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峭的“社会历史观”
2012-04-29高宇
高宇
摘要:《化书》作为一部道教著作,在道教思想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谭峭在《化书》中针对当时的现实对社会进行批判,并提出了自己的治国理论。从这里可看出,谭峭虽然是道教思想家,却有将儒家的一些治国理念融入道教中的痕迹。
关键词:谭峭;化书;批判
乱世往往是思想的黄金年代。哲人各执一端,著书立说,自为救世之道。唐朝末年到五代十国时期,朝代政权更迭,政治腐败,政局动荡不安。谭峭是道教“内丹”的先驱,其虽惯以追求成仙,但是对于现实社会也十分关注,其所著《化书》也透出对社会的思考。
谭峭根据自己对社会的观察,认为造成民众疾苦的原因,是包括皇帝在内的七个阶层对于百姓的掠夺,此所谓“七夺”:“而王者夺其一,卿士夺其一,兵吏夺其一,战伐夺其一,工艺夺其一,商贾夺其一,道释之族夺其一,稔亦夺其一,俭亦夺其一。所以蚕告终而缲葛苎之衣,稼云毕而饭橡栎之实。王者之刑理不平,斯不平之甚也;大人之道救不义,斯不义之甚也。而行切切之仁,用戚戚之礼,其何以谢之哉!”
民众创造了财富,却仍然过着贫苦的、温饱尚不能解决的生活,关键在于社会财富全部被掠夺走导致。统治阶层(“王”)的掠夺,战争的频繁,商人的奸诈等再加上一些自然原因,民众的“食”成为问题。统治者用严酷的刑罚镇压平民,用所谓的“圣人之道”将人民推向了困难的深渊,“仁义礼智”不过是统治阶级美化其统治的工具而已。因为社会规范礼仪不但不能为人民解决“食”的问题,相反却成为上层阶级治理人民的理论工具,让其安于现状,不得反抗。统治者和官吏的欺诈导致了社会的财富严重不均,人民生活很艰难。这里体现了谭峭对民众的同情之心,同时夹杂了对作为治国思想的儒家理论的讽刺和批判。
“天子作弓矢以威天下,天下盗弓矢以侮天子。君子作礼乐以防小人,小人盗礼乐以僭君子。”所谓“天子作弓矢以威天下”,但百姓却反而“侮”了天子,这里大概是说诸如唐末农民起义一类的民众反抗;君子以礼乐制度来防范小人,“君子”大概指那些设计礼乐制度的人,“小人”则是那些“犯上作乱”之徒,大概是影射那些专权的宦官、外戚,以及跋扈的军阀、藩镇,制定的礼乐制度却反过来成了他们“僭越”君主的工具。这正是当时社会政治现实的生动写照。自“安史之乱”后,唐王朝日渐衰微,中央宦官专权,地方藩镇跋扈,农民起义频发。到了五代十国时期,这种不稳定的局面更甚。朱温效法“虞唐”篡位后,政权如走马灯一般更迭。安重荣更是公然喊出:“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耳!”这样的政治现实下,“弓矢”不能压制人民的反抗,“礼乐”成为野心家们玩弄的工具。
丑恶的社会现实已然摆在人们的面前,人们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改变它。对于一种学派或是宗教来说,其吸引信徒的重要原因,总是在于其为信徒们提供了一个摆脱现世痛苦的美好“蓝图”和具体“途径”,使之趋之若鹜,心平静气,身体力行。谭峭在《化书》中也提出了自己的“救世救民”的理论,笔者凭自身之初步理解,自行将其归结为“平均主义”的治国理论。
《化书》中说:“蝼蚁之有君也,一拳之宫,与众处之;一塊之台,与众临之;一粒之食,与众蓄之;一虫之肉,与众咂之;一罪之疑,与众戮之。故得心相通而后神相通,神相通而后气相通,气相通而后形相通。故我病则众病,我痛则众痛,怨由何起,叛由何始,斯太古之化也。”
这里谭峭始终强调“与众”,“众”似乎可以理解成民众。这里描述的是在君主的统治和协调下,一切事物都要与民共享,将自己的利益与民共享,让出自己的利益。“与众”共之,正好符合谭峭在《化书》里主张的“万物相通”。君王与百姓“心相通而后神相通,神相通而后气相通,气相通而后形相通”,这样建立一个公平的、合理的社会,君王与百姓互相理解,“感同身受”,民众自然不会“怨”、“叛”了。
值得注意的是,谭峭的思想与道家“无为”有着明显的区别。根据老子的态度,君王的极至是“不为民所知”,这样也就“不为民所怨”,一切都顺其自然;谭峭强调的“与众”共之,带有“平均主义”意味。它强调君王应紧紧和民众联系,而非超脱于群众之外,可有可无。“与众”共之的君王自然会被民众“亲而誉之”,在老子那里属于“其次”的档次。换句话说,谭峭的思想已经从老子那里“向后退了一步”。笔者猜想,谭峭的这种“向后退了一步”的思想渊源应该更早。当然,谭峭的这种思想也不是儒家的“德行”治国,儒家的“德行”更大层面上是“榜样”力量,并不强调“与众共之”。(当然,儒家人士亦有身体力行自身学说思想者,譬如孔子周游列国)。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