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艺术拉动的“蔚县现象”

在全国许多地方以巨额财政投人举办文化(艺术)节、打造地域文化品牌的热潮中，河北蔚县却以民间世代传承的剪纸为旗帜、政府不拿一分钱成功举办了两届在海内外产生广泛影响的中国剪纸艺术节，形成以剪纸为抓手、带动县域经济文化全面发展的典范，在社会各界引起强烈反响和关注。专家学者们解析这一文化现象，称他们是在困境中找准了符合县情民心的发展之路，用创新思维谱写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改革之歌。

困境中寻找县域经济发展突破口专家支招创办中国剪纸艺术节

素有“千年蔚州，九朝古城”之誉的蔚县，地处河北西北部的太行山、燕山和恒山余脉交汇处，春秋战国时代曾为代国之都，北周设州治至民国，人称“京西第一州”，历史文化与自然资源十分丰富，但在经济发展上多年以来只是个“吃饭财政”。特别是2008年发生“7·14”矿难后，许多违法经营的煤矿被关停整顿，大批人员失业，使以煤炭产业为支柱的县域经济直线下滑，到县委、县政府上访事件时有发生，一度出现了“经济、社会、心理、信任”四大危机。临危受命的县委书记王志军、县长燕旺林在广泛调查和深刻分析了蔚县的形势和文化自然资源后认为，蔚县煤炭资源虽丰富，文化资源更富集。煤炭资源越挖越少，而文化资源越积越厚，在社会转型期，应该由“挖煤矿”向“挖文矿”转变，把文化资源优势转化为文化产业优势，加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构建多业并举新格局，于是果断提出“文化立县、旅游活县、工业强县、特色兴县”的发展新思路。这无疑是一项符合时代要求的正确战略抉择，但面对千年蔚州、九朝古城留下的9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30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项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3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5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等众多文化资源，哪项是实现“文化立县”的抓手呢?从哪里入手才能撑起“文化立县”的理念与旗帜呢?这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我国著名专家学者、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协主席冯骥才。

县委、县政府领导这样想是有原因的。2003年8月，“非典”刚过，以冯骥才为主席的中国民协在蔚县召开了由各省、市、自治区代表和专家学者共300余人参加的“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剪纸专项工作会议”，副省长孙士彬到会祝贺并讲话，56家新闻媒体到会跟踪采访报道。会议采用“解剖麻雀”的办法，以蔚县剪纸为标本，边入村进户考察边议论分析，冯骥才、刘锡诚、乌丙安等著名专家学者在会上先后发表了令人耳目一新的精辟论述，不仅使与会者对世代传承的民间剪纸的价值有了新的、更深的认识，也鼓起了全国在“非典”后重整旗鼓开展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信心与勇气。蔚县是全国闻名的剪纸大县，第一次承办这种高规格文化专项会议，数以百计的剪纸艺人兴奋地到会议驻地找专家学者请教，形成会内会外强烈互动的磁场。中共蔚县县委、县政府领导在搞好接待工作的同时，全程参与会议，认真聆听各级领导和专家学者的真知灼见，请教繁荣剪纸事业的策略和举措。会议结束时，发表了《蔚县宣言》，命名蔚县为“中国剪纸艺术之乡”，挂牌“中国剪纸艺术研究基地”。新闻媒体报道的消息多达314篇，极大提高了蔚县剪纸在海内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据蔚县政府统计，多年产值只有500万元的蔚县剪纸当年销售产值达到1100余万元，慕名到访的游客也由之前的每年3000人增至26000余人。

