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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版“罗密欧与朱丽叶”:无敌爱情改写莎翁巨作

2012-04-29李小飞

婚姻与家庭·婚姻情感版 2012年2期

2011年8月8日,湖南省平江县人民法院审理了一起故意伤害案,被告李长莲用硫酸泼向年仅6岁的受害者邓飞鸿,导致其广泛化学烧伤致容貌毁损构成重伤。而46岁的李长莲竟是受害者小飞鸿姐姐邓明珠的准婆婆,案发后两个家族势如水火。

此时邓明珠和男友陈卫国的爱情同样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这对情侣能否打破莎士比亚笔下的悲惨命运?两大家族之间的矛盾纠葛又会如何演变?“罗密欧”和“朱丽叶”最后能幸福地享受美好的爱情吗?

揭隐私遭准亲家报复,

两大家族成仇敌

2011年2月8日,大年初六,在广东某电子公司加班的邓明珠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正在为与男友陈卫国的婚事发愁。

现年23岁的邓明珠出生在湖南平江福寿山镇,爸爸邓有金和妈妈许桂秋一直在外打工谋生,直至2004年,弟弟邓飞鸿出生。这年,邓明珠刚好初中毕业,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早点帮力不从心的爸妈抚养嗷嗷待哺的弟弟,邓明珠放弃了县重点高中,而选择长沙一所职业学校就读。

2008年6月的一次老乡聚会上,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邓明珠被眼神忧郁的陈卫国吸引,由此两人相识。有一次,邓明珠不小心食物中毒被送到医院,从进院到出院,一直是陈卫国陪护,他的细心与真诚彻底俘获了邓明珠的芳心,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毕业后,双双在广东东莞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2009年春节,邓明珠和陈卫国一起回到平江,将他们的恋情通报给各自的父母。可没想到的是,一开始支持女儿的父亲邓有金和母亲许桂秋突然180度大转弯,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人继续交往。原来,许桂秋托人打听到了陈家的家庭情况。陈卫国父亲陈端军和母亲李长莲,一个性格暴烈,一个性格偏激。本来陈卫国还有一个妹妹,他3岁时,母亲李长莲在遭到父亲陈端军的一次家庭暴力后,竟带着一对儿女服下了高浓度的农药。因发现及时,他和妈妈被抢救过来,但一岁的妹妹却当场夭折。为此,李长莲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后因表现好减刑12年于2002年释放。

由于男方的家庭背景,两人的婚事搁了下来。李长莲多次找邓家示好,均遭到邓家拒绝。谁曾想邓明珠和陈卫国偷吃禁果,邓明珠怀孕了,可邓有金夫妇逼着女儿将孩子打掉了。两家的关系可谓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邓明珠叹了一口气,这时电话响了,电话那头传来母亲许桂秋沉重的声音:“你弟弟住进了湘雅医院,你回来一趟吧。”邓明珠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弟弟好好的为什么会住进医院?“我现在立刻就回去。”邓明珠挂断电话,风一般地向公司领导告假后,火速奔回了她与男友陈卫国租的房子,并打电话叫回了男友同自己一起赶回湖南。

当邓明珠赶到湖南湘雅附一医院烧伤科13病室,第一眼看到躺在39号病床上的那个熟悉的小身子时,她喊了一声:“这是怎么了?”此时的小飞鸿,几乎全身缠着绷带,丝丝血迹从里面渗出,他的一双小脚蜷缩在一起,口中不停地喊着疼。

邓明珠哽咽着问母亲:“这到底是谁干的?这么残忍!”许桂秋咬着牙说:“就是那个疯子李长莲!”邓明珠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愕然立在弟弟病床前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李长莲听说准儿媳腹中的胎儿已经打掉,怒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决定要给邓家点颜色看看。她两次携带汽油到邓家,企图烧毁邓家房屋,都被周边居民发现并阻止。见李长莲如此极端,邓有金夫妇与其发生激烈争吵。气头上,许桂秋甚至喊李长莲“杀人犯”。李长莲更是怒火攻心,觉得这是邓家对她赤裸裸的侮辱和挑衅,性格偏激的她扬言一定要狠狠报复邓家,但因为邓家一直有防备,她无从下手。

2011年2月1日,除夕前一天下午5点,李长莲终于等来了机会。此刻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邓家也放松了警惕,她便提着事先盛满硫酸的玻璃瓶悄悄来到邓家附近。观望一段时间不见许桂秋出现,只见其6岁的儿子小飞鸿在院子里玩耍,她心一横,小儿子是那女人的心头肉,毁掉他更有报复的快感。于是,李长莲再不犹豫,打开瓶盖冲上去,将硫酸一股脑儿泼向小飞鸿的头部……

邓明珠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嘴唇颤抖着,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而此时陈卫国站在病房角落里,像个罪人似的低着头,不敢接触邓家人的目光。

