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伦盖蒂&马赛马拉,亲历动物迁徙东非动物传奇(下)
2012-04-29蒋沐阳
蒋沐阳
上篇中,经过苦苦寻觅,才在恩戈罗恩戈罗发现一支小型狮群。接下来塞伦盖蒂和马赛马拉的旅途,“大猫”与我时时相伴。我不仅遇见了马赛马拉之王诺迟家族,还得以走近当地人的生活,感受到只属于非洲的,人与动物的微妙关系。
塞伦盖蒂在马赛语里指“无边的平原”,是数以百万计的野生动物生活的家园,每年的七、八月间和次年的一、二月份,生存的欲望使得这些平日胆小敏感的动物对险途毫不畏惧,延绵数十公里的迁徙大军向着希望之地狂奔,这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自然景观之一。
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是非洲最大的野生动物保护区,它和北部的肯尼亚马赛马拉国家公园共同构成了著名的塞伦盖蒂——马拉生态区。这个巨大的生态系统供养着三百万头以上的大型哺乳动物,而我也特意选择在七月来到这里,希望能亲眼见证激动人心的壮丽景观。
塞伦盖蒂,与象群擦身而过
从恩戈罗恩戈罗保护区出发进入塞伦盖蒂平原,地貌变得愈加开阔,旱季即将来临,土地开始干裂,沿途的牧草被啃食得只剩根部。
动物群正由赛伦盖蒂向马拉河边集结,它们必须集结到庞大的数量才能使其中的部分成员逃过马拉河最恐怖的杀手鳄鱼的杀戮,越过马拉河它们就能活下去,彼岸便是天堂。
远处身着鲜艳袍子的马赛人赶着牛羊群向我们挥手,鲜亮的色彩点缀着这片即将了无生气的土地。沿着土路向草原腹地进发,一个庞大的象群与我们相向而行,我们无法让路,在保护区,车辆擅自开离土路压坏草地将被重罚,大象有时也会是坏脾气的家伙,会不会对不识趣挡道的我们大发雷霆呢?
我们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相距大约十米的时候,头象淡然的看了我们一眼,带领几十名成员改变了路线,它和我擦肩而过,神情安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果它稍一转身我甚至能摸到它洁白的象牙,当你和这样庞大的野生非洲象相遇时,你无法不被震撼和感动,自由和尊严在此刻得到最好的诠释,它们行走在草地的沙沙声响便是大自然最动听的声音。
很快我们便找到一个规模较大的狮群,然而我们错过了捕猎,赶到时,全家老小正在分享一头成年野牛,看来这个狮群有着众多优秀的猎手,狮群通常猎杀角马、瞪羚、斑马这类动物,对于体重几倍于自己并有着锋利牛角的野牛,它们不会轻易尝试,除非狮群的猎手拥有绝对的自信,猎手必须有协同作战的经验、充沛的体能、足够的数量、当然还有必胜的勇气。
不远处两头喝完水的母狮从水塘边走过来,其中一头步履蹒跚,右前腿肿得很厉害,大概在之前的猎杀中受了伤,它痛苦的眯缝着眼睛走了一小段便疲惫的倒下。
狮群会随着猎物不断转移,为了家族的生存,它们不会为某一个受伤的成员等候,如果这头母狮不能尽快自我康复并跟上家族的步伐,等待它的将会是斑鬣狗的蚕食或是饥饿而死。
回到此行最昂贵的酒店之一SeroneraWildlifeLodge,整个建筑依自然地势而建,房间陈设普通但环境和服务很好,一些蹄兔在大堂里四处游荡并不惧人,白天会有猴子妈妈背着宝宝跳进越野车里偷果汁。游泳池的旁边有一处全景式的观景台可以将周边美景尽收眼底,夜晚的泳池如同镶嵌在草原上的一颗巨大的蓝宝石。
这一天的晚餐格外美好,地道的英式晚餐已然令人欣喜不已,而乐队演奏的《生日快乐》令我成为整个餐厅最幸福的人。感谢同伴们给我的惊喜,因为塞伦盖蒂,因为你们,这个生日变得与众不同。
马赛马拉草原的夜,遭遇迷路
次日清晨,我们一边游猎一边赶往马赛马拉,一群秃鹫在路边打扫狮子留下的战场——角马的骨架,一具被猎杀的动物尸体通常被狮子吃完再由鬣狗或豺狗吃,最后由秃鹫啄食残渣,使得草原不会被腐尸产生的细菌和病毒所污染,它们是草原不可或缺的清洁工。
在距离马拉河约两百公里的地方,路边开始出现大队迁徙的角马群,规模约在一万五千只,一些瞪羚和野猪也混迹其间,蓬蓬扭动着胖胖的屁股,速度却也丝毫不输给大部队。大约是留恋残存的牧草,它们是较晚动身的一批,排着整齐的队伍有序前进,并不需要口令。向导告诉我们,五年前迁徙大军大约是500万头,而现在数量只有150万头。对于这些纪律严明的角马来说,牧草和水源就是它们的信仰,而每一次的迁徙都是一次虔诚的朝圣。