会议的意外硕果，不仅蔚县领导和群众兴奋，更鼓起剪纸艺人们对剪纸艺术的热爱和发展的信心。根据冯骥才主席提议，中国民协与河北省文联联合，于2004年8月又在蔚县举办了“中国蔚县·雪绒花现场考察新闻发布会”。雪绒花俗称火绒草，虽然世代长在蔚县的空中草原，并没引起应有的重视。在2003年8月的全国剪纸专项会议考察中，冯骥才主席意外发现了这个在奥地利、瑞士等国被尊奉为国花、只有尊贵客人才能赠送一朵的宝藏，竟然在蔚县2200米高的36平方公里空中草原上像地毯一样遍地开放，于是便萌生了以雪绒花为题再次

“炒作”蔚县剪纸的动议。在这次会议上，他归纳蔚县的自然与人文文化资源，精辟地提出蔚县有“三花”之说，即“自然之花‘雪绒花、民俗之花‘打树花、艺术之花‘窗花(剪纸)”，会后在人民日报发表散文《中国的雪绒花在哪里》。会议期间，冯主席带领来自全国的专家学者和59家新闻媒体记者，再次探访空中草原、南张庄剪纸村、暖泉古堡等，并到周兆明、周广等9家剪纸艺人作坊与剪纸艺人座谈交流，聆听他们的呼声、了解他们发展的困难、解答他们的提问，在蔚县又一次掀起保护自然环境和发掘、保护、传承、弘扬蔚县民间剪纸艺术的热浪。据蔚县政府2004年工作总结和统计，剪纸从业人数当年由2003年的16000余人猛增到2.8万人，剪纸对外销售产值翻番至3000多万元，是2003年的2.7倍，已成为县域经济中令人瞩目的文化产业；造访游客已增到10万余人。

常言道，回顾与反思给人以启示。2009年10月，当县委书记王志军得知冯骥才主席等在保定市考察调研文化遗产时，便率领县委、县政府6位同志星夜赶去拜会请教。冯主席闻知深受感动，白天没有时间便安排在晚上9点后会面。在长达两个小时座谈中，他认真听取了王志军同志对县内实情分析和县委、县政府“文化立县”思路的汇报，从国家和世界重视文化软实力建设的大格局中论述了蔚县剪纸2006年被列入省和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09年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的意义与价值，对蔚县县委、县政府在各地都以经济为旗帜谋求发展的形势下根据自己的资源优势提出“文化立县”和由“挖煤矿”向“挖文矿”转变的创新发展思路给予高度评价，明确提出“蔚县应借蔚县剪纸被列入世界非遗保护名录的东风，创办中国剪纸艺术节”“率先在全国树起由剪纸艺术资源地变成‘世遗主人的旗帜”“艺术节要邀请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和国务院公布的41个剪纸非遗项目传承地的传承人代表参加，举办国家山花奖·剪纸类评选和学术研讨活动，把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办成我国剪纸艺术的盛会”“在县城规划建设中国剪纸一条街，使其成为全国各地剪纸艺术开展内外交流的集散地与平台”等，并指示在场的中国民协副主席郑一民、副秘书长赵铁信等向中国民协党组汇报，列入明年的工作重点。当把这一筹划方案报到河北省委宣传部时，领导当场表示支持，同意宣传部作主办单位。于是，自2009年10月便开始了“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的申报、筹备工作。

创新思维叫响“文化立县”新理念非遗品牌带来经济文化大繁荣

源于明代成化年间的蔚县剪纸，俗称“蔚县窗花”，又因以阴刻点彩的精妙技艺称为“蔚县点彩剪纸”，在全国独树一帜，以“东方奇葩”之誉蜚声海内外。据田野调查，这种世代自生自繁的民间艺术分布在全县的22个乡镇中的16个乡镇、108个行政村，其中以剪纸为业的村有28个、剪纸专业户和作坊1100多个，从业人数达28000余人，是蔚县乡风民俗中最亮丽的一道景观。虽然每个蔚县人以它为不可缺的精神食粮，但

在以煤炭为支柱的县域经济中一直处于被忽略的地位，从没人想到以它为载体唱大戏，创办一个全国性艺术节，更没人想过让它成为拉动县域经济文化发展的抓手和支柱产业。所以，当县委书记王志军在全县干部大会上把创办中国剪纸艺术节作为“文化立县”的抓手方案提出后，本来就不平静的蔚县，顿时议论蜂起。

