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拯救了提香

3月，当英国国家美术馆和苏格兰国立美术馆终于筹集到4500万英镑购得一幅文艺复兴时期提香的杰作时，全体英国人民沸腾了。而这场持续5年之久的“拯救国宝”行动也终获完胜。对于这场胜利，有人声称：“这是经济困难时期文化取得的一次实质性胜利”。

此次购得的提香油画《戴安娜与卡利斯托》（Diana and Callisto），已在英国公开展出了200年。而作为“姐妹画”——《戴安娜与阿克泰翁》（Diana and Actaeon）则在2009年由两家美术馆以5000万英镑购得。据了解，这两幅市场估价3亿英镑的作品早年由萨瑟兰公爵七世借给苏格兰国立美术馆展出，后因租期已满，公爵打算将作品收回并公开出售。要想把作品继续留在英国的公共美术馆里展出，到2009年之前，英国国家美术馆和苏格兰国立美术馆必须筹得5000万英镑买下《戴安娜与阿克泰翁》；2012年之前则要筹得同样的数目买下《戴安娜与卡利斯托》。如果这两件事都做到了，公爵承诺会将家族的“布里奇沃特收藏”（The Bridgewater Collection）中的其他名作继续长期借给苏格兰国立美术馆展出。

在这场“拯救国宝”行动中，无论是政府、美术馆还是基金、个人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英国国家美术馆和苏格兰国立美术馆，分别动用了自己的资源，并且大造声势，获得各方支持。比如这次购藏《戴安娜与卡利斯托》，单是英国国家美术馆就拿出了2500万英镑。该美术馆董事Nicholas Penny表示，此次购藏消耗了美术馆大部分的储备资金（近一个世纪以来共积累了3200万英镑遗赠资金）。其余资金则来自艺术慈善、彩票利润和私人捐赠。

而从两次购藏所花费的近1亿英镑的构成中，我们可以看出英国为这种“拯救国宝”活动提供的社会架构。

据业内人士介绍，在支持文化艺术事业上，英国政府一直避免直接介入，而是搭好架子让文化界自己发挥能量。英国国家美术馆和苏格兰国立美术馆虽然属于公立机构，但并不能拿出多少资金，但是其公关和动员能力却十分强大。在第一轮筹款过程中，苏格兰国立美术馆特意把两幅提香名画由爱丁堡送到伦敦展出。通过慈善筹款活动，获得2000万英镑，其中来自中央政府的专款只有100万英镑。

在筹款中起关键作用的国家遗产纪念基金会，虽然是国家出资，但可以独立做出决策，提高效率的同时也减少了争议。另外几家捐款较大的艺术基金会，尽管都没有政府出资，但作为慈善机构，均接受个人捐款，并享受税务补贴，即每接受1英镑个人捐款，可以从税务局再拿28便士（即税务局退回捐款人已经缴纳的个人所得税）。由此可以看出，政府其实一直参与其中，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是作为一只支撑的手，而不是做决策的手。

值得一说的是，至今公众对萨瑟兰公爵卖画依然争论不休。有人说萨瑟兰公爵卖画并不是因为财政困难。据《星期日泰晤士报·富人榜》统计，抛开艺术品，萨瑟兰公爵的资产有3000万英镑，而《艺术报》估计他拥有的名画至少价值13亿英镑。

萨瑟兰公爵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女，财政专家分析他这么做是为了转移资产，以免将来让儿子背上巨额遗产税。他的做法引发了公众的批评，指责原本已拥有大笔财富的他携艺术品圈钱。艺术界人士则大声呼吁改变税收政策，用艺术品捐赠抵消其他税收，如捐赠艺术品可获得个人所得税税前扣除等，鼓励民众在有生之年进行艺术品捐赠，以改变英国公立美术馆、博物馆收购能力急剧减弱的现状。

针锋相对

尽管这场“拯救国宝”行动已经落幕，但关于它的争论却远未停止。其实从一开始，BBC、《卫报》、《纽约时报》等媒体均设立了专题讨论。而这次购买《戴安娜与卡利斯托》，评论者明显分成两派——

MABUSE：用“极其重要”来形容这件艺术品，一点也不为过。而附加在这件艺术品之上的，是广大英国人民对它的判定与认可。

Titian Forever：提香的作品能留在英国，我太高兴了！艺术不只是属于知识分子的，它是属于所有人的。所以，英国国家美术馆的确做了一件好事。

Cashquack：在英国少数家族中，还珍藏着一批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如果我们按照市场价格去购买这批艺术品，那么苏格兰国立美术馆恐怕会破产。而如果包括这两幅提香作品在内的“布里奇沃特收藏”无法保住，那么今后我们将会失去更多的艺术品。

CTDavies：我一直在思考是什么赋予了这些艺术作品的价值，有些人认为是因为它们数量稀少。市场决定价格，我疑惑的是，为什么有些人认为这件艺术品要值5000万英镑？

Bibi：难道公爵就没有想过捐赠吗？这真是可耻。可能他没有想到会发生经济危机，也没有想到基金组织会那么手紧。

And_here_we_go_again：凭什么要求公爵捐赠提香的作品？如果他有价值3亿英镑的艺术品，只卖1亿英镑，那我只能说他太慷慨了。有一些评论说花5000万英镑买这件艺术品不值，我想说的是，用于购买这件艺术品的钱，并非是纳税人的税钱。更何况这笔钱要远比艺术品的实际价值低，这有什么错？

bob pye：1798年，这两件提香作品连同其他收藏品被遗赠给萨瑟兰公爵的家族。如今，这个家族已历经七代，这两件提香作品仍然归家族所拥有。这些收藏品都逃过了遗产税？还是公爵太富有了，富到他有足够的能力支付这笔税？

Beat The Clock：如果这幅作品并非英国艺术家所为，那么它能成为英国的“遗产”吗？所有这一切只能是让那些自高自大者高兴，这笔钱花在其他方面（比如教育、健康）远比花在这方面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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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奇沃特收藏

布里奇沃特收藏（The Bridgewater Collection）堪称世界上最重要的一批私人古典油画收藏。从19世纪开始，这批收藏被出借展出，从未离开过公众的视线。它一直被认为是英国至关重要的文化遗产。

布里奇沃特收藏最初由Francis Egerton创立。他是第三位也是最后一位布里奇沃特公爵，人称“卡纳尔公爵”。1792年法国大革命后，Francis Egerton从奥尔良收藏（Orléans Collection）中获得了部分珍藏品，它们也成为了布里奇沃特收藏的核心组成。

Francis Egerton没有孩子，逝世后，他的遗产由妹妹Louisa Egerton继承。这位妹妹嫁给了萨瑟兰公爵一世（the 1st Duke of Sutherland）的父亲。后来，布里奇沃特收藏由萨瑟兰家族继承。

1945年，布里奇沃特收藏被出借给苏格兰国立美术馆展出。其中包括伦勃朗、拉斐尔、鲁本斯等众多名家的重要作品，而提香的《戴安娜与卡利斯托》和《戴安娜与阿克泰翁》更是堪称“国宝”。

（注：图为正在苏格兰国立美术馆展出的布里奇沃特收藏的重要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