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计划生育难倒总统
2012-04-29陈杜梨
在2011年美国财政年度预算中。就因为是否要给一个叫做美国计划生育联合会(PlannedParenthood Federation OfAmerica)的非盈利组织拨款,差点让美国联邦政府关门大吉。随着2012大选年的接近,围绕计划生育联合会的好戏还在继续上演。
参加共和党总统提名竞选的所有人都对美国计划生育联合会持反对态度。很多共和党候选人都签署了《苏珊·安东尼生命权利法案》,承诺,“如果被选为总统,我将不会支持计划生育”。
共和党的热门候选人马萨诸塞州前州长米特·罗姆尼虽然没有签署该法案,但是他最近在自己的专栏上说:“我是‘生命权利派’,除了强奸、乱伦或为拯救母亲生命,堕胎都应该被限制,我非常认可《苏珊·安东尼生命权利法案》的目标,但善意的承诺太宽泛了,根本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这就是我拒绝签署的原因。”
“计划生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又是什么原因让它成为共和党和民主党争论的焦点呢?
早期生育控制
美国第一个生育控制诊所1916年10月16日正式开张营业。这个位于布鲁克林的小诊所有两个房间,三个员工都是女性,其中包括著名的玛格丽特·辛格,她当时37岁,是护士和女权主义者。不是第一个宣传节育的,但是她第一次把控制生育在美国发展成一场运动。1914年,辛格开始发行《叛逆妇女》月刊,就此她创造了控制生育(birth control)这个词。《叛逆妇女》的7册中的6册被当局宣布为淫秽,禁止发行。辛格本人被迫逃离美国。
1915年,辛格从一位支持者手里租了布鲁克林Amboy街46号的房子,决定实施她的控,制生育的计划。她用英语、意大利和意第绪语写传单:“母亲们!你能养活庞大的家庭吗?你想要更多孩子吗?如果不愿意,为什么必须生育?不用溺婴、不用打掉,只要预防,安全、无害的来自经验丰富的护士的信息就在Amboy街46号。”
开业的第一天,意大利和犹太母亲推着童车、领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在门口排起了长龙。辛格每次教七八个母亲怎么使用子宫托。到了第九天,一个便衣走了进来,接待员卖给他一本有关节育知识的小册子,和他讨论了控制生育的问题。第二天,这个警察又回来了,逮捕了辛格和另外两名职员,没收了医疗器具,诊所被查封。辛格等人被判刑入狱30天。
1921年。辛格创立了美国生育控制协会(AmericanBirth Control League)。1926年,辛格和她的同事们到华盛顿与60个参议员,20个国会议员和17个司法委员会的人见面,但是没有什么突破。一位参议员说,生育控制啃噬着我们文明的基础,妇女应该生很多小孩。1928年,辛格被迫辞去其主席职务,因为其会员不能接受她的女权主义思想。不久该组织改名为美国计划生育联合会。
从—开始,美国计划生育运动就是一场法律和政治的战争。共和党支持生育控制
从1955年开始,美国计划生育联合会开始与反堕胎进行斗争。在美国历史上,本来堕胎一直是合法的,直到1821年康涅狄格州宣布为非法,此后备州纷纷倒戈。到了20世纪中期,除了个别例外,在美国大多数州堕胎都是非法的,然而民不举官不究。1955年,计划生育联合会召开了一次秘密的堕胎会议,主题是阻止“暗巷”堕胎的流行。与会者声称,已有无数妇女死于黑市的堕胎手术。挽救妇女生命的唯一办法是将堕胎合法化。
因为害怕人口爆炸,美国政府对控制生育的态度发生了变化。1968年,美国总统林顿·约翰逊成立了人口和家庭计划委员会。第二年,尼克松总统推动国会增加对计划生育联合会的联邦资助。在众议院,来自德克萨斯的乔治·布什(老布什)说。我们需要家庭计划,我们需要淡化这个话题的耸人听闻性,以免被那些对这个项目的性质毫无理解的好战分子当做政治垫脚石来使用。1969年,尼克松告诉国会,要保证任何一个美国妇女都不会因为缺钱而无法接受计划生育联合会的帮助。
1969年8月,美国德州的一女服务员,声称由于没有能力生育和抚养孩子,要求医生为她堕胎。但是德州刑法规定,除了为了“保护怀孕妇女的生命”以外的堕胎行为都是犯罪行为,没有医生愿意为她实施堕胎。这位服务员上诉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这场官司引发了全美国对“生命权”和“选择权”的全面争论。
1973年,美国最高法院下达了对此案的处理结果。九位最高法院大法官以7比2判决这位妇女取得胜利,大法官的判决依据有两点:一是女性的“隐私权”,二是生命的开端难以界定。
