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晓普诗十首
2012-04-29施玮
施玮
雷 鸣
忽然,巨人们厌倦了游戏。——
他们巨大狂暴的手掷下神的金球
和银色的竖琴以及镜子在天墙上
跃动,羞怯,在原本安置着
花儿的可爱地方。受惊吓的昼日
以白色的脚儿,从圣殿的大厅跑出,
粗鲁的黑暗充满着惊人的争战号令,
美丽,羞怯地,悄然远遁.
安静,几丝风在叶子之间
向风暴转过苍白的脸。
安静,小小狐狸在你的窝中,
鸟儿和鼠们屏息——一个巨人
为了他被忽视的权力而悲伤。听,此刻
温暖与沉重正绊跌在苯重的楼梯上!
十四行诗
我落在对音乐的需求中,它将流动
漫过我的焦躁,被指尖感知,
漫过我悲伤的疮口和我发抖的唇,
以它的旋律,深沉、纯粹、流动的慢板。
哦,为了治愈摇动,一些歌中的
古老与平凡被唱着去安息那疲倦的死亡,
其中一首落下,好象水落在我的头上,
覆盖着颤抖的手足,让梦溢出光辉!
一个奇迹因旋律而产生。
安息的低语,宁静的气息,还有冷寂
心,沉入凋谢的色泽深处
在海洋沉默的水里,
它永远地飘浮在月绿色的池中,
握住旋转和睡眠的手臂。
十四行诗
捕捉——泡沫
在精神的层面,
一个生物分裂;
罗盘的指针
抖动并摇摆不定,
犹豫难决。
释放——破碎
温度计的水银
四散逃逸;
彩虹鸟
从空镜
狭窄的斜坡,
飞向他
喜欢的地方,这家伙!
1979年
雨 夜
此刻,蔓延而下
雨的影子,柔软,甜美。
漫过这黑色屋顶的小镇
以窃贼般悄然的脚步她又再临。
越过街道
敏捷地飞奔,灰色且大胆
在明亮的窗上快乐地闪过
那一瞬间金黄的灿烂
这儿寒冷并潮湿,
细小,冰冷的手指在我的发间
我想,
她迅疾的行程已经抵达了那高坡
两周之前
我们孤寂地躺在那儿,明亮地,在海之上
你的声音那样缓慢
银子般华美如同影子在微风轻拂的树上。
噢,我知道
快乐这字的写法仍在那里
如同草向后吹着
以一份她脸上悲哀的惊疑止住雨水!
她将滑落
静静地独自离开我们的高坡
躲在那暗色的花瓣中滴落……
我们追逐的太阳永远在那里
——暗影就是我们自己
1928
抵达桑托斯
这里是海岸,这里是港口。
这里,在一条消瘦节食的地平线后,有一些风景:
不切实际的形状——谁能明白呢?——那自怜的
山脉,
悲哀而粗糙地在一些琐碎愚蠢的绿叶之下。
某个山峦的顶端有座小小的教堂。还有一些仓库,
它们中有的被涂成虚弱的粉红,或是蓝色,
几株高高的,不安定的棕榈。噢,游人,
这乡间的田园是如何回答你
以及你那自大的诘问?为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和一个更好的生活,为要彼此间完美地理解
在最后,在一瞬,
在那悬浮的十八天之后?
结束了你的早餐。敏锐的感觉正在来临,
奇妙而古旧的船只,一块飞翔的闪耀的碎布。
那是旗帜。我从未见过它。
我怎样也不曾想过这儿会存在一面旗帜,
但它确实在那里。沿着它,似乎是些硬币
和纸币;它们留在那儿直到被看见。
此刻,我们小心奕奕地向后爬下梯子,
我和一个名叫布瑞小姐的旅伴。
降落在二十六艘货轮的中间
等待与绿色的咖啡豆一同被装运。
哟!男孩,请你注意这小船的钩子!