剪纸艺人热烈响应、奔走相传，但也有人认为这是小题大做，县领导在“转移矛盾、抓虚不务实”等。在县、乡干部层中，虽然认为创办中国剪纸艺术节是件好事，却担心一向靠挖煤支撑的县域经济大幅下降、干部队伍松懈涣散、群众情绪不稳等现状，还是否有能力举办这种全国性的大规模活动等等，各种议论犹如疾风劲雨汇聚到县委、县政府领导耳中。常言道，风雨绸缪方显执政者的水平与风采。县委、县政府没有动摇创办中国剪纸艺术节的决定与信心，他们一面抓经济和稳定，一面召开各种会议向干部和群众阐述县委、县政府转变发展战略思路的原因和用意。那段时间也真叫难，书记、县长没有休息日，常常通宵达旦地奔波、开会、谈话。他们对外对上是满怀信心的承诺，对内对下却是苦口婆心、千方百计使县委、县政府的决策化为群众的理解与支持。无论多么难，他们认定了一个理，在全国全省的深化改革开放大潮中，群众思治，干部思进，蔚县再不能折腾了，创办中国剪纸艺术节是符合县情民心的工程，是重新树立蔚县形象和改变蔚县面貌的工程，这样的机遇再不能错过了!于是，他们跑北京进省会，走基层访艺人，向专家学者和县内老同志求计，让大家对如何办好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献策献计，许多时候都是在车上打盹、吃饭、工作……

俗话讲，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主办单位中国文联、中国民协、中共河北省委宣传部、河北省文联、河北省文化厅、张家口市人民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经过半年多紧锣密鼓的工作，到2010年6月29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新闻发布会时，各项筹备工作已基本就绪。与此同时，来自全国的反馈消息更令人振奋，27个省、市、自治区与41个剪纸非遗传承地传承人报名组团参加，51名著名专家学者应邀到会并提交论文，29位国际友人报名参加，省内外87家新闻媒体报名参加宣传报道，报名总人数达到1560人。

按照常规，举办全国性艺术节开幕式大多邀请著名艺术明星大腕到场助兴演出。但蔚县却根据冯骥才主席的提议，以自己本土文化点彩剪纸和蔚县秧歌为主体，全面推出蔚县民间花会文化的精华，别具风情的演出博得全场近万名观众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和叫好声。曾参加和策划过许多重大文艺演出活动的中国文联副主席胡珍兴奋地说：“太棒了、太精彩了，气势恢宏、风情独特，简直可以与奥运会的演出比美了!”艺术节期间，满城尽飘剪纸衫，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涌满大街小巷，大家不仅被“全国剪纸艺术精品展”上来自全国各地各族异彩纷呈的剪纸艺术精品吸引驻足忘返，还观摩欣赏了蔚县的全国非遗保护项目“打树花”、“拜灯山”、古堡古戏楼、古村落和空中草原、小五台山等奇绝的人文与自然风光。蔚县的真诚与胸怀感动了所有与会者，点彩剪纸的绚丽与神奇更折服了八方宾客。专家学者们在学术研讨中动情地喊出“世界剪纸看中国，中国剪纸看蔚县”的口号。87家媒体跟踪报道，不仅极大地提高了中国剪纸艺术在海内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也使蔚县剪纸成了中华剪纸中最亮丽的文化品牌。

