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心玩台湾(二)

刘莉

从台北出发一路向南，灌木漫山遍野，甚至包围进火车的涵洞。距离南部海岸还有距离，一株株半

埔里：

向前烧烤甘蔗，向后日月潭茶叶蛋

在稻田失色之前，紫云英开放之后，我们遇见埔里。安宁的中台禅寺护佑着1999年“9.21”地震中受伤的小镇，泥胡菜和藿香薊就开在长着金色屋顶的寺旁。光纤、结构玻璃……台湾人李祖原用现代建筑的理念颠覆着我对传统宗教场所的想象，联系到他的另一个作品台北101，我只能用他的原话，“有个性”来概括。尽管外形恢弘奢华，但内里却继承了佛教的朴素如一，禅寺要求拜佛者只用持一朵小花，正应了拈花微笑的公案。

埔里是台湾唯一不靠海的小县，风吹不进，水果就格外香甜。街边的甘蔗稍一下下口，蜜水就黏住上下唇。正是莲雾和释迦的收获季，色泽与武汉类似，糖分却多了数倍，脆声脆气的娜娜忙不迭的劝告大家，“不能贪吃哦，会得糖尿病的”。

抽干了水的蔗渣和当地的竹林是台湾纸品的最佳出产地，尤其是宣纸，被奉为礼品市场的上佳之选。路边上的烧烤摊还把甘蔗当成了原材料，方法与普通烧烤略微不同。裹上毛巾，塞进火炉，哄热后榨汁饮下，咳嗽风寒立刻见效。武汉的烧烤已经网罗齐全，台湾更是出奇制胜，更神奇的要听我讲到高雄烧烤。

与想象中的台湾口味多少有些出入，越是往南，食物中甜的比例越是变少。倒是原汁原味的海产，对食材本身滋味的尽力保持成了最大的特色。就像娜娜讲到日月潭，先不是形容那里的湖光山色，而是绘声绘色讲起“阿麼の古早味香菇茶叶蛋”。

18岁开始卖蛋，50年不动摇，俏阿婆用日月潭的灵芝、香菇和红茶熬制的汤汁抵过了许多模仿者的味道。我们悄悄绕到只有2平米大的操作间，伸进脑袋想看到内幕。一盆正在加工的茶叶蛋上铺了厚厚一层香菇，香气引得上山的游人纷纷转头过来看。我在诧异之余，剥开一只，蛋清剔透入味，蛋黄不涩喉。

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那只茶叶蛋，我眼前的日月潭；许多人嫌不如东湖大，不如西湖美的这一池水却成了我台湾之行最难忘的记忆之一。不似国内任何一个知名景点，游客虽多却输送迅速，整个日月潭始终蓝天碧水，素雅清淡。我趁着大家返回的空档，坐在湖边的星巴克门边，啃一颗台湾青枣。

高雄：一张纸的信任

接近高雄，气温直线上升，娜娜的问题也接踵而至。“你们一般会怎样庆祝端午呢？”赛龙舟的答案之后，车里一片哑然。娜娜得意洋洋的宣布，那天一定会有人请我吃烤肉哦。是的，又转回烧烤。

在那天的高雄，每家在街边支起一只烤炉，玉米、烤肉、米肠……都会上阵，如果你运气好，还会遇到当地人请你去家里做客。然而台湾在中秋节烤肉这回事，并不是民间习俗，却是一段“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趣事。1967年，万家香酱油推出了一支“一家烤肉、万家香”的电视广告，而它的竞争对手金兰酱油又密集推出“金兰烤肉酱”的电视广告，于是在这两家酱油厂商的广告攻势下，台湾人就不知不觉把烤肉当成中秋节最重要，甚至是中秋节的唯一主角。

在爱河的这一端，远远望着六合夜市，我们开始穿越时空的想象。待走进去，看到货真价实的东山鸭头、有小马哥签名的郑老木瓜牛奶、土耳其冰激凌、外焦里嫩的棺材板，一群人恨不得将吃不下的统统打包带走。和士林一样，六合夜市也在被游客全面占领。但难得的是，它食物的水准却保持得很好，店家也都过得逍遥自在。