堕胎在共和党把它变成一个党派问题之前不是一个党派问题。1972年6月,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68%的共和党人和59%的民主党人认为,堕胎是一个女人和她的医生单独决定的问题。56%的天主教徒也这么认为,最高法院法官剪下了报纸上的调查结果,放在罗伊案件的宗卷里面。
堕胎分裂美国
美国政治学家格雷格·亚当斯说,直到20世纪80年代,共和党比民主党更主张堕胎权。变化发生在70年代末,当时共和党的理论家理查德·维格里和保罗·魏里希(两人都是天主教徒),联合美国基督教福音派牧师、电视布道家杰瑞·法威尔形成了一个经济和社会联盟,该联盟以亲近家庭为核心理念,把矛头指向同性恋权利、性自由、妇女解放、平等权利修正案、儿童照料和性教育。保罗·魏里希说,堕胎是所有策略的基石,因为这个问题能够分化民主党。
于是,反对堕胎的态度越来越激烈。在1985年。反对堕胎的抗议者纠察了80%提供堕胎的诊所,从1977年到2001年,有3名医生、2位诊所雇员、1名诊所护卫和1名诊所安保人员被杀。还有17次谋杀未遂,41次未遂的爆炸或纵火事件,372起入侵诊所事件。堕胎这个划分两党的问题,在10年内让整个国家开始分裂。
因此美国提供堕胎服务的地方越来越越少,而美国计划生育联合会就成了很多地方唯一能够堕胎的地方。如今,1/4以上的堕胎发生在附属于计划生育联合会的诊所。
计划生育诊所遇到的新一轮困难可以追溯到2010年。2010年11月美国国会中期选举后,保守派共和党议员在众议院占据多数席位,誓言要大幅度削减联邦政府预算,缩小政府规模并减少联邦预算赤字。名为Live Action(实际行动)的反堕胎组织派出了一个男人装成皮条窖,一个女人装成妓女,带着隐藏的录像机去了美国多个计划生育中心。几天之后,印第安纳州保守派共和党议员迈克·潘斯发起的议案要求,联邦政府停止对美国计划生育联合会提供资金。该议案以240对185票在众议院被通过。而参议院以56对44票否决了众议院的预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11年11月8号美国各州进行了地方选举,密西西比州选民否决了一项“人的生命从受孕开始”的州宪法修正案,58%的选民投了反对票。这个提案实际上就是一项反堕胎法案。在阿拉巴马、阿肯色、格鲁吉亚、俄亥俄等12个州也举行过类似提案公投,但都失败了。
与民主党拴在一起
如今,辛格在布鲁克林的诊所早已消失了。纽约布鲁克林计划生育医疗中心占据一栋大楼六层的整个楼层,有上万平方米。走出电梯,你必须通过金属探测器检查,让站在防弹玻璃后面的保安检查你的包之后,才能进去。
无论什么时候去,候诊室里都人满为患。候诊台上的大碗里放满了免费赠送的避孕套。墙上的招贴画解释着B计划:-~第二天早晨吃事后避孕药。在接待室,几个女人坐在蓝色的塑料椅上,看着手机。另外也有人在宣传架前浏览印刷精美的小册子,《你准备好做爱了吗?》、《生育控制和妇产科护理》等。来这里的女人看上去都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候诊室的墙上贴着该组织的宣传画,“终有一天我要成为一个母亲,在此之前我服用避孕药”。整个医疗中心有五个检查室,一个实验室,一间超声波室,5间辅导室,两个房间用于堕胎。
除了布鲁克林计划生育医疗中心可以追溯到1916年之外,它跟美国其他地方的计划生育诊所没什么两样。2009年,1.7万人在该机构接受药物治疗。其中2/3可以享受医疗补助、费用减免等优惠。甚至可以事受免费治疗。人们在此接受泌尿道感染测试和艾滋病性传播感染测试,采取隔膜或宫内避孕,进行怀孕测试,子宫颈抹片检查和人工流产。医生给就诊的妇女开避孕药和抗生素处方,教她们学习怎样检查乳房肿块。
布鲁克林计划生育医疗中心是纽约4个计划生育医疗中心之一。美国总共有82个计划生育中心,下属800多个诊所。美国计划生育中心说1/5的妇女曾经在该系统接受过服务。而批评者则认为,这些女人多数去堕胎,用的还是纳税人的钱,这违反美国法律。
对计划生育医疗中心的愤怒来自两种政治激情,一种是反对堕胎,一种是反对补贴穷人的国家预算,两者行动一致。
虽然受到围攻,但是美国计划生育协会新增加了100万支持者。该组织还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打一场政治和法律上的战役,1983年,美国计划生育协会增加了法律部。处理日益增多的诉讼问题。如今,它既是一家医疗服务提供机构也是一个议会游说团体,计划生育行动基金组织就是其游说组织。是很多政治人物的资助者。
共和党把堕胎变成了一个党派问题,计划生育联合会的命运就与民主党拴在了一起,他们很难有别的选择,它的命运注定了会起起伏伏,诊所的门会随着民主党的兴衰开开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