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业大肆赚钱

赵民望

民生银行行长早些时候“赚钱赚到不好意思”的表态一度令人惊诧，尽管公众知道中国的银行包赚不赔，但是并没有料到银行利润居然高得惊人，连银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公众当时对于这个信息的反应，还停留在纯属“个人观点”的判断上。然而，显而易见的是，银行业“赚钱赚到不好意思”的感受得到了最新数据的验证。

到目前，在上市银行中已有深发展、华夏、民生、兴业、光大、浦发及南京银行发布了业绩预告，不仅全部为预盈，而且盈利幅度增长较大。其中，深发展、华夏、民生三家银行归属于上市银行股东的净利润预计较去年增长50%以上；其余四家银行归属于上市银行股东的净利润也纷纷预增40%，排最末位的兴业银行也预增37.7%。银监会统计显示，仅在去年三季度，中国商业银行已实现利润八千一百七十三亿元，同比增长35.4%，人均利润近四十万元。

中国的银行最终是否可以达到50%的平均利润不重要，重要的是银行业已经显露了强劲的赚钱能力。对于银行业来说，最能赚钱当然是其商业属性的极致表达，本身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与此同时，公众似乎应当向这个以国字号为主力的行业表示敬意，因为“银行”的利润理论上与我们有关联，银行赚大了，公众总会在某个节点成为受益者之一。然而，公众的敬意却不愿意投给银行业，最会赚钱的银行唯独缺了公众的认同。

公众质疑银行的高利润无疑来自亲身体验。银行利润高得惊人，百姓实际却是“存钱亏钱”。这同样不仅是感受，也有数据支撑。2011年全年，我国CPI比上年上涨5.4％；而最新调整的银行一年定期存款利率仅为3.5%，百姓实际存款利率为-1.9%。也就是说，把钱存一年定期，一万元会“缩水”一百九十元。事实上，这种负利率已经连续二十二个月了。“存钱亏钱”是其一；其二，大银行小银行都上市了，服务质量没跟上去，服务费用却上去了，名目繁多的收费项目更是饱受诟病。有数据显示，银行的收费项目在七年时间里增加了十倍。现在，又有多家银行开始限制存折的使用范围，老百姓忍受银行盘剥已是不争的事实。

普通百姓对银行业有怨气，实业界对银行的高利润更是恐惧。这种惶恐并非没有依据，目前银行的资本利润率不仅大幅高于工业，甚至高于石油和烟草。也就是说，没有哪一个行业可与银行业比肩了。银行与企业相融共生，实业乃银行钱生钱的根本，现在利润上所形成的“冰火两重天”肯定不是“市场行为”的结果。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刘尚希就此现象通过微博提醒：当心银行“吃垮”实体经济！他认为，金融改革不仅停滞不前，而且在蚕食实体经济。

此类警示已不是第一次，银行的高利润，民生银行行长“都不好意思公布”的表述中，就表达了对“企业利润那么低”的不安。当下，实体经济状况的艰难程度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年，实体经济空心化的危机也非危言耸听。比如，不少地方发生的民间借贷问题；目前中小企业面临的严峻生存困境等等，一方面与银行业紧密关联，另一方面也是实体经济空心化的一种表现。

银行业的高利润说到底来自存贷款利差，一边低息吸收百姓存款，一边高息向企业放贷，靠垄断地位获得的高利润怎么会赢得尊重？虽然银行业的高利润仍然可以持续，银行或许不惧高负债，但是银行巨额利润对于实体经济的挤出效应无法回避；退一步說，即便实体经济出现的空心趋势与银行业一枝独秀无关，那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原载2012年2月9日《中华工商时报·社评》标题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