里莱斯出生于首都加拉加斯的一个上流社会家庭，是委内瑞拉新一代政治人物。他在25岁时便赢得国会议员席位，并曾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众议院议长。2008年，他击败查韦斯的政治盟友当选米兰达州州长。

竞选之初，卡普里莱斯企图利用健康问题做文章来击败对手，但并未奏效，反对派支持率一路下滑。为此，他不得不改变策略，以民众关心的治安、腐败、政府管理能力等问题向查韦斯发难。最终，双方的支持率差距不断缩小，为大选结果制造了变数。10月7日，委内瑞拉近1900万选民用选票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及对国家未来走向的选择，查韦斯再次赢得了人民的信任和支持。

前路仍不平坦

作为拉美地区左翼阵营的政治强人，查韦斯的连任为拉美左翼阵营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再度凸显出拉美左翼所拥有的深厚政治土壤。查韦斯推行的“玻利瓦尔革命”和反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许多拉美左翼政党执政国家的共同治国方针。

华盛顿对这样的民主选举结果显得既无奈又堵心。对于查韦斯的胜利，《华尔街日报》写道，查韦斯的胜利将让华盛顿沮丧，华盛顿盼望结束这位委内瑞拉领导人十几年的恶毒反美论调，查韦斯让他的国家与美国的对手伊朗、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紧密站在一起。对于美国来说，“反帝国主义斗士”查韦斯再次毫无争议的连任无疑对其主导拉美制造更多的障碍。这位令白宫头痛不已的拉美领导人一直致力于推动南美洲一体化，帮助拉美一些国家摆脱美国的控制；他从不放弃任何能给美国制造麻烦的机会，与美国的“敌人”成为朋友。

从今年大选的结果来看，查韦斯的优势已不如6年前那么明显，反对派正在拉近双方差距，卡普里莱斯这次可说是虽败犹荣。在下一个6年的任期里，查韦斯将要面对诸多挑战：

第一，来自可能再度出现的查韦斯个人健康因素的挑战。查韦斯能够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连选连胜最主要是因为他实实在在的惠民政策和独特的个人魅力。但是，到目前为止关于查韦斯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权威信息。

按照委内瑞拉的宪法规定，如果总统在就职前或在执政前四年中，因健康问题无法执政，将不得不重新举行大选。万一癌症病魔再度威胁到这位“拉美铁人”，那么执政党内部很难在短时间内推出一位如此获得民众认同的候选人，甚至会出现内斗的不利局面。这必将给委内瑞拉国内的政治稳定、拉美地区的地缘政治动态甚至全球经济的复苏带来许多不确定因素。

第二，国家内部所面临的经济、民生的严峻挑战。国际油价的高涨使委内瑞拉政府获得了丰富资金去推行惠民工程，但也造成该国经济越来越依赖查韦斯政权和石油产业的支撑。但是随着世界金融危机爆发和自2008年下半年以来国际油价的急剧动荡，委内瑞拉经济面临了严峻考验。如何改变单一的石油经济现状、抑制居高不下的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以及遏制日益恶化的社会治安等等都是委内瑞拉执政党亟待解决的问题。

第三，如何应对来自反对派的更多挑战。这次委内瑞拉大选中反对派能够通过内部初选推举出唯一候选人来对查韦斯发起有力挑战正好说明反对派力量正在加强并实现了初步整合。卡普里莱斯在竞选过程中多次对查韦斯的个人主义色彩提出了批评，并提出了“有一条道路”的竞选口号，呼吁国内民众不要安于现状，也不要对国家存在的各种问题熟视无睹。他年富力强的形象，提高教育、加强安全以及减少贫困等施政理念为他赢得了一大批支持者。

卡普里莱斯获得超过44%的支持率同时有力地表明委内瑞拉社会渴求变化的心态正日益增强。这个原本就两极分化严重的国家正在变得更为分裂，查韦斯必须推行更多的包容性政策来缓解社会裂痕的进一步扩大。这位年轻的反对派领军人物在败选后向他的支持者说：“我要恭喜查韦斯当选总统。但是我们已经在委内瑞拉撒下了许多种子，我相信这些种子会成长为参天大树的。”

10月9日，查韦斯在选举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新政府的首要任务是提高效率，加强对所有政府计划和社会项目的跟踪和监督，并广泛听取社会意见。这表明查韦斯可能会吸取一些选票流失的教训，重新调整施政的重点，努力与国内不同政见者和平共处。但是，查韦斯仍会抓住在委内瑞拉推进社会主义革命的机会，甚至以更激进的方式使自己的政治理想得以实现。以民族、民主和爱国为主要特性的“玻利瓦尔革命”将在这个国家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