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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晓龙:一个时代的后空翻

2012-05-16

东西南北 2012年9期
关键词:赵宝刚郑晓龙后宫

郭氏兄弟的恩恩怨怨

豪门恩怨,兄弟之争,一场有如TVB大戏般的剧情在掌管新鸿基地产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新鸿基”)的郭氏家族中上演。

在电视剧生产还是“手工作坊式”的80年代末、90年代初,他带领着一群有电视剧梦想的年轻人,制造了一个属于那个时代,全体中国人的共同记忆——《渴望》,而在电视剧生产如此繁荣旺盛的今天,他又想要在电视剧速食化的生产线上,加一剂营养的料包,于是,有了《后宫·甄嬛传》。

“我要做一件正本清源的事”

很多人都不解,为什么郑晓龙总能踩在点上?他或导或策划的影视剧,都能获得社会影响与收视双赢。

作为曾经的北视(北京电视艺术中心)中心领导,他不但掌握着包括冯小刚、赵宝刚、王朔、姜文、葛优在内的“生杀”大权,还创造了影视界的多个“第一”:第一部长篇连续剧;第一次在海外贷款拍片《北京人在纽约》;第一部室内剧《渴望》,并首次引入策划概念;第一部情景喜剧《编辑部的故事》;第一部警匪剧《便衣警察》;第一部编年体电视剧《一年又一年》。就连现在风行的“贺岁”概念,也绝非冯小刚原创,而是出自郑晓龙。

到今天,郑晓龙仍自豪地拍胸脯说:“我们一直都是创新的,我不怕我的片子播不了,当年不怕,今天也不怕,因为我们一直坚持正确的价值观、历史观,我们每部片子都是对真善美的歌颂,对假丑恶的鞭笞。”

如今,《后宫·甄嬛传》混在宫廷剧中播出,郑晓龙一度被误认为是在跟风操作。事实上,郑晓龙当年购买流潋紫的小说版权时,古装剧正日渐式微,其中包括政策对古装剧的严格限制,以及古装剧在海外市场的全面走低。但就是在这样一片萧条惨淡景象下,郑晓龙决定逆势而上,拍摄《后宫·甄嬛传》。

那一年,几乎没人预见到宫廷剧会起死回生,郑晓龙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以极低廉的价格买断《后宫·甄嬛传》改编权,从而开始了创作上的漫漫征途。期间,宫廷剧纷纷上马,横店突然杀出一堆古装俊男靓女,郑晓龙却不急不火,光剧本就修改四遍。为求真实,郑晓龙三次进入故宫,一呆就是一整天。他说:“我们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做影视剧?我特别想问问那些拍后宫的人,有几个在故宫里呆过?他们拍出的后宫,墙外都是青山绿水,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在后期用特技把山全部抹掉,光做这些特技都是要花大量时间和金钱的。”

比《后宫·甄嬛传》晚开拍的宫廷剧很多已经播出,尽管有些画面粗糙,情节雷人,却制造了清穿剧的火爆,培养了大批“清穿粉”。姗姗来迟的《后宫·甄嬛传》显然已失去先机,但郑晓龙并不担心,他说:“有的片子就火一小会儿,我相信我的片子若干年后照样有人看。而且我相信我的片子不光青年喜欢,还包括中老年,包括知识界、文艺界观众,我不但要收视,还要有口碑。”但当有记者请他点评一下大热的几部宫斗剧时,他狭长的眼眸里闪出一道略显狡猾的光,“给我下套儿呢吧!”然后笑笑,和言悦色地说,“我不在乎网络上说什么,我更在乎知识界、文化界的评价。这部戏是有人文关怀和现实批判价值的宫斗剧,不管别人怎么胡来,我要做一件正本清源的事。”

这时,在他的身上你不只看到了笑看风云的气度,还有一种严谨的学问态度。

没有使命感做不了好“伯乐”

有人评价:如果没有郑晓龙,冯小刚可能还在工会里画板报、布置会场;赵宝刚还在首钢当工人。葛优演不了李冬宝,姜文也不是王启明。在冯小刚的《我把青春献给你》一书中,有一段关于郑晓龙的描写:“晓龙是能文能武的人,出生在军人家庭,也当过兵,骨子里觉得自己是二郎神转世。这一点和北影厂的韩三平厂长十分类似,恨自己生在和平年代没机会驰骋疆场。”

这话并不夸张,对于中国的影视界,郑晓龙骨子里就有一种使命感。

郑晓龙作为中国电视剧事业的拓荒人,亲历和见证了中国影视业30年发展之路。很多人说郑晓龙是故事篓子,背手而立于史家胡同12号的朱门大院内,听他娓娓道来是一件特享受的事儿。史家胡同的故事,西边的51号院曾经有过的纠葛,人艺的宿舍楼里过往的恩怨……再平凡的事经他之口,也能讲得荡气回肠。故事里的每个人,在时光的剥落里有的仍相知,有的长别离,而有的渐老去,但那些感动,仍然有着蓬勃的力量。

他故事里出现的王朔、冯小刚、葛优、赵宝刚这些如今在文艺界响当当的人物,早于30年前就聚集于他的周围,见于微时,志趣相投并彼此成全。他所在的北视中心,也成为了一个发掘人才,将普通人培养成如今电视剧行业大佬的重要基地。