邓明珠是在案发一星期后才知道弟弟住院的。而陈卫国则在案发当日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在惊愕的同时忙叫父亲带母亲自首。

母亲自首了,但陈卫国的心依然不能平静,他不敢告诉邓明珠实情,他怕一旦说了就会失去心爱的女友。一周来他度日如年,女友就在身边,好几次话到嘴边还是被生生地咽了回去。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许桂秋打来电话。

此时邓明珠泪流满面地忏悔道:“老弟,是姐姐害了你啊!姐姐不该如此固执,姐姐好自私……”随后,她把愤怒的目光投向男友陈卫国,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而退向墙角的陈卫国此刻怎能不明白女友的心情?邓明珠指甲抓进他的肉里,他不觉得疼,任由愧疚的泪水肆意流淌……

夹缝中守真爱,

我们携手一起赎罪

陈卫国从邓飞鸿的主治医师张明华那儿了解到病情,张医生告诉他:“小飞鸿的伤势很严重,大小手术要做很多,所以花费可以说是一个无底洞,你们要作好心理准备。”

陈卫国听后暗暗咬牙,发誓一定要补偿女友一家。他深知,自己留在这儿只会激起邓家人的仇恨,决定先回广东筹钱。回到广东的第二天,他就往邓有金的卡上汇来了2000元。

然而,陈卫国的行为并不能安抚邓有金和许桂秋两颗受伤并仇恨的心。许桂秋斩钉截铁地对邓明珠说:“现在的惨剧你也亲眼看见,我们与陈家势不两立,如果你还要再跟陈家人来往,那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话虽如此,但陈卫国以往对自己的好仍历历在目,邓明珠真不知该如何选择。而当她看到病床上痛得缩成了一团的弟弟时,她闭上眼,咬牙作出了最终的决定,当着爸妈的面,拨通了陈卫国的电话:“我们分手吧,以后我们之间只有仇恨,不会再有爱。”

与热恋了4年的男友说分手,邓明珠的心一阵绞痛,而电话那端的陈卫国何尝又不是痛彻心扉。他没有坚持什么,因为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陪护了弟弟半个多月后,邓明珠回到了广东。她结算完工资办好辞职手续后,来到与陈卫国租的房子拿自己的东西,准备返回湖南边工作边照顾弟弟。她推开门后,眼前的一幕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屋里杯盘狼藉,消瘦了好几圈的陈卫国斜躺在床上,原本容易惊醒的他沉睡得丝毫没感觉到有人进屋。邓明珠突然想到,在这短短半个月,陈卫国给她汇了几十次钱,100、200,只要够整数就寄来,她能想象到陈卫国的辛苦。这一切又捅到了邓明珠的软肋,顿时,心痛与矛盾交织在一起。但一想到被硫酸烧毁的弟弟,她还是选择忍痛割爱。

正当邓明珠提着自己的行李准备开门而去时,陈卫国恰好醒来。看女友要决绝离去,他心里五味杂陈,冲了过去一把将邓明珠搂在了怀里,眼含热泪颤抖着说:“明珠,我们不要分开好吗?我知道这次我妈妈伤了你们全家的心,如果能选择,我愿受伤的是我!我们都是受害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代替我妈妈赎罪!我们一起去为弟弟拼搏,一起去担当这份责任,好吗?”

陈卫国一席感人肺腑的话,令邓明珠放下了最后一点坚持。她犹豫再三还是留了下来,决定同男友一起撑起头顶倒塌的天。于是,邓明珠又回到原来的公司上班。

自从和男友重新在一起后,邓明珠发现陈卫国总有加不完的班,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总是要到深夜才会回来,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几口,便又匆匆出门。十来天后邓明珠发现,陈卫国并非是在公司加班,而是在建筑工地找了份扛水泥的活儿,一小时30块钱。想到本就身体单薄、营养不良的陈卫国平时拿些重东西都吃力,更何况搬那么沉的水泥?晚上,邓明珠泪眼婆娑地帮陈卫国揉着青一块紫一块儿的肩膀,说:“卫国,我知道你一心要救弟弟,但也不能这样蛮干,如果你的身体垮下来,我该怎么办?让我们一起努力好吗?”陈卫国听罢,温柔地将女友的手拉过来,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邓明珠和陈卫国都只是公司的普通职员,再怎么节省,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到4000元,这对弟弟10万元的初步手术费只是杯水车薪。为了尽快帮小飞鸿凑齐第一次手术费用,两人向各自的公司和朋友发出了求助信,共募到捐款4.4万元,小飞鸿的第一次手术才得以顺利完成。

