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光芒

李王强

两只麻雀

下雪了，一点一点

白了庭院，一点一点

白了村庄，墙头的豁口处

两只躲雪的麻雀

挤得那么紧

蒿草随风摆动，蒿草的暗影

随风摆动，像一团无法散去的冷

两只麻雀，挤得那么紧

那么无助，那么孤单

它们要用彼此小小的温暖

暖干生命的苍茫和清寒

雪还在下，一片一片

厚了村庄，一片一片

厚了寂寞。忽然，一只麻雀不见了

一定是，一只

把另一只挤进了自己的内心里

此刻，暮色已弥漫了庭院

那么深，又那么远

宽恕命运

今夜，我们品茗，暂时宽恕命运

对着一片叶子指指点点

好像她是我们前世的恋人或宿敌

她的煎熬里，有着我们的

甘甜和快慰

你披衣而起，挡住了窗口

仅有的月光

黑暗涌进来。此刻，我多想

虚构一盏生活的声控灯

无论是低泣还是轻唱

都让它亮起来

可我只能是

稚嫩手中一只铅笔

把一些纯净如水的词语

把一些宽阔额头前的光亮

越涂越黑

幸福的光芒

这个季节，雨滴越来越亮

风穿着云朵的裙子

在天空奔跑

一枝娇小的桃花，在昏眩里

等待着一道轻轻的

爱的闪电

一枚石子，又一枚石子

缀在霞光的丝绸上

多像钻戒，羞涩地闪着

幸福的光芒，闪着

露珠般明净的日子

掉在地上的铜钱

你的铜钱掉在了地上

将一个冬天巨大的空旷，弹响

这么矮小的草房子，陷于

大片大片的旧时光

脚印里，停泊着你一生的远方

你的铜钱掉在了地上

那些简单的信仰，高高在上

祥云一样

攥紧的掌心，缓缓松开时

这个世界都是你的了

你的爱，你的伤

你的铜钱掉在了地上

它，就是这个世界最辽远的空旷

剩下的月光

雨一直在远处下着

飘过来的薄雾就是风丢在风中的

手帕，闪着往事亮丽的伤痕

鸟一直在深处叫着

青草有根，快乐无香。犬吠声

多么隐约，像是搪瓷碗里

清清淡淡的油花

剩下的月光在高处亮着

雨滴，圆润、透明。长成了这

遍地的豌豆、黄豆

蛐蛐的清唱被一粒细沙卡住，它只好把

后半截相思，搁在

一株灰灰菜瘦弱的叹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