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眼睛比宝石更有光芒

周玥

一些全职太太，她们大多家庭条件极好，开名车来上课，目标也明确，只是希望今后购买宝石不会买到赝品，能学会自己辨识。

故事开始都是机缘巧合

杨春现在每天都戴着翡翠玉镯。她喜欢翡翠，在古人说法里，翡翠是两只动人的小鸟。那是玉石里最灵动的品种。她还戴了一颗葡萄石吊坠，那是带学生去外地实习时买的。杨春偏爱彩色宝石、玉石，不愿错过任何买到优质珠宝的机会，她热爱它们，却也曾与它们擦肩而过。

1997年，国内还很少有人了解彩色宝石，武汉更是如此。当时杨春与朋友在江汉路一家珠宝店闲逛时，看到一枚胸针，是由天然红珊瑚与天然碧玉做成，标价百余元却无人问津。杨春了解它的价值，但没有舍得买下。现在想来，那枚胸针价值必定翻了几番。

2004年，和朋友们一起去深圳珠宝展时，杨春在一批珠宝饰物中发现一只品相极好的玉镯，要价6000元。片刻犹豫之后杨春放弃了购买，于是同行朋友在买完其他饰物后顺带将其收入囊中。现在那只手镯价值已在80万元以上。

杨春错过它们，自己的“慧眼”称谓却不胫而走。后来她的朋友们在选购珠宝时总希望能有杨春在现场把关，买回的纪念品也要请她做个鉴定才能安心。她帮朋友带回的珠宝礼物，常常过了几年就价值翻倍，有些她自己都忘了，但朋友会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这种时候杨春心里就会有种成就感。

这项特殊职业赋予了杨春很多神奇光环，而她自己觉得“这就是一个技术类工种，没有旁人看上去那么浪漫神奇，都是靠知识和经验积累而来的。”但是“与宝石的最初缘分确实是机缘巧合，很突然，也没有考虑太多”。

杨春在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三年，考入中国地质大学岩石矿物学专业，从荆州老家来到武汉。当时杨春17岁，对于岩石矿物学完全没有认识，选择这个专业，是她单纯认为学习过程“大概就是探测检测，会比较有意思”。

从那时起，杨春开始接触山上的岩石，以及组成岩石里那一颗一颗密状矿物，开始接触各类宝石的原石，偶尔也去看博物馆里岩石矿物的展览。“慢慢地从之前长期反封资修状态里脱离，对于宝石的概念不再那么模糊，也开始有了一些美的意识。”

鉴定珠宝，是重新赋予珠宝生命

再后来，正好赶上国际上的首饰珠宝热潮，整个中国也开始热衷于珠宝研究。于是毕业以后杨春顺理成章地开始在母校从事宝石鉴定与研究工作。刚起步的宝石研究室，人力物力极其匮乏，学校研究者自己筹集资金建成了国内首个宝石陈列室。很长一段时间，宝石研究室的同事都是在学校划拨的两间破旧房子里办公，办公环境与所研究的宝石格格不入。

1997年，杨春参加全国统考，有幸获得中国第一批“珠宝玉石质量检验师（CGC）”证书。那之后她成为中国地质大学珠宝检测中心的珠宝贵金属检测人员，检测黄金铂金的纯度，检测宝石是合成还是天然……“我们一般会拿到实验室进行常规检测，疑难的问题就需要交给大型仪器。”

具体流程通俗地说可以分为称重、测光学性质、观察内含物，然后确定是什么宝石、是否经过优化处理过。有些还要考虑它的历史价值，还要看是哪位工艺大师雕刻的。鉴定费用会以件为单位来收取。鉴定时，一定要保持环境的封闭，除了质检人员，外人不能进入实验室，要充分保证珠宝与各检测仪器的干净和安全。

珠宝鉴定流程说起来容易，但需要长时间实践，来不得半点虚假。“如果珠宝鉴定师本身就是个赝品，那他还如何鉴别珠宝的真假呢？来送检的客户都愿意找年长的鉴定师，这也不无道理，鉴定师和医生有共通之处，接触案例越多，经验自然也就越丰富，也就更为可靠。”

