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藏不卖的高古陶

刘莉

【藏家】

杨志军,就职于中央驻汉某单位。1988年开始喜爱收藏，玩过瓷器，明清家具，后专攻古石雕和高古陶，颇有收获。在收藏圈内被公认为高古藏家。由收藏悟道、会友，家中留有20多件精品高古陶作为镇宅之宝，日后计划全部捐于国家博物馆。

【藏品描述】

汉前文化貘，长38cm，高22cm。此类造型的陶据收藏者所知，国内罕见。“我曾在鉴宝类的节目中见到过青铜的貘。之前猜测过是野猪或者食蚁兽，因为这个节目才确定了它的来历，而且就生活在中原地带。”杨志军在北京古玩城淘宝时遇见它，十分惊讶。有意向老板询问它的来历，对方说是野猪。心中暗喜，经以情以诚感动了老板，遂以4000元多捡漏。

【藏品价值】

瓷器多亮丽，而陶器的审美却以古朴取胜。不同时代的陶器还有不同的审美标准、生活习惯和生产技术条件。“新石器时代人们只会手捏塑一些简单的实用器物，因此当时的陶器难免有些不够规整。”比如说仰韶文化，1921年首次发现于河南省渑池县的仰韶村，遗址中出土不少非常精美的彩陶器，是新石器时代的艺术明珠。而甘肃的马家窑彩陶，距今3000至5000年历史。曾经几百元一个的马家窑彩陶因存世量锐减，现在市场上一些器型独特、品相比较好的己达到数万元以上。

貘造型的高古陶更加涵义深远。貘在中国已是灭绝动物，在世界上也是濒临灭绝物种。以此为造型的陶器就更加难得。曾有大英博物馆首席顾问来参观这件藏品并有意出手，杨志军婉言拒绝。

【收藏故事】

以瓷器入门

杨志军从小在枣阳的汉代石雕堆里长大。当地老乡们用那些雕刻繁复的石雕残件支桌子，做板凳，他看着赏心悦目，从此多了收藏的爱好。

上世纪90年代初，已经在中央驻汉某单位工作的杨志军迷上瓷器。“还算冷静，心态也比较好。就当是买工艺品，价格控制在千元左右。”随着瓷器存世量变小，价格也水涨船高，他出手渐渐不受控制，“交了几万元的学费”。“收藏中除了人们常讲的眼力、财力、魄力和毅力，外力也很重要。所谓外力，就是你要有交流的圈子，借高人之力成长。”

杨志军当时的圈子是要好的摄影朋友，他们把杨志军介绍给博物馆的专家。“后来才知道，这位专家是漆器方面的，看瓷纯属外行。”受到误导的杨志军意识到自己的圈子太窄，要迅速和武汉收藏界的人走到一起。

受老藏家的指点，杨志军收到一件品相完好的宋瓷。“好东西和差东西区别太明显，回头再看以前收的东西，都不对了。”有人闻风给杨志军送来一箱子的瓷器，打开一看全是新的。“似懂非懂的阶段最危险，幸亏经身边高人提醒，走的弯路比较少，瓷器到顶了，再走下去路子只会越来越窄。”

收藏中除了人们常讲的眼力、财力、魄力和毅力，外力也很重要。所谓外力，就是你要有交流的圈子，借高人之力成长。

给湖北的石雕收藏定价

放弃瓷器后，杨志军一时找不到方向。随大流追过两三年家具，家中至今还留着几张紫檀和黄花梨的凳子。“价格已经太高，财力不够，不可能因收藏而影响生活。”2004年起，杨志军将一直反对自己的夫人“拉下水”。

两人周末一起逛古玩市场，喜爱玉石的她一眼看中一件宋代石雕鱼缸。几经周折，以1万多元的高价拿下。没想到几天后，一位天津藏友一路追来，以2倍的价格转手。

两人这才意识到，身边的资源一直在闲置。回到枣阳，“汉代和清代的石雕就在老乡家周围随便丢着。体积和重量是收藏界忽视它的主要因素，石雕多来自牌坊和墓葬，普通人也多有忌讳，随便给点钱，就能搬走。”

“那是中国的收藏淘宝的最后一桶金。”杨志军决定剑走偏锋，以藏养藏。“石雕的运费很高，一件是1000多元，一车也是那么多钱。”他组织当地贩子收石雕，一周或半个月往武汉运一卡车，最多时有40多个人在同时帮杨志军收货。

夫人在武汉新张的古玩店已经找好买家。“北、上、广的有钱人的别墅里都喜欢用石雕镇宅，很多人都信‘宅无石不安。”为了找到更多石雕来源，杨志军将寻宝的触角伸向河南南阳、驻马店，最远到了洛阳。