几小时后抵达坦肯边界,办理出、入关手续,被肯尼亚境内的新向导约翰接管,他是此行几位向导中最年轻、学历最高的一位,家有田产数亩,受过高等教育,还戴着一块稀罕的石英手表。于是我们对马赛马拉段的行程充满了无限美好的遐想,然而后来的经历却告诉我们,理想可以丰满,现实却依然骨感。
中午刚从坦肯边界向马赛马拉出发便遭遇暴雨,约翰告诉我们晚八点就能抵达营地。下午快七点时我们终于抵达马赛马拉草原边界,天渐渐黑下来,越野车走了很久之后我们终于按捺不住询问约翰,他信誓旦旦的说对马赛马拉了如指掌,然而我们除了在迷宫一样的草原小路上转圈之外完全看不到酒店的影子,无奈之下他终于承认其实并不熟悉马赛马拉,我们迷路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手机信号,没有人烟,草原的夜晚温度很低,没人敢下车去后备箱取衣服,也没人敢下车解决内急,夜晚是大型食肉动物捕猎的黄金时段。斑鬣狗怪异的叫声急促高亢,高草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眼睛,此刻的食肉动物和我们一样饥饿。
所幸手机信号出现一小会儿,凌晨一点,酒店派出的工作人员终于找到了又冷又饿又惊又惧的我们。第二天早晨约翰找来一位当地人乔治做向导,他是和草原动物一起长大的马赛人,云淡风轻的指指点点,我们就看到了猎豹、花豹、斑鬣狗这样不易发现的动物,这位草原之子俨然成了我们的GPS。
和塞伦盖蒂相比,马赛马拉更符合人们对非洲的想象,耶稣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把无边的高原草地染得一片金黄,典型的稀树草原地貌也更容易观赏到动物。一对半岁大的斑鬣狗兄弟在巢穴里等待外出捕猎的母亲,见我们离得近了,警惕的它们起身逃开,没跑多远,见我们并无恶意兄弟俩又相互依偎着躺下,可爱的样子就像两只邻家小狗,第一次对这种我曾经厌恶的动物有了些些好感。
一位猎豹妈妈遭遇了麻烦,两头雄性猎豹为取得交配权试图攻击它的幼崽,然而带着孩子的母亲是无所畏惧的,它把孩子们藏在草丛里勇敢应战,两个居心叵测的家伙见状无心恋战放弃了进攻,黯然离开。现场的游客们轻轻的鼓起掌来,其中一台越野车上的CCTV标志和黄皮肤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是央视的东非野生动物大迁徙节目的拍摄团队,在马赛马拉遇见同胞总是令人开心的事,互道好运,各自绝尘而去。
诺迟一家,狮王的尴尬
一对狮子情侣正在温暖厚实的草甸上谈情说爱,母狮肚皮朝天享受着阳光,慵懒妖娆,雄狮则温柔的凝视着它的伴侣,时而轻咬母狮的鬃毛,它巨大强健的体魄和浓密的鬃毛令它格外气宇轩昂。它是马赛马拉之王诺迟的大儿子,这片广袤的草原就是赫赫有名的诺迟雄狮联盟的领地。
当年年轻的诺迟被三头成年雄狮赶出著名的玛莎狮群时,带着自己的五个儿子和侄子组成了这个强大的雄狮联盟,它们所向披靡,不断扩张领地并拥有了六个狮群。如今14岁的老诺迟可以安享天年了,它的孩子们正值壮年,无惧来自任何雄狮的挑战。
和其它没落悲惨的老雄狮相比,诺迟无疑是最幸运的老家伙。接下来的四天,我每天都去探望诺迟的孩子们,只是停在远处静静的陪伴着,看它们的一举一动,而老诺迟始终没有出现。
有时会涌来大批游客,或许难得一见的狮子求偶场面放大了人们的猎奇欲望,一些游客兴奋的尖叫,大声说笑着,有的车辆甚至无视禁令开进草地停在狮子情侣不到两米的地方只为更近距离观看它们交配,刺眼的车轮印象一条鞭子抽打在金色草原上。大约是对人类的莽撞和低俗早已司空见惯,雄狮只是厌弃的抬头看看四周便又躺下。
这些马赛马拉的王者,无论曾有怎样的传奇,这一刻都沦为被猎奇偷窥的对象。而我无论多么小心谨慎的表达着自己的初衷与敬意,也终究仍是看客中的一员。人类一厢情愿的向自然表达着融合的渴望,并毫不留情的介入并破坏着真正的和谐。我们以为我们主宰了,我们留下了,其实在万物循环往复的过程中,我们是多么微不足道的过客。对不起!也许这句对不起也是多余,因为,王者自有王者的心胸。
守夜人讲述“人与自然”
诺迟领地的附近散落着一些马赛村庄,随着人口的增长,他们放牧的范围渐渐扩张到动物的活动区域内,偶尔会发生狮子捕食村民的牛羊事件,而政府的补偿不能及时到位时,结果总是以狮子被追杀而告终,诺迟的二儿子就是因此被马赛人杀死。