小心!噢!它钩住了布瑞小姐的
裙子!在这儿!布瑞小姐大约七十岁,
一个退休的警察副主管,六英呎高,
有一双美丽晴朗的蓝眼睛和一副亲切的表情。
她的家,当她在家时,在哥伦斯大瀑布,
在纽约。哦,现在我们己落地。
我们希望海关的官员能说英语,
并且放行我们的威士忌和雪茄。
港口是该有的,好像邮资的戳记,或是肥皂,
但它们似乎很少在乎自己所造成的印象,
或者,就像这样,仅仅只是浅尝而己,因为那并不重要,
无法断言的肥皂颜色,或是邮戳
消耗淡去就像从前,滑进以后的路程中
那些我们寄出的写在船上的信。
或是因为胶水的劣质
或是因为高温。我们立刻离开桑突斯
驾车驰往内地。
热爱沉于睡眠
凌晨,转换所有的路径
横越天空,熄灭一颗星到另一颗,
将一条条街道的尽头
与光的列车相连,
此刻于床上将我们拖入白昼;
且除尽了头脑中的紧压:
释放出霓虹的形状
流动,并且膨胀,并且耀目
沿着双目间灰色的大道
落进粉色和黄色,字母及痉挛的符号。
残留的月光,衰微,衰微!
我透过窗子看着
一个巨大的城市,小心谨慎地显露出来,
超凡的技艺描绘出它的细微精妙,
细致更细致,
飞檐覆显于屋群,
迟缓地升起抵达那
苍白的天空,它像是在那儿踌躇。
(在那里,它缓慢地成长于
水色玻璃的天空
从融化的铁珠与铜晶之间,
一个小小的化学“庭院”在坛子里
震动并又重新站立,
苍蓝色,蓝绿色,瓦蓝色。)
麻雀匆忙地,开始着它们的活动。
然而,在西面,“轰隆!”一朵烟云。
“轰隆!”那爆裂的花球
又再次绽放
(那声音在园中高呼“危险”,“死亡”,
所有在那儿种植的园丁
都逃回他们的睡眠并且感觉着
短短的汗毛根根竖起
在后颈上。)烟云移动着离去。
一件衬衫从晾衣绳上滑落。
沿着街道下的
水车而来
撒出它嘶嘶的声响,雪白地扇形掠过
剥落物和报纸。水干了
浅浅的干,深深的潮湿
如同凉西爪的样式。
我听见晨钟敲响的白昼
在石墙、大厅和铁床间,
如散乱或是聚集的瀑布,
为那己预期的发出警报:
所有人的美妙爱神都起来了,
他们整日预备着晚餐,
你将宴请圆满
在他的心中,在他的,和他的,
于是,向他们递送你行动的激情,
把他们珍奇的爱强拉上街。
仅以玫瑰来鞭打他们,
轻轻地好似氦,
总是一个,或几个,清晨来临,
他的头落在他的床边,
他的脸翻转来
那城市的影像
映落在他开启的眼中
颠倒并扭曲,不!我的意思是
变形地呈现,
若他全然看见了它。
巴黎,早上七点
在公寓中,我向着每个时钟旅行:
一些手戏剧性地指出一条路
另一些手却指向别的路,一脸懵懂。
时间是星斗,钟点们如此分散
以至日子成了环绕郊区的旅程。
星星的四周,重重叠叠的圆圈。
短促,半音的冬季气候
是一只展开的鸽翼。
冬日生活在鸽子的翅下,
那死亡、潮湿的羽翼。
向下望着庭院。所有的房屋
都建成这样。观赏瓮
建在人字坡的屋顶,鸽子们
散着步。它好像在自省
注视着内心,或是在追忆,
一颗在矩形中的星,一份回忆:
这空的方场原该就在那儿。
——孩子气的冰雪堡垒,立在那,
在闪亮的冬日,成为房子;
威风的雪堡,四、五,层高,
抵抗着春天如沙堡抵抗着潮水,
它们的墙,形状,不会消溶死亡,
只在强劲的链粘中层叠,变成石块,
变灰,变黄,好像如今的模样。
哪里有火药,垒起的球
让冰核星星般四分五裂?
天上没有通信的军鸽
逃避着无穷尽的交错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