与此同时，蔚县“7·14”矿难以来出现的涣散不稳定局面彻底改善，各级干部通过筹备和举办艺术节各项工作的培训与历练而空前团结，县委、县政府的威望迅速提高，全县各项事业在艺术节后出现开拓进取新局面。据蔚县政府统计，到2010年底蔚县剪纸产值达2.9亿多元，已占到全县GDP的4％，不仅实现了历史性大突破，果真成为县域经济中最具发展潜力的支柱产业，当年慕名来参观旅游者达20余万人，县域经济GDP同比增长29.98％，财政收入同比增长23.79％，从而引起中央有关部门和省委、省政府领导的高度重视，各级领导纷纷来考察和总结经验。全国政协副主席孙家正考察了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给蔚县带来的巨大变化后，欣然题词：“京西明珠非虚夸，蔚州文化灿若霞。巧夺天工剪纸艺，激情四射打树花。”

尝到文化硕果香甜和对社会发展巨大推动力的蔚县人，没有陶醉于已取得的成绩，在总结举办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的经验与不足后，在中国文联、中国民协、省委宣传部的大力支持下，于2011年7月6日至8日又举办了“第二届中国剪纸艺术节暨首届蔚县国际剪纸艺术节”。全国政协副主席罗富和和中国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李牧，中国民协分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罗杨，时任河北省委常委、统战部长刘永瑞，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宋长瑞、副省长孙士彬、省政协副主席丛斌、王刚，原省委副书记赵世居等出席。他们的出席不仅是对举办中国剪纸艺术节的肯定与支持，也说明了中国剪纸艺术节这个品牌在社会各界和各级领导中的影响力。

事实也正是如此。以“保护传统、全民参与、国际交流、文化盛会”为宗旨的第二届中国剪纸艺术节，亮点频出：一，盛大的开幕式和富有浓郁地方风情的专场文艺展演使数以万计的观众倾倒，激发出奋发向上的激情；二，汇聚国内外佳作的剪纸艺术节精品展异彩纷呈、争相辉映三，中国蔚县剪纸博物馆开馆仪式和国际剪纸艺术学校揭牌仪式使海内外来宾对蔚县剪纸艺术保护、传承更加叹服：四，中外专家学者们在“剪纸艺术保护与发展国际论坛”上发表的精辟见解使与会者对剪纸艺术的价值及对人类生活的影响和非遗项目保护与文化产业发展的思路更加鲜明深刻：五，会议期间举行的“河北省获国家级文化(艺术)之乡战略发展座谈会”和签署的、共赢宣言》，使蔚县成了保护弘扬传统文化与发展文化产业的榜样，六，评奖和颁奖仪式，推出了一批深受群众喜爱的艺术精品和新秀，七，组织中外剪纸艺术家到中国剪纸专业村南张序深入民间作坊，开创了当地剪纸艺术家在家中与海内外剪纸艺术家面对面进行技艺交流的先河：八，成立中国剪纸艺术交流联谊会，搭建起各省、市、自治区剪纸艺术资源地联合进行内外交流的平台，九，以剪纸艺术为媒举办经贸洽谈与项目发布会，签约19项、金额达230亿，实现了以文化促经济的目的。其规格之高、规模之大、内容之丰富、形式之新颖、影响之深远，再次创造了中国剪纸艺术的新辉煌。特别是打出“首届蔚县国际剪纸艺术节”的旗帜和美、德、英、意、韩、日等16个国家的剪纸艺术家到会参与，使蔚县不仅成了国内剪纸艺术交流的平台与市场，也成了中国剪纸艺术走向世界的窗口和国际剪纸艺术交流的平台与市场。中央与各地上百家媒体到会跟踪报道，将艺术节的亮点与盛况传遍海内外，使“世界剪纸看中国，中国剪纸看蔚县”的赞誉化成了推动县域经济文化全面发展的品牌与形象。

据蔚县政府不完全统计，自2011年7月6日举办第二届中国剪纸艺术节暨首届蔚县国际剪纸艺术节到国庆节，仅3个月到蔚县参观考察、旅游的人数已突破100万人，其中既有国内游客，

