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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风景

2012-04-29髯子

飞天 2012年13期
关键词:阳关结缘油路

青海湖:我发蓝了

走在弧形的岸上

像走在蓝天的边上——

一条倒淌而去的河,从正面印证血缘

一条翻山而来的路,从侧面取长补短

日月山,有灿烂的姓氏

从远处询问返回天上的捷径

一朵浪花一谢即开,一道波浪

已波及岸边一个美貌女人的内心

鸟岛是一枚即将孵化的卵,如果破壳

一块石头出生,一滴湖水

将为它点上蓝色的眼睛

牛羊是上岸食草的鱼,一只鸥鸟

是一粒飞翔的青稞

我赤足走进湖中,恍若登天——

我,发蓝了

站在湖心岛上

像站在蓝天的心坎上——

一座拔节的白塔,心比天大

高寿——却比南山低一些

打坐入定的寺庙,籍贯忘了

性别也忘了,它的一根主心骨

早已立地成佛

一盏酥油灯刚刚坐化了,我插在佛前的三炷高香

正在焚身——涅槃,来自兰州的四个女孩

水仙花一样一字排开了,跪拜

宛若往湖水中扎根

湖水平静,像佛湛蓝的心态——

我,发蓝了

暮归者

沙漠的边沿上,一个

生怕掉入黑暗中的人,伪装成一点夜色

一动不动地 在动

恍惚是一个去世很久的人,逆着光

背着粮袋,从很远的地方

要回来——

一束时光看过来,天空

一只归巢的倦鸟,给他指了一下方向

一丛麦子的根须,深深扎在

他饥渴的大脑里

远远地,我喊他:爹——

但他始终不应一声,只是缓慢地靠近——

仿佛一出声,就会被暮色一把抓住

仿佛只有缓慢地行走,才能

悄悄走进我的心里

一碗泉

去宁夏的这条油路

正穿过一片荒原,道旁

一个路牌,像荒原伸出的一只手

端着令人咂舌的:一碗泉

并不仅仅是一个地名

一道土崖下,一个碗大的沙窝

像荒原的一点乳腺,艰难地

分泌着水——

不是乳,真的是水

她睁开眼,盯着我

等我说出一个木勺大的字:渴

油路穿过荒原,一碗泉

已不再是过往者的救命泉,那些救人的故事

像荒原上的荒径野道,蜿蜒

依然是它自然而然的美

我喝了一口水——

说不出来的味道

我尝出来了

阳 关

让一管羌笛,在天亮之前把我叫醒

去结识两个从那里跌倒

又从那里爬起来的汉子:阳关

我观察地形,开阔的荒野

适宜流淌一条小河:左边村庄,右边牧场

不适合作为一片缓冲地带,把我

遏制在一场晓风里——

一首唐诗已送走了朋友,阳关

既是它一举成名的关键,又是它

一直睁着的双眼

走上遗址,一堆历史的尘土

我怎么想象也不肯现出原形——阳关

像一个迟了一千年

才赶来增援的人,我的到来

能改变什么呢,时间

已取走了所有过程和细节,我独自站着

只是提防那些长短论胜负的人

阳关二字,一笔一画

坚守在我的心上,一道无形的伤口

并没有像一道历史的创伤一样

令其他文字说疼

我负伤离开,只为提醒后来人:阳关

依然伤人

这个外国男人:像佛但不是佛

和我镜头中的这个外国男人一样

佛来之初,仅是一个大胡子的外国佬

陌生的中土男女,只知道

他是人外的人,不知道

他是天外的天

和我镜头中的这个外国男人不一样

佛不做生意,不观光

也不盯着靓女咔嚓咔嚓掠美

佛,富得能发出黄金的光芒

又穷得一尘不染

佛,把走路叫行脚

把乞讨叫化缘——

与男女结缘,佛怀孕了

与一草一木结缘,佛还是怀孕了

九年,或说十年,莲花败了又开

佛,坚持只生一胎

和我镜头中的这个外国男人不一样

佛有家不归

佛走过的地方,叫流域

佛坐过的一块石头,叫基础

佛把大肚铺开,样子

像肥沃的大地,佛

生下了一颗慈悲之心,所以

佛是始,是一

是我们溯流而上找到的一眼源泉

所以,我镜头中的这个外国男人

像佛但不是佛

髯子:本名张世忠,甘肃景泰人,生于1963年,本科学历。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绿风》、《飞天》等刊,获过诗歌大赛奖。现供职于人民银行景泰县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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