马赛人的住所用牛粪制成,低矮简陋,而每一个马赛村的学校却修建得醒目漂亮,孩子们穿着好看的校服向每位路过的游客挥手问好。几次看到有学龄前的幼童独自在村子附近玩耍,和远处的狮子遥遥相望,面对我们的惊愕,乔治笑着说,马赛人和狮子共同拥有这片土地,他们之间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我们预订的酒店在马赛马拉保护区内,浪漫的独幢小屋前一条小河把野兽挡在对岸,屋内的白色帷幔很童话,小屋前的躺椅可以享受着阳光恣意发呆。午餐在室外树林里的露天餐厅,各种小鸟在餐桌旁停停走走,阳光透过树叶在美丽的餐具上星星点点。
因为只有一条小河相隔,一些大象、花豹和斑鬣狗曾试图趟过河,酒店出于安全考虑每晚会安排五名马赛武士守夜。一天晚餐后大家围坐在篝火旁,我把在安波塞利录下的马赛歌放给同伴听,一位守夜人听到第一句便惊异得张大了嘴,音符响起那一刻,他眼里的光芒掩盖了他破旧的长袍,原来这是马赛族最古老的歌曲,会唱的人很少。
我们用有限的单词却交流了许久,他在当地算中产阶级,有十头牛,十个孩子,其中两个男孩、八个女孩,最小的孩子刚两岁,他把够年龄的孩子都送进了学校念书,而每个孩子每月的学费是3000肯尼亚先令,他说:“我得更勤奋的工作。”
守夜人聊着他们的文化和风俗,讲述着马赛人怎样遵循着传统故土难离,却也好奇我们拥有多少牛羊。我认真的告诉他,在我们的城市,没有牛羊,没有草原,没有星空,更没有动物朋友,你们比我们富有。送我们回房间时,请他转交给孩子们一些文具,他一再感谢并伸出满是污垢的大手,我迟疑了一秒之后果断与他握在一起,对自己的迟疑多日后仍心存歉疚。这样很好,他们不需要我们的文明,他们拥有更多我们缺失的东西。
屋外动物们的叫声此起彼伏,黑夜的来临并不意味着一天的结束,而是动物世界生存之战的序幕。无论是塞伦盖蒂还是马赛马拉,它们之所以强有力的召唤着我,不仅因为动物世界的血腥杀戮、脉脉温情,也有残酷的生存法则之下生生不息的生命故事,更有身处其中无与伦比的心灵愉悦。这一切其实和我们的世界多么相似。此刻,能和你们共享这土地、这星空,我,很幸运。
[酒店]
KiboSafariCamp——帐篷酒店,现代帐篷酒店的典范,在酒店内就能看到乞力马扎罗山,可以一边游泳一边看雪山,很赞。
NguliaSafariLodge——我个人最喜欢的酒店之一,位于西察沃公园内,内饰极具非洲特色,周边风景宜人,可以在房间露台上观赏大象饮水。
TImpaleHotel——位于阿鲁沙镇上的酒店,和我们平日住的酒店差不多,没什么特色,不过硬件设施非常好,性价比还算高。
NgorongoroWildlifeLodge——价格昂贵,性价比一般,建在火山口的碗边位置,每个房间都能俯瞰火山口,早上可以在露台观赏恩戈罗恩戈罗的晨雾,可惜我在那天浓雾中什么也没看见。
SeroneraWildlifeLodge——价格昂贵,也是我最爱的酒店之一,在赛伦盖蒂中心区域。酒店建在石头上,虽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但设施仍然不错,全景式观景台可以将赛伦盖蒂的风景尽收眼底。
OloshaikiCamp——这个酒店绝对是情侣的最好选择,位于马赛马拉大门附近,距离有名的FigTree非常近,前往东西马赛马拉都很方便,酒店建造得很非洲,
露天午餐和服务生尤其赞。
MaraKimanaCamp——最不推荐的酒店,我们因为没有预定到马拉河边的酒店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个规模不大的帐篷式酒店,位于马赛马拉保护区大门内2公里处的Sekenani河畔。条件简陋且限时供电,在那里我见识了比蝴蝶还大的蚊子。
PelicanLodge——我必须评价为完美的酒店,位于距内罗毕120公里的Elementaita湖畔,在奈瓦沙和纳库鲁之间,酒店非常别致,景色优美,美味的食物和漂亮周到的服务生会让你幸福得不想离开。在这里可以乘坐热气球,骑马和徒步观鸟,可以远观火烈鸟。
LakeBogoriaSPAResort——前任统的儿子开的酒店,位于博格里亚大门口,酒店大厅里有个狮子标本,花园里有驼鸟和蓝蛋蛋猴自由活动。设施、食物、服务一般。
ElsamereLodge——此行的惊喜之一,位于奈瓦沙湖畔,这个幽静的地方是一位奥地利女士JoyAdamson在上世纪中期的住处,她和丈夫一起毕生致力于动物保护,将一头叫爱尔莎的小母狮养大并放归自然,电影《BornFree》(生而自由)就讲述了她和小狮子爱尔莎的故事。这个美丽的庄园让我真正走进了她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