你在摊档边上徘徊，店家像邻家大叔一样，递给你半截白玉苦瓜（台湾产苦瓜，形似白玉，常用来搭配蜂蜜做水果汁）。自家的孩子趴在摊档后的桌上写着竖排繁体国文， 你忍不住爬过去看。阿麽柔声细气指教，“要用心写啊，让大家觉得你有文化。”

再托起充满了食物的肚子朝前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本地人和游客已分不大清。我与同行的人寻找邮局未果，街口摆摊的大叔自告奋勇，“地址写好，邮资付全，剩下的交给我”。那张印着平溪孔明灯的明信片就这样被我坦然的交给一个异乡陌生人，一周后，它比我晚一天抵达武汉。人与人的信任建立起来就这么简单，只不过一纸之隔。

再掉转头回望六合夜市，远处染了一头黄毛的青年举起一块广告纸牌，“国际流行皮包”。但这是高雄，过了这条街，是三层小楼的僻静街巷，是十全路口和中华路相接的贼仔市（跳蚤市场）。

贼仔市只有周六、周日两天才有，绵延数百里。高雄是国际有名的拆船王国，船体被拆卸之后的零部件会分散到临近的五福路和公园路一带，十全路也有，一些船只的零部件和船饰品被有心人搬去做咖啡店和家居软装。但贼仔市绝不是小清新聚集地，买货和卖货的不乏底层市民。他们不仅在这儿以物易物，还在这儿完成生活的一部分：理发、刮痧、点痣。

却绝对没有乞讨者，你逛到的这个摊主，从前也许是个体面人家的公子。二手的照相机、电视机、黑胶唱片机全是有品质的牌子，就连棒球棍、棒球帽、棒球手套上也签着不少熟悉的名字。但现在，他就是落魄了，要用这些来讨生活。那也没关系，天性热爱娱乐的台湾人还是要找乐子，也许只一百台币，你就能让他觉得遇到知己。

寻找外婆的澎湖湾

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高雄到垦丁，身上的三层衣服只剩下一件短袖。路上看到从垦丁地质公园长跑的欧洲客更加热血沸腾，短裤加背心上阵。

但看过《海角7号》，更熟悉中国文化的人会选择用自行车骑行垦丁，那被文艺青年们称为“海角七号”版的单车梦幻路线，浪漫从社顶公园发生，再发展到鹅銮鼻，约18公里。你的单车要保持时速20km，绕进古老的恒春西门，骑到阿嘉的老家、迎风至茂伯等人彻夜谈心的后湾，或是阿嘉和友子拥抱的大湾，感受身在恒春垦丁的幸福滋味。

身处深冬，你却能在垦丁找到海滩度假的氛围。每个酒店的服务生都是花短袖上衣，白色短裤，白袜子白鞋子。唯一的一条主街上密布着从装修到口味都十分国际化的各国料理，鲜艳的热带水果和待劈开的椰子一边伺候着。

听着从棋盘脚树丛中传来的拉丁音乐，顶着从山间飘来的雾霭，在山海之间，有一条通往远方的路。每下一场雨，小螃蟹们就在珊瑚礁上行走。

但对台湾本地人来说，他们念念不忘的黄金离岛是澎湖湾。“当年叶佳修为潘安邦写下《外婆的澎湖湾》，潘安邦立刻从台北打长途电话给澎湖外婆。他在电话这端唱完，电话的那头却没有任何声音，他可以感觉到外婆在默默流泪……”

从台北到澎湖，并不容易。先坐车，再从布袋港口乘快轮。但也因为这一点，澎湖的海清透见底，衬得珊瑚石冲出的白色沙滩更加洁净。但台湾人觉得岛上最“夯”的活动，莫过于在海洋牧场观光海田。先搭乘胶筏前往箱网养殖的海上平台，人手一竿，亲自喂食凶猛的海鲡；或者来一场人与花枝的斗智拔河大赛。更让人心动的是，澎湖的香蕉船、水上摩托等一套水上活动的报价是500台币（折合人民币不到1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