珠宝鉴定师的成长期很漫长，杨春认为温和性格的人最适合从事这个职业，毕竟看宝石不能急躁，这是个考验耐力的工作。除此以外，对颜色敏感的人群更好，还应该有灵气，“珠宝鉴定师的生活不一定像珠宝那么昂贵，但眼睛和心一定要比珠宝更有光芒。”

杨春经手的珠宝已不计其数，但乐趣常在。杨春说：“检测珠宝的过程，其实也是重新赋予珠宝生命的过程。”比起工作上的珠宝鉴定，杨春也乐意在日常生活中鉴别宝石真假。她会随身在包里携带10倍放大镜（相当于把宝石放大10倍来观察）随时使用。

转换身份，做宝石学老师

2012年度珠宝玉石质量检验师执业资格考试即将开考。珠宝玉石检验基础、珠宝玉石专业、珠宝玉石鉴定、钻石鉴定与分级——这些繁复内容正是这项考试的必考科目。今年报考900余人，统计显示每年通过率不足15%。

因而每年此时，也是杨春最忙碌的时间，除了在本校、其他高校授课，还有职业培训、考前培训需要兼顾。

杨春从事珠宝教学是2002年以后的事。当时地大珠宝学院有过一次内部调整，杨春的主要工作即由珠宝鉴定师转为珠宝教师。和学生打交道就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她也很喜欢这种身份间的转换。

“近些年来学习这个专业的人越来越多，九十年代一个班顶多十几人，但现在一个班能有200人。上课时看到年龄跨度很大的学生坐在一起很有意思，从17岁到60岁的都有。”杨春介绍，年龄最大的学生，是一名退休的老人，平时在家没什么事情，珠宝恰好是自己的爱好，来这边就相当于上老年兴趣大学——老人之前在别的学校读过相同专业，那边的老师只授课半天，但收费却高达4000元/周，而珠宝学院只有3000元/月的价格，还可以看到种类繁多的宝石，老人觉得很值得。

除了年龄，来珠宝学院上课的学生，职业也大不相同。有想进入这一行的刚毕业的学生，有珠宝店老板、员工。引人注意的是一些全职太太，她们大多家庭条件极好，开名车来上课，目标也明确，只是希望今后购买宝石不会买到赝品，能学会自己辨识。

“不同人来学习，有不同的目的。当然最近几年学生偏年轻化，想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学生多一些。”毕业以后，学生很多都会选择做珠宝教育的老师、珠宝鉴定师的工作，其次就是在各大珠宝公司里担任管理人员，也有的因家庭关系走贸易线。“所以薪资水平不一，但普遍月薪都能在5000元以上。”

工作以外，她有一间珠宝小店

工作以外的杨春爱美衣和美食，更热爱旅行。旅行是由珠宝衍生出的爱好，所以她的出行都会以"珠宝"为主题路线，一举两得。比如之前去斯里兰卡，考察矿区、珠宝商工厂、交易所，也去了著名的宝石城等等。

国内城市更是早已被杨春跑遍。她最常去香港和深圳的珠宝展，她可以在琳琅满目的宝石中迅速发掘出质地、色泽最好的，看出它是否有升值空间、收藏价值。不知不觉，借由每一次珠宝展，杨春淘到了许多市面上少见的彩色宝石。问及武汉的珠宝展，杨春表示不太感兴趣，“武汉珠宝展做得不太正规，遇到过很多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的产品。”

杨春的朋友们一致认为宝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本就属于高档商品，而杨春之前淘到的宝石多到家里抽屉放不下，而且自己本身也懂行，有什么理由不开一家店呢。

2011年12月，在珠宝学院附近的天地珠宝城，杨春开了一间名为“灵玉珠宝”的小店，主打玉石产品。质量好，价格低，朋友带着朋友经常去光顾。儿子受杨春影响，对珠宝也比较感兴趣，偶尔还会帮忙打理店铺。杨春说“开这个小店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和爱好，不打算以此赚钱，或者也可以说是对此前生活的一种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