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岁，他被“艺术”撞了一下腰

何娟 李海夫

他，84岁，在很多老年人已经“无所为”的年龄，他却走进老年“模特”的行列，松弛的肌肤、稀疏的白发，透着时光侵蚀的痕迹，浑浊的眸子里却散发着坦然和满足的光辉。

一个老人的快乐

看着那些年轻的学生们，看他们说笑打闹，李军（化名）会跟着开心。这样一个以艺术的名义在陌生人面前裸露的工作，让这位84岁的老人找到快乐。

李大爷是从今年4月开始做人体模特的，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公开，是因为他不介意被拍照、上报纸；秘密，是因为他的子女和朋友并不知道他从事着这样一份在普通人看来特别的工作，没有说，因为李大爷认为“他们理解不到”。

李大爷算是“临时工”，不受雇于某一所高校，只挂靠一家公司，当高校需要人体模特的时候，公司就会有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安排好哪一天、哪几节课、去哪一所高校。

每次上课，李大爷都要脱去所有的衣服，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然后尽量保持身体不动，供学生临摹素描。他的两旁放置了两台取暖扇，以免老人着凉。

画室里很安静，学生们年轻的脸庞不时从画架后探出来，一寸寸打量李大爷的身体，捕捉身体的线条。

课间休息时，李大爷穿好衣服，四处走动。他不大和学生交流，但很喜欢挨个看看学生的画，如果看到有画得非常传神的，他就会很高兴地停下来细细欣赏。

根据裸露部位不同，李大爷得到的报酬也不同：如果学生只画脸，一天大约是60元；如果被要求裸露上半身，一天大约是80元；要是被要求裸露全身，一天大约可以得到100元。一周内，他大约会工作三到五天。一个月算下来，这份工作能够给他带来大约1000余元的收入。

学生们对这个84岁的模特评价很高，认为李大爷很敬业，“因为他不乱动”。老师则说，李大爷是他见过的最高龄的人体模特。所以，老师最担心的是老人的身体，不让老人摆太有难度的姿势。

做人体模特不寂寞

没做人体模特之前，李大爷是一个裁缝，年轻时曾经在服装厂做过工，最辉煌的时候还当过3年厂长。

李大爷的老伴15年前就去世了，小儿子也早逝，还剩下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李大爷独居在大观里一套47平方米的房子里，子女大约一个月来看他一次。

李大爷的身体很好，耳聪目明，步履矫健，老年人的常见病他一样也没有。闲不住的李大爷有点时间会挨个公园地转。以前，他很喜欢到人民公园唱歌，偶尔也会打点小麻将，后来麻将也不打了，因为觉得打麻将很累，又会输钱，还会和人吵架，不安逸。现在他每个月有800多元的收入，输点钱就会觉得很心痛。

在李大爷看来，“做人体模特比打麻将轻松多了”。

当厂长那三年，李大爷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世面，上世纪90年代初期，“人体模特”还是很隐晦的一个词，当时，他看到报纸上对人体模特的报道，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认为“应该用艺术的眼光去看人体模特”。当一个朋友给他介绍人体模特的工作时，李大爷欣然答应了，因为赚到钱可以改善生活，比如他喜欢吃虾，有了这些“外快”，买虾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心疼。

李大爷做人体模特的第一堂课，下面有40多个学生。他丝毫没有怯场，很坦然地脱去衣服，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身体。有了这份工作，他觉得打发时间更容易了，而且看着那些年轻的学生们，看他们说笑打闹，他自己也会跟着很开心。他说自己不是因为寂寞才做这份工作，他很习惯一个人生活，只是不想那么无聊地过日子。

这份工作李大爷虽然自己心里觉得没啥，但是他没有告诉过子女和朋友。他和街坊邻居接触得很少，更没有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对儿女也只是说，自己在大学里找了一份查资料的工作。他也不想让儿女知道，因为人体模特在很多人眼里，“还是觉得很低级”。

就是这样一份工作，让这位84岁的老人的生活，充实而快乐。

摘自《成都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