也有相当数量的外宾造访。宾馆饭店爆满、一床难求，许多居民农户也成了来访者的下榻地，大街小巷人流涌动，中国剪纸一条街和剪纸专业村南张庄成了著名旅游景点，每天都像过庙会赶集一样，剪纸产品热买热卖，预计2011年蔚县剪纸销售产值将有更大的突破，县域经济GDP将同比增长16.39％，财政收入将同比增长19.45％，慕名前来洽谈投资立业者络绎不绝，剪纸艺术已将蔚县经济文化建设带入快速繁荣和大发展的快车道。县委书记王志军深有感触地说：“过去我们找人家，人家躲着跑，今天人家送上门来找，只恨没有分身术凉了热情客。文化是个宝，真是魅力无穷、价值如金啊”

蔚县文化现象引发社会热议艺术资源地渴望“潘多拉效应”

在总结蔚县举办的两届中国剪纸艺术节时，很多同志关心这样大规模的全国性文化活动究竟花了多少钱，为什么一个普通的民间剪纸会带来这样大的效应与影响，笔者是这个艺术节的策划者之一，也亲历了艺术节的全过程，讲老实话，在筹划之初蔚县县委、县政府是计划挤出200－300万元办艺术节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筹备过程中县委、县政府领导那种一心为民、一心强县、宁肯“掉肉丢官”的决心和精神，赢得了社会各界的由衷感动和热烈支持。剪纸艺人们得知县委、县政府的困苦，纷纷慷慨解囊，著名剪纸艺术大师周广捐款7万元、焦新德捐7万元等。艺人的举动又感动了企业家和各行各业，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喊出了“自己的节日自己办”的口号，使本来让县委、县政府最上愁的资金问题迎刃而解了。据了解，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共支出382万元，却收到社会各界赞助580万元，第二届中国剪纸艺术节共支出近521万元，而收到的赞助是900万元。举办这样大规模的全国性艺术节活动，县委、县政府没花财政一分钱，还有结余，这是出乎各级领导和专家学者们预料的奇迹。这不仅彰显了蔚县人民对世代传承的剪纸艺术由衷酷爱和在艰难中勇于分担政府忧困的传统美德，同时也是蔚县县委、县政府一班人与人民群众心连心、同甘共苦构筑富民强县民心工程的真实写照

在解析蔚县剪纸文化现象中，其实最令人激动和眼球发亮的，还不是举办艺术节政府花不花钱、钱从哪里来和艺术节后的红火及统计出的那些令人惊喜的数字，而是蔚县人在创办中国剪纸艺术节中所展现的那种内心世界和精神风貌的巨大变化，即蔚县干部群众对文化、对自身、对世界看法的变化。在深化改革开放中，中国人在思想、观念、情感、愿望、思维方式上的这种变化，即对文化认识和理念上的变化，才是最深刻最感人最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变化。蔚县剪纸文化现象的出现，就是中国人这种变化的缩影和注释。有了这种变化，贫穷会变富裕，资源会成品牌，平淡会创造奇迹，优秀会升华为卓越。如果研究和总结蔚县剪纸文化现象，我觉得他们那种由自觉文化到文化自觉的变化才是最值得学习与借鉴的。社会进入文化自觉才有人类的进步与发展，由国家文化自觉转为全民文化自觉就是文化复兴与民族崛起的征兆。蔚县剪纸文化现象之所以能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与瞩目，其根源就在这里。