只见女儿汇款,却不见她人回来,邓有金夫妇不由得担心起来,他们怕提出分手的邓明珠会受到陈卫国的胁迫。

3月末的一天,妈妈许桂秋突然出现在邓明珠与陈卫国的出租房里,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亲友。见女儿果真还和陈卫国在一起,许桂秋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拉着女儿往外走。邓明珠“咚”地一声跪倒在许桂秋脚下,泣不成声:“妈妈,请原谅女儿违背了您的意愿,是女儿伤了您的心。但我们不能把对李阿姨的仇恨转嫁在卫国身上,他比我们还苦啊!”陈卫国也双膝一曲跪了下来,泪如泉涌:“阿姨,我受再多的苦都比不了弟弟所遭的罪,就算是用我的生命来换,也无法弥补您和弟弟所受的伤害,但我请求阿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的两个孩子一番动情的乞求深深震撼了许桂秋的心,是啊,两个孩子没有错,他们都是受害者。

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的许桂秋最终没再说什么,领着亲友返回了湖南。

改写莎翁巨作,

亲情爱情双回归

虽说许桂秋没有点头同意两人继续交往,但反对也没之前那么强硬了,这让邓明珠和陈卫国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们暗下决心,一定要继续努力,用真情去化解两家的仇恨。

4月末,小飞鸿要进行第三次整形手术,这次主要是为他的前额植皮。因为前额的皮较薄,稍不留心就会伤到骨头,所以移植起来比较困难,花费也就相对要多些。为了消融两家的仇恨,陈卫国和邓明珠趁此机会专门回了一趟湖南。陈卫国回家找到爸爸陈端军,语重心长地说:“爸爸,邓家对我们家的仇恨我们都没理由说什么,因为的确是妈妈伤他们太深了。妈妈之所以有这些过激行为,爸爸你也有些责任,这些我们都无法逃避。我们向邓家认个错吧!”

儿子的一席话说得陈端军老泪纵横,他也为妻子对邓家的伤害感到愧疚。当下他便出门,走出了乞求邓家原谅的第一步:踏遍全村,挨家挨户地上门求助。老汉的真诚打动了乡亲,于是一家200、300的,慢慢凑够了9000多元。次日,他跟随儿子来到了医院,以陈家的名义为邓家支付了第一笔医药费。

事后,陈卫国到看守所去见母亲李长莲,打算劝她向邓家道歉,但李长莲因内疚不敢见他。6月中旬,检察院将李长莲一案提起公诉。远在广东的陈卫国给妈妈李长莲写了一封长信:“妈妈,虽说您给所有人都造成了伤害,特别是明珠一家。但作为儿子,我还是不能责备您什么,是儿子没有用爱去温暖您那颗受伤的心,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妈妈,只要我们大家都宽容,再深的怨恨也能消融……”读到儿子的信,早有悔意的李长莲悲泪长流,她拿出了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积蓄3000多元,请民警转给邓家作为她悔过的第一步。

陈卫国所做的一切,都被邓有金和许桂秋看在眼里,而邓明珠也不失时机劝慰双亲。虽说中年得子,但一直以来,女儿仍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因为对女儿的宠爱,以及女儿与男友的坚守与救赎,让邓有金夫妇心中的坚冰开始慢慢融化。

8月8日,湖南省平江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李长莲一案,法院认为,被告人李长莲用硫酸泼向年仅6岁的受害者邓飞鸿,导致其广泛化学烧伤致容貌毁损,构成故意伤害罪。但李长莲认罪态度较好,有悔罪表现,可酌情从轻处罚。法院依法作出一审宣判:被告人李长莲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11年;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被害人经济损失18万余元。

8月末,由于移植的皮层没有韧性,小飞鸿的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打不开眼皮就看不到东西,加上长久不抬眼皮,里面开始化脓。当邓有金将这一情况反映给主治医师张明华时,张医生让邓有金立即带孩子到医院检查。检查后张医生强调必须马上再进行一次眼皮移植。这时,小飞鸿已做了大小6次手术,花费将近20万,家中已是债台高筑。有人劝邓家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经济赔偿,但念到陈卫国之前所做的一切,邓有金夫妇放弃了这一想法。

早上,等到张医生上班后,得知消息的陈卫国与邓明珠双双跪在他面前,流着泪乞求道:“请您先给我弟弟做手术,医药费我们会尽快筹齐的。”看着这对苦命又坚定的情侣,张医生动容了,他向院方申请并获同意,次日便为小飞鸿安排了手术。

为了给弟弟治病,陈卫国和邓明珠想尽了各种办法筹集救治款。监狱中的李长莲得知这一切后,也终于答应与儿子见面,并声泪俱下地向儿子忏悔,为儿子替自己赎罪深深自责。陈端军也再次四处借钱,又为邓家送去了4000多元。爸妈的转变让陈卫国终于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和亲情的博大。而邓明珠,也得到了父母对她和陈卫国继续交往的默许。

清晨,陈卫国拉着邓明珠的手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风风雨雨过后两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牵着彼此的手。温暖的朝阳从背后照射过来,两人的身影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文中人物陈端军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