大约27年前,郑晓龙认识了冯小刚,都是年轻人,聊起来,明里是话语的碰撞,暗里却是思维的较劲,也不知谁影响了谁。当时郑晓龙是“北视”分管生产的副主任,冯小刚则希望有机会调到“北视”来。郑晓龙就建议冯小刚先到剧组实习,便安排他进了《大林莽》剧组做美术。有一天,郑晓龙来探班,带了王朔的小说《浮出海面》,边看边乐,吸引了冯小刚的注意,郑晓龙就把书递给他,结果,这一看便改变了冯小刚的命运。

倾盖如故,这大约是冯小刚初见王朔作品时的心情。后来,他要郑晓龙帮他两件事,一是调他来北视,二是介绍他认识王朔。

郑晓龙与王朔同在部队大院长大,王朔虽小他几岁,却是他们中不折不扣的玩主。郑晓龙形容,他们是当时的潮人,思想前卫,旗鼓相当,而他恰好做了北视的生产副主任,中国的电视剧市场刚刚起步,给了他们相对自由的创作空间。正好,他的工作可以把一帮哥们儿拉到一起。

自王、郑、冯三人便有了第一次会面,郑晓龙笑言,打这之后,冯小刚有了吃饭的本事,他能把王朔的语言学得惟妙惟肖,包括写剧本都是这个路子。在做《编辑部的故事》剧本时,郑晓龙建议用冯小刚试试,果然他一出手就与王朔的风格最为匹配,跨出了作为编剧的坚实一步。这部电视剧风靡一时,埋下了冯氏喜剧的种子,且同时成就了很多人,冯小刚、葛优自不在话下,还有初执导筒的赵宝刚。

郑晓龙说:“很多人说我是他们的伯乐,我真没那么高尚。在某种意义上说,调他们进来,是对北视有好处,把他们培养成好导演,也是对这个产业有好处。他们想改变命运,都在非常努力地做事,并不是媒体说的那样,我把这几个人捞上来,我真不觉得要图什么回报。英雄不问出处,每个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

如果从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身上学习一种品质的话,那么,效仿他做事时付出心力的过程,是最见成效的。北视作为中国电视剧产业的探索者,除了自由的创作氛围和不拘一格的用人思路,为各个环节和工种的创作人员提供学习机会,是郑晓龙认为最重要的事。

当时,北视除了郑晓龙等4个中文本科生外,大部分人没进过大学。在郑晓龙的建议下,北视花费了十几万跟广播学院合办大专班,请来广院的老师集中授课。结果有一天郑晓龙走进课堂,见老师在上面讲,下面只有4个人听课,其他人却在办公室聊天。他站在楼道破口大骂:你们对自己是什么要求?花了钱为你们请老师,你们却在这儿聊天!

这段故事,似乎蛮符合他国企领导的职业身份。但他这样端着的时候实在不多。作为生产主任,他更明白做这份职业的人首先应该尽何种本分,而非应该持何种腔调,这也使他没有养成喝茶看报开闲会的官场范儿,反而始终保持着诗人般的想象力和浪漫情怀,而这正是成为一个好导演的前提。

兄弟,别装

很多人说郑晓龙的作品能够按住时代脉搏,具有人文关怀。这包含了他的自我精神取向,更有对现实主义的执著表达。比如这部郑晓龙首次导演的古装大戏《后宫·甄嬛传》。有人说,看了郑晓龙的《后宫·甄嬛传》,十年内不用再看古装剧了。在这部剧里,郑晓龙以对历史、文化的批判性思考,给予这部作品一种别开生面的人文关怀。

“人文关怀”,一直是人们对郑晓龙的作品的认知标签,从《渴望》到《金婚》,直至《后宫·甄嬛传》,郑晓龙一直在坚持一件事,把神圣者推下神坛,于平凡中提炼伟大,让故事中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剥离虚伪矫饰。

再从人以群分的角度往上回溯,可见郑晓龙作品与其性情的一脉相承。从他对王朔的欣赏,以及兄弟情谊,彼此难免不被互相影响。也许正如王朔时常说的那句话:兄弟,别装!

别装!郑晓龙是彻底的。很难从他的作品里看到离地三尺的矫情、清高、虚伪甚至高贵。如果决定触碰,也是以批判的勇气和嘲弄的讽喻。

郑晓龙说,“重述历史必须真假分明、正伪分明,如果年轻观众将自己的情感、情怀、情谊毫无保留地投掷在虚幻的想象之中,从而忽视对现实的关注,那就只会失望。”而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残酷之地,每一个身处深宫的人都面临着必须进行的斗争。“这才是符合艺术规律和人性发展的。”

人们对最好时代的总结,通常伴着对青春岁月的追忆。北视的拓荒之路,也是郑晓龙他们整整一代人的路。在这条路上,他们的青春得以安放,激情和梦想始终飞扬。他说那是最好的时代,充满渴望,思想解放,着迷创新和艺术个性,人人有理想和精神追求。

于郑晓龙而言,巴顿将军的一段话非常具有概括性:当30年后,你坐在家中壁炉边,腿上抱着你的孙儿,他问你:“二次世界大战时你在做什么?”你就不用沮丧地回答:“唉,我在路易斯安那铲粪。”

(综合摘编自《星库》《精品购物指面》《三联文化周刊》《南都娱乐周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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