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传承
2012-04-29
景德镇艺术陶瓷有着一千多年的代代传承,各个流派以其鲜明的艺术风格在陶瓷艺术舞台上独树一帜,各领风骚。瓷器是华夏中国的国粹,它以高超的绘画艺术、神奇的制造工艺、代代流传的众多名人而成为中国文化的代表,饮誉世界。走进景德镇现代陶瓷创作领域,您会发现一种现象,那就是这个特殊的疆场上驰骋着许多特殊的团队,这就是家族的团队,体现最原始的结构,也包含着最现代的艺术理念。这里有陶瓷界出色的陶瓷世家团队,如王锡良、王隆夫、王恩怀、汪桂英、陆如等,也有一批老教授、老大师和他们出色的下一代,如周国桢、张育贤、戴荣华等等,这些团队有水平、有特色、有生气、有活力,而且得到收藏界的认可。
传承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一种压力、一种义不容辞的付出,抑或也是一个与生俱来的幸运。陶瓷艺术界作为手工艺创作的行业,传承显得特别重要、特别自然、特别顺理成章,传承是文化的一种延伸。
陶瓷是一个工艺性很强,触及到很多物理、化学及许许多多门类的学问,他不是国画。国画是一张宣纸,您只要有选择的能力,所有宣纸应具有的性能均由纸的制造者给您解决了。画家只须学会如何在这个载体上奔放自己的绘画才能和技巧。油画也只是一块布。这就省却了国画家、油画家大量的精力去解决这个载体有关的问题。陶瓷却不然,从泥到成瓷,七十二道工序,每道工序都有本道工序的原则、规矩、规律、技术。很多工序中都包含有大量的不定因素,许多现代科学也难解之题。
比如配釉,配釉就如制药,因而景德镇人叫做“釉药”,其中每一个配料的来源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如青花瓷的釉料,有浙江料、江西料、苏麻离青料、云南料,料性都不一样,同是云南料,这个矿和那个矿的又不一样,要理解这些料性也是一件很难的经历,分量很重的工作。
又比如烧窑,尽管现在用的电窑、煤气窑有传感器、自动控制仪器,然而无数因素仍在影响着最后效果,如天气、炉内气氛、升温曲线、操作习惯和一些意想不到的原因。有一次诸葛伟突然来到我处,我知道他是个大忙人,无事不出门,我问他为何,他说:很郁闷,今早开窑,门打开朝里一瞧,全倒(烧坏)了,烦!出来转转。诸葛伟中央美院美术系研究生,烧制出多少精美绝伦的瓷胎,何等严格、聪明和能干的人物,也会遇到这等烦恼12009年春,一场连月阴雨,李一新硬是近两个月作品不敢进窑,可见这把火的难度和莫测程度。
熊钢如说过:“一个工序,就可以把你造就成一个顶级的陶家。”高梅生制作的薄胎不仅震惊神州中华,东洋日本也为之倾倒,像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了。陶瓷属工艺美术,凡涉及工艺,必定会有很多秘不可宣的成分,这样就更加重了传承的必然性。景德镇瓷器的神秘感也是由此而生。在这个疆场里出现“世家”、“子承父业”、“儿女同台”司空见惯。在陶瓷艺术界这种现象就像一个种子埋在地里要发芽一样平常自然。
传承,使景德镇制瓷史上许多宝贵的无形资产得以保存、得以发扬、得以推进。如果没有这一千余年几十代瓷业人士毕其所有的聪明才智、毕其一生的探索追求而积累的制瓷技术技能,哪会有今天景德镇瓷器在全世界陶瓷艺术领域里不可撼动的崇高地位,哪来当今艺术瓷的蓬勃发展。
传承,不仅是技术和技艺的相承相传,更重要的是艺德、艺品的光大。王锡良老人家多次与我谈起:王大凡七分书,三分画,看书占去他一生大部分时间,他从不勉强自己去画,他非常看重自身的文化修养。王锡良在这样一个环境成长,真是“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王锡良他老人家直到如今近90的高龄,仍看书学习不止,常写点诗、词、随想。有一首五言小诗,我一看就记下了,深为老人家的品性感动,他这样写道:“大树参天立,森森一片荫;但愿人珍惜,万古得长青。”语重心长呀!
(陈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