资金量充沛起来后，杨志军终于有心境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在枣阳，他发现一件明嘉靖年间的汉白玉石雕，当即出价1500元。眼见着就要成交，老人的二儿媳突然冲进门，说要分一半，价格立即飙升到3000元。正商量着，老三又闻风而至，最后不得不以7000元成交。一块分家前无人过问的石柱，被他捧成了宝贝。而杨志军也发现了石雕的分布规律：同一年代，工艺相似的石雕要不就一家都没有，要不就会聚集在同一村落。

短短1年时间，湖北的石雕收货价格涨了10倍。“很多生意人责怪我，确实，为了找到最好的东西，我出的价格高，要的量大，往往是我看完之后，别人才能进入。武汉的石雕收藏的定价人就是我。”

湖北和河南的石雕贩子也认准了这个愿意出价的买主。因此，杨志军捡到两次大漏。2006年，他从一张南阳商贩发来的照片中看到一件东汉石雕羊天禄。找到约好的见面地点，早到半小时的徐州博物馆3位专家已与商贩谈好1.1万元的价格，只等付现金。眼前一幕让杨志军痛心疾首。“全国带翅膀造型的动物石雕只有3件，多为祭神所用，羊的造型估计只有1件。”

待那3人取现金的间隙，杨志军给商贩追

愿意玩高古陶的人，不是专家，就是教授。陶的文化内涵太丰富，不是瓷器能比拟。将高古陶器玩透，脑子里基本上就有了一幅中华古代文明发源的全景图。

加2000元，并将此人其它的残损石雕以5万多元打包价全部购走。“收藏界也有规矩，没交定金一切不算，我最后以7000元的总价拿到这尊石雕。”2007年中央电祝台鉴宝栏目走进武汉，杨志军将此件藏品送去鉴定，被评上了特别奖。两年后，深圳一家私人博物馆6次登门拜访，以半捐半买的形式从他手中转得这尊东汉石雕羊天禄。而当年，他了解的这尊石雕的市值是1000万元。

高古陶只藏不卖

三年后，杨志军看到石雕市场已到顶端，收不到货了，而收藏的第一桶金也已获得，“眼力真正玩开”，以藏养藏的计划正式实施。“5年前，中国迎来高速铁路、高速公路的修建高峰很多陶器被挖了出来。”他的目光转向高古陶。

高古陶在收藏市场上流通的除部分实用器之外，多为随葬品，曾被人们视为下等之器。“在80年代前高古陶几乎无人仿制，因而价格也不及瓷器末端。”

在经历了第一阶段的懵懂和第二阶段为石雕而狂热之后，杨志军的收藏心境真正沉淀下来。“不为投资、跟风而藏，只藏不卖。”因而，被多数人视为冷门的陶器却成了杨志军的收藏最终归宿。

“以前的盗墓贼多是把陶器砸碎，直冲着金银、铜器、瓷器和玉器而去。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把这些陶器保护起来。”杨志军夫人所开的300多平米古玩店，竟然有2/3的面积用来陈列高古陶。

而此时，杨志军的收藏圈子，已拓展为国内甚至国际博物馆的专业人士。“如果我早些意识到收藏需要外力介入，也不会将那样好1只漆瓶放成废品。”

原来，1995年，杨志军曾收得1只颜色艳丽的战国漆屏，但因为无人指导，在家中随意搁置了10年。出土漆器大都腐朽或吸水饱和，若任其自然干燥，相对湿度降到60%以下便会收缩、开裂甚至完全毁坏，必须进行脱水处理。2005年，他将照片拿给省博物馆的专家看，对方十分惊诧，赶往杨志军的家中查看，却发现已成碎片。而这只漆屏的艺术价值却能与湖北省博物馆藏漆屏媲美。

“愿意玩高古陶的人，不是专家，就是教授。陶的文化内涵太丰富，不是瓷器能比拟。将高古陶器玩透，脑子里基本上就有了一副古代文明发源的全景图。”

杨志军还是喜欢去当地找东西。不过不再像从前那样盲目，打通了圈子后，每到一地，都有人针对性的介绍高手相识。因为收藏种类，他最爱去的地方还是河南和西安，“河南造假最多，是许多人的雷区。但真东西也最多，是我的福地。”

面对刚进收藏圈的新人，杨志军会提醒，“捡漏的机会只有不到万分之一。”在他长达20多年的收藏生涯中，捡漏只有3次，且都发生在再熟悉不过的石雕和陶器门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