构建和谐社会，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保障，文化是灵魂。文化看似柔弱，实则坚强无比。每当历史的尘埃落定，许多喧嚣一时的东西都会烟消云散，唯有世代创造与沉淀的优秀文化会长留民间。站在时代的前沿思考，剪纸艺术不仅是一种民众生活与习俗，更是一种情怀和道德信仰展现，因此被誉为东方精神家园的奇葩。多年来，一直将挖煤作为支撑县域经济发展支柱的蔚县，并没实现宫民强县的愿望，而两届剪纸艺术节却使在经济文化建设上徘徊多年的蔚县出现空前繁荣与兴盛的事例，再次验证了文化也是生产力的真理。现在，全国各地举办的各类文化节、艺术节不少，为什么没有出现蔚县剪纸艺术节的效果呢?究其因，责任还是在政府与节日策划者。节日本是民族文化的高潮与盛典，是广大群众自觉自愿参与的活动，换句话说就是节日文化必须符合民族的心理，节日符号必须能触动民众心灵，节日行为必须符合地域风情，却因操作者的忽视而使文化固有价值和发展规律在盲目“政绩化”或“产业化”中被扭曲，造成了破坏或削弱文化资源应有价值和影响力的现象，成了花钱买热闹或劳民伤财。蔚县剪纸文化现象告诉我们：政府举办文化或艺术节，只有成为人民过的节日才有生命力，只有彰显地域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才能唤起广大群众的热情与活力。因为，群众是节日文化元素的创造者，也是节日文化元素的携带者、传承者、弘扬者与创新者，理应是节日的主人。没了广大群众的热情与支持，任何文化(艺术)节必然暗淡无光，必定是劳民伤财而短命的。

在全球化、现代化语境中，对我们世代相传的各种文化遗产如何进行保护与传承、创新与发展、弘扬与产业化等问题，在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和第二届中国剪纸艺术节举办的“剪纸艺术保护与发展论坛”上，专家学者们发表了很多真知灼见。在他们的发言中，我们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共同的境界与精神，那就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由衷挚爱和珍视，对历史与文化的尊重和精辟阐释，对百姓文化创造的敬佩和赞颂。特别是在全球文化被西方文化趋同趋势中，人类多元文化的传承与生存受到极大威胁的情况下，热切期盼国人加快由自觉文化向文化自觉转化的步伐，这不仅是时代发展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需要t也是历史赋予我们当代政府和文化工作者义不容辞的使命与责任。大家在忧虑经济快速发展中带来民间传统文化出现迅速削弱毁灭现象而沉重叹息的时候，从亲眼目睹的蔚县剪纸正在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和规模蓬勃发展的实事，激动地将其称为“蔚县剪纸文化现象”，给予“值得我们深思，值得我们研究、值得我们去推广”的评价，并发出“我们有了一个蔚县，就有理由要求出现一大批蔚县；我们有了一个蔚县剪纸品牌，我们就有理由要求出现更多文化品牌与辉煌”的呼声。

蔚县剪纸文化现象释解了许多疑惑与困扰。它告诉我们世代传承的传统优秀文化艺术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一旦春风拂面，就会蓬勃生长，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它说明，由历代劳动人民创造与传承的各种优秀传统文化艺术，在当代社会经济发展中仍具有强大的资源优势，这种文化传承的DNA，只要保护弘扬的方法得当，完全可以转化为拉动经济发展的GDP，再次验证了经济的背后是文化、文化的拉动在经济的真理。同时也说明了，撬动和引发文化这种巨大潜力的关键在于政府的正确引导和方法措施。中共蔚县县委、县政府领导的聪明，在于他们在世界和国家重视文化事业大发展的格局及社会转型期中，发挥了应有的主导作用，以创办中国剪纸艺术节的形式，使文化资源优势转化为文化产业优势，才迎来以蔚县剪纸为抓手带动各行各业全面发展的兴旺与繁荣。

中国是个文化大国，5000年文明积累的文化资源浩如烟海。在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发出建设文化强国的号召后，各地都在争相打文化牌，寻找塑造地域形象与催生文化产业的突破口。读了蔚县剪纸文化现象发生和发展的经过，如何使自己所拥有的文化资源展现像蔚县剪纸那样的辉煌?如何使蔚县剪纸文化现象的经验在自己家乡开花结果?我想定会有许多启示和收获。作为创造与传承文化的主人，社会与群众盼望蔚县剪纸文化现象能产生“潘多拉效应”。同样的时代、同样的政策，蔚县县委、县政府能做到的，我们也应该能做到，也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