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爱就分开

萨茹拉

这是我的两个学生的爱情故事，他们在大学校园里相爱，故事的结局是他们分手了。

爱情以男生孙乐不能理解的方式离开了，一年多以后，他还是那么痛苦。在饭桌上，几杯酒下肚，沉默的孙乐才说得出话来，说着说着，他的眼泪落了下来，坐在旁边的我也为他难过。

生活和爱的一去不复返是那么得决绝，即使苦苦挽留，要去的终归是会离开的。我不太想去看孙乐的眼睛，是真的不敢触碰他的故事。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时，他是我的学生莉莉的男朋友，现在他和莉莉天各一方，更远的距离是心和心的疏离。

很多年前，莉莉听我的课。她很腼腆，下课后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我和学生们说笑。结课的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下午，一群学生围着我照相、道别。莉莉站在人群后面，脸红红的。我走到她面前，笑着说：“你有什么事情吗？我看，你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吧？”就这样，莉莉和我熟络起来。

有一天，莉莉来找我，说是想让我认识个人。看她的神情，我猜是个很重要的朋友。我们一起看到了很帅的孙乐，那是五一节，孙乐被莉莉从外地叫来见我。

在中央民族大学的小操场，我们站在树下聊天。他们很相爱，我看得出来。

在我的建议下，孙乐来到北京，住在紫竹院附近的一个地下室里，为考上民大而努力。意外的是，莉莉的弟弟也一同来了。秋天，两个男生一同复习，开春，一同考上了民大的成教院。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孙乐和莉莉常常吃方便面，但是他们两个相依相伴，倒也开心。

男人不能就靠着帅生存，要学些本事。在我的推荐下，孙乐到证券公司上班，记得顺利应聘上后，他们跑到我家来报喜。大冬天，孙乐穿着单薄的西服，很高兴地站在那里；莉莉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

上了班，总会有些磕磕绊绊的事情，遇到困难或者被责怪、被欺负了，遇到应付不了的事情，孙乐或者莉莉会跑来我家里坐坐，问问怎么办，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年底的一天，孙乐和莉莉来找我，说是要找个北京人作证，才可以办一些手续。在家里的桌子上，我签上了名字，拿出了户口本。我这样做，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学生，也是因为他们只能找到我这个北京人帮忙了。

再后来，莉莉研究生毕业出国工作了。孙乐来问我：“我们的爱，能超越万水千山吗？”我老实地说：“不好说！”环境变了，人的心不由自主地就改变了，有时候并不完全由我们自己掌控。不是莉莉不好，也不是孙乐不好，只是莉莉往前走了，孙乐却还在原地啊！细细观察，莉莉不再那么羞涩了，她不是原来那个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帅哥的女孩子了，莉莉有了职业女性的些许干练。

莉莉回国后，和孙乐一起来看我，我就知道，他们的爱情到了该有些变化的时刻了。人生中很多时刻的到来，都是不打招呼、不请自来的，拦不住，也躲不了。

莉莉跟我说，她不是只为了自己活着。活着，是从生存到生活的追求，是想证明自己的愿望，很多东西的驱动力有时候太强大，会促使人成功，代价可能就是拿走你以前珍惜的一切，包括你最在乎的爱情。在真实的现实里，残酷很多，浪漫很少。

莉莉第二次回国时，她和孙乐分手了。

在爱里开始，在不能再爱的时候分开。孙乐坐在我的面前，喝着酒说：“一年多了，我不敢到民大的西门去。今天来看您，我从那里走过，怎么那么熟悉啊，但是路怎么那么那么长呢？我每次送她回学校，就是走的那条路，街边的店铺换了好多了，还是灯光闪烁的热闹样子。我们那时候多难啊，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那也是我和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街道，那些日子里，站着孙乐、站着莉莉、站着莉莉的弟弟，还有我。我们都变了，只是街道还在，依稀还可以听到他们那时候的笑声。

我告诉孙乐：“爱其实还在，在你这里是很多的不舍，在她那里是坐在我面前时，泪光闪闪地无言诉说。放手就是成长。”

责任编辑：张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