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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密的“莫言效应”

2012-05-14张寒

杂文选刊 2012年12期
关键词:红高粱旅游局莫言

张寒

高密的“腰杆”

高密酒桌上有了一条新规矩。

莫言文学馆馆长毛维杰说,最近高密人在一起聚会,第一杯酒,肯定是“先为莫言老师获奖干一杯”。

这段日子,在他看来,早上高密人走在大街上,精神头都不一样——“带劲”!

高密的出租车司机,也喜欢和记者谈起莫言。一名出租车司机迅速地背出莫言家住在几门几号,得意地说:“他和我同学的老婆是一个村的”。出租车上的电台不时有人询问:“莫言旧居怎么走?”

在高密,“中国”和“世界”这两天不断地被提及。在莫言获奖的文化界座谈会上,有人提出,要淡化潍坊高密,多说“中国高密”。

高密一家旅行社的总经理杨连才说:“以后描述高密的地理位置时,再也不用说是紧邻青岛,是青岛的后花园了。”“说不定以后青岛宣传语会成为,紧靠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故乡”。

莫言家的萝卜

莫言的老家山东高密大栏乡平安庄挂起了三十多盏红灯笼,进村的大桥刷了两遍漆,桥上的字被描成了金色。

莫言获奖当晚,管委会的领导想清街,要把村里路上晒的玉米全部清掉,被莫言的二哥管谟欣拦住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土胚屋,五间房,狭小,逼仄,堆满了灰尘和杂物。一拨拨的人进来,转不开时会默契地排队照相。不认识的人还彼此打招呼,“赶紧看,以后来就要收钱了”。

莫言的院子里种了一行胡萝卜,被踩得七倒八歪。有人在墙边发现了山药豆。两三个人跑过去摘了起来。妈妈跟女儿说:“把山药豆煮了吃,明年咱也拿诺贝尔奖。”莫言的二哥管谟欣站在一边,脸上看不出表情。

等管谟欣离开,一个游客从地里挖出一根萝卜,塞在衣服里。出了门,拿着萝卜向村民展示,“莫言家的萝卜,莫言家的萝卜啊”。

这个院落在2010年就被管委会纳入修复计划。范珲画好了图纸,找好了水泥,莫言的父亲管贻范担心打扰村民,又不喜张扬,给莫言打了电话。这件事情就此搁置。

到如今,一切似乎都不可避免。管委会提交了投资五十万元对旧居进行整修的规划。山东省旅游局派了专家来研究旅游线路。

高密市旅游局局长王剑智说,“这一切已经不是莫言一个人的事情了”。

分一杯羹

毛维杰的手机这几天几乎被打爆,不断有人询问:“能不能把我列为莫言研究会的理事?”此前,莫言研究会已有三十五个理事。毛维杰显得很为难,“门槛一定要提高”。

高密当地的一些文化人士很担心外来者抢占莫言的资源。

文化界人士李章合看到胶州电视台强调莫言是喝胶河水长大的,受胶河文化影响。他有些着急,“胶州都能把莫言往他们那里拉”,高密更不能落后。

高密最大一家农家乐的老板冯涛决定将农家乐改名为“红高粱庄园”。饭店里的包间名称均与莫言小说有关,比如“红高粱”、“白棉花”等。

10月13日,冯涛请来了青岛农业大学的教授,指导如何种植高粱。他准备明年春天和周围的老百姓进行股份合作,种上二百亩弯头高粱。

“高粱地里有故事”,他要把红高粱电影里的场景搬进高粱地。

“万亩红高粱”计划

冯涛错了。胶河疏港物流园区管委会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

10月15日,管委会公布了弘扬红高粱文化、打造半岛特色旅游带的计划。

这是一个需要投资六亿七千万元的项目。包括莫言旧居周围的莫言文化体验区,红高粱文化休闲区,红高粱影视作品展示区,胶河沿岸景观带,以及乡村度假区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范珲对这个项目颇有信心,“借莫言的东风”。虽然胶河治理这一项,他认为要花费近两亿元。

范珲也担心收益,尤其是万亩红高粱。要种一万亩的红高粱,只能采取每亩地补贴一千块钱的方式,“把本先给农民。”一亩地一千,一万亩就是一千万。“这一千万要先扔出去。”

目前,高粱很难发展产业,范珲也很明确地表示,“一时半会儿很难赚回来”。但是,他还是期待着政府同意这个项目。

“文化搭台,经济唱戏”

知道莫言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经营旅行社的杨连才激动得再也睡不着了。

高密不是一个旅游资源丰富的地方。没有山水,一马平川,没有突出的特色。主打民俗游,很难吸引大量游客。

莫言获得诺贝尔奖,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杨连才这几天思考的都是如何研发线路,争取外地游客,如何挖掘延伸莫言的景点。

10月15日,高密市旅游局局长王剑智忙着准备一个微博活动。活动是让网友推荐最喜欢的莫言小说中的文学地理场景。这些选中的场景会成为旅游局招商引资的资源。他希望有企业家投资,如果能建成影视城是最好的结果。

高密市旅游局也根据莫言的旧居在设计自助游和乡村休闲游的线路。

王剑智想好了几个高密旅游的新口号,“三贤四宝,莫言家乡”。他说,整个山东的旅游口号也可以改一下,“一山一水一圣人”改成“一山一水一圣人一文豪”。

高密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的局长邵春生认为,从此文化旅游节将成为高密的文化品牌。

他总结出的“红高粱精神”,也被他称为“莫言精神”:“吃苦耐劳,刚正不阿,谦逊。”

邵春生告诉莫言,这一次声势要大一点。要搞庆典活动,要有莫言的作品研讨。

喧嚣下的平静

相对于政府的兴奋,莫言所在的平安庄的村民要平静得多。

村民郭元礼是莫言小时候的好友,他靠在墙根,跟记者聊起和莫言下棋的往事。他说莫言聪明,能背《本草纲目》。

很少有人看过莫言的书。他们只知道莫言写了自己的村庄。他们也知道,莫言得的奖是最大的奖,“没有比这个更大的奖了”。

莫言的叔叔管贻喜说,管家在光绪年间曾经中过探花,莫言这个比状元还要厉害。

莫言为人随和,有人甚至说,“他好用”,什么事情,只要求到他,他很难拒绝。

莫言的家人也是如此。

莫言的老父亲九十岁了,耳朵有点背,听不懂别人的问题,慌张中总带着些惭愧。

他们接待一批一批的记者,尽力回答每一个问题。只要记者离开,他们一定会送到门口。如果开车,送出门的人一定会站在那里,不停地招手,直到车开走。

莫言从五十岁之后,回高密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到高密,莫言喜欢背着手赶大集。逛市场的时候看到粮食一定要摸两把。

得了诺奖之后,他说自己压力很大,忧虑重重。

他希望一切能尽早平息,可以尽快进入创作状态。

莫言曾经对邵春生说,自己只有站在高密的土地上,创作才有感觉。

他喜欢高密的平静。

【原载2012年10月18日《新京报·核心报道》本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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