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要贴标签
2012-04-29谢其章
最近关于藏书家唐(1913年至1992年)的新闻不少,其实唐先生早在20年前就去世了,所谓新闻是指唐所遗书画手札拍卖所引起的议论。我这里不想谈这个话题,只想说说唐藏书被其家属捐献给现代文学馆后的一个“看得见的蠢事”。
很早的时候我有机会先期读到了编纂竣事的《唐文库藏书目录》(非出版物),虽然只是文字形态的“目录”,而非活生生的实物展现,但唐藏书的“专业特征之鲜明、种类版本之齐全珍贵”,仍给笔者以强烈冲击。正如巴金老人所言:“有了唐文库,中国现代文学馆的藏书就有了一半。”《中华读书报》2000年6月28日,曾以《唐藏书落户中国现代文学馆》为题,从大的层面上概述了唐藏书的数量与质量。
后来我又知道唐藏书要出图片集,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了,但是国人一向“好事办不好”的陋习,使得出来的图片集,从照片的质量到文字说明,都烂得很对不起唐先生。我们常说某某某“若九泉有知,一定很欣慰”之类的话,在这,我把后半句改为“一定会把鼻子气歪”。
相继跟风又出了几本图片集,谁叫现在是“读图时代”呢,虽然他们做得很烂,毕竟并没有伤及唐藏书本身的光辉,折射的只是编作者的浅薄。可是,后来发生的却是不可饶恕的、不可挽回的蠢事啊。
先期的几本小打小闹的唐藏书图片集之后,大书登场!几百幅几千幅的彩色图片,定价也由几十元上升到几百元甚至上千元一册,我都咬牙买了,忽然我发现所有的唐藏书都被贴了标签(现代用的是破坏性极大的胶水而非早年间的浆糊),标签上是拙劣的钢笔字,这个蠢事是什么时候干的?我估计是近几年才干的。
平装书虽不及古装书受人崇敬,可是它多彩的封面一扫古书千篇一律“蓝面孔”的沉闷,封面也成为当代爱书者追捧平装书的重要元素。唐在《谈封面画》中说:“书籍封面作画,始自清末,当时所谓洋装书籍,表纸已用彩印。辛亥革命以后,崇尚益烈,所画多月份牌式美女,除丁慕琴(悚)偶有佳作外,余子碌碌,不堪寓目。‘五四’新文艺书籍对这点特别讲究,作画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丰子恺、陶元庆、钱君、司徒乔、王一榴等,皆一时之选。鲁迅先生间亦自作封面,除普通题字不算外,《呐喊》、《坟》(扉页)、《华盖集》、《小彼得》、《引玉集》、《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以及杂志《奔流》、《萌芽》、《朝花》等几种,无不朴茂可喜。”
可是如今,这些唐奉为至宝的珍籍沦落庸人之手几与“民坠涂炭”无异。
为什么非要贴标签?为什么就不能想出一种特殊的方法来管理唐藏书,能不能在书的外面包个书皮,直接套个宣纸、棉纸什么的书皮,在皮上贴标签,总会有个两全的办法,中国人历来是聪明绝顶的。
鲁迅的藏书就不是贴签的,近有《鲁迅藏书签名本》出版,那些签名本那个触手如新啊!没有一本是贴标签的。想一想吧,近乎孤本的《域外小说集》(唐曾说“世有识者,当能珍重地保留着这部佳籍的吧”。)被贴了白色的标签,像不像林冲发配沧州脸上刺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