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中蓄势: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及其历史功绩
2012-04-29张书美郑永田
张书美 郑永田
摘 要: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成立,是南京国民政府建设文化新都的现实要求和国际知识交流的需要,同时也是近代中国中央图书馆思想发展的结果。筹备处存续期间,适值抗战,但该处并不消极,而是在逆境中蓄势,坎坷中奋进。筹备处广泛搜罗文献、规范文献资源建设、影印四库全书、推进抗战事业,在弘扬国学、沟通中西文化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国立中央图书馆 图书馆史 民国时期 历史功绩
中图分类号: G259.296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6938(2012)03-0128-06
The Preparatory Office of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and Its Historical Contributions
Abstract The Preparatory Office of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was established for a new cultural capital of Nanjing government and the need of international exchange of knowledge. It was also the result of the modern idea of a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The Office was born in the difficult time of anti-Japanese war, but the faculty was very active. They tried their best to collect literature and construct literature resources. The Office photocopied the Siku Quan Shu and deal with international exchange of publications business which contributed greatly to communicate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s.
Key words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library history; Republic of China; historical centributions
1937年之前,中华民国国立图书馆仅两所,一所为国立北平图书馆,另一所为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1]47。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国立北平图书馆在今天广为学界所知,而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却已被世人遗忘。今天,我们站在历史的维度上,很有必要唤起民众对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记忆。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存续期间(1933~1939年),抗战军兴。筹备处在逆境中蓄势,坎坷中奋进,不仅为国立中央图书馆的后续发展打下了良好基础,还在弘扬国学、推进抗战事业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
1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成立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成立于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这既是南京国民政府建设文化新都的现实要求,也是适应国际知识交流的需要,同时也是国人长期以来的中央图书馆理想终于付诸实施的结果。
1.1 现实政治的需要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成立有着强烈的现实需求。1927年,南京成为国民政府首都,因此也成为中国的政治中心。为了配合新都建设,在南京设立中央图书馆的呼声此起彼伏。1928年全国教育会议召开,创设中央图书馆成为这次会议的热门议案。会上有关图书馆议案共有13条,其中提请创设中央图书馆的议案就有3条之多。5月28日,教育会议闭幕,在其发表的告国人宣言中,特别述及中央图书馆的建设:“为各地方图书馆的示范,并为全国最高学术文化的库藏,就要有中央图书馆的设立。我们希望在最短期间,首都的中央图书馆,得开始筹备。[2] ”1929年1月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通过决议,要求教育部“从速筹办中央图书馆”。社会各界的吁请促使国民政府开始认真考虑设立中央图书馆的要求。筹备处主任蒋复璁回顾筹备处的创建时表示:“施政中枢,人文荟萃,中外士宾,观瞻所繁,各院都会与各学术团体,尤渴望一完善之图书馆,庋藏中外图书,以为参考研究之用;需要既如此之殷,筹备自不能从缓。”[3]可以说,强烈的现实需求是推动筹备处成立的主要动因之一。
1.2 国际交流的需要
国际知识交流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动了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成立。1927年4月,促进图书馆事业专家会议应国际联合会下设的国际智育合作社之请,讨论各国设立中央咨询机关及加强合作的问题。大会形成决议,建议各国建设中央咨询机关及加强扩充与各国之间的联合[4] 。根据大会精神,国际知识合作的这种密切交流,要求中国有中央或国家图书馆。此外,国际出版品交换也需要中央图书馆的组织协调。中国缺乏中央图书馆,在国际出版品交换中留下遗憾。袁同礼曾感慨:“中国加入国际交换出版品协约,余曾参与其事。(民国)十四年九月,出版品国际交换局成立,又为之筹划与缔约国发生关系,前后约有十余国。年来政治纷扰,进行停顿。我国应尽之义务多未履行,殊为遗憾。”[5] 无奈之情,溢于言表。南京国民政府奠都后,采取联合英、美等国的外交政策。这一外交政策要求中国与西方国家进行深度合作,而国际知识交流恰恰就是深度合作的内容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说,南京国民政府也有必要创设国立中央图书馆。这不仅仅是文化交流的必然,更是外交政策的一种需要,不能不令南京国民政府特别注意。
1.3 文化建设的需要
建设中央图书馆是近代中国文化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该思想萌芽于清末,罗振玉是当时中央图书馆思想的代表人物,他提出:“此事(图书馆建设)亟应由学部倡率,先规划京师之图书馆,而推之各省会。”[6] 这里的京师图书馆,类似于后来的中央图书馆。民国建立后,设立中央图书馆一直是国人的追求。梁启超就是这一时期中央图书馆建设的一位重要倡议者。1925年梁启超在中华图书馆协会成立大会上,提出中国应该建设中国的图书馆学。其中有一点就是:选择一个适当都市,建设一个大规模的模范图书馆,全国图书馆学者都借此作研究中心[7] 。梁启超所谓的模范图书馆,堪比西方国家的中央或国家图书馆,究其形式和功能,就是中国的中央图书馆。此外,蔡元培、王云五等众多社会名流都有中央图书馆的规划或设想。国人长期以来对中央图书馆的孜孜追求为中央图书馆的设立提供了深厚的思想渊源。
由此可见,1933年1月,南京国民政府决定设立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基于南京打造文化新都的现实需要以及适应国际知识深度合作的交流需要,同时也是中央图书馆思想发展的必然结果,是历史发展的趋势所在。
2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经费来源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经费来源主要有二:一是中央政府拨款;另一是中英庚款董事会资助。中央政府拨款主要用于日常开支(包括设备及购书费),中英庚款董事会资助主要用于馆舍建筑。
2.1 中央政府拨款
1933年筹备处初创之时,既无图书馆建筑,亦无设备费和购书费。蒋复璁诉述当时艰苦时说:“组织伊始,一切草创,兼因无开办经费及专用馆舍,至所有一切家具,器皿及重要参考书籍之购置,与筹备处房屋之租定,在在需款,刻不容缓;三月以来,虽经樽节支用,挹彼注此,但用广款窄,殊觉捉襟见肘。”[1]19但蒋复璁并没有放弃,依然为筹集资金而辛苦奔走。在教育部的积极争取下,行政院第九十五次会议决议:由交通部按月拨助筹备费2000元,作为临时津贴,以应开销。这项津贴从1933年3月开始延续4月,总数8000元。有了这批经费,筹备处乃于1933年4月20日租定南京沙塘园七号新盖民房,迁入办公,筹备工作正式开始。1933年9月,经中央政治会议核定,筹备费年度概算为48000元[3]1。至此,筹备处常规经费有了保证。如果说交通部每月2000元的拨助只是权宜之计,那么1933年9月政治会议上的经费概算,则是长久之策了。不过,这种良景在1937年7月发生转折。抗战的全面爆发使得国家财政紧缩,许多预算项目遭到削减,筹备处的经费即是削减对象之一。自1937年9月起,筹备处的经费已减到每月只有1500元;而战时生活费用不断增长,后来几年的常规支出也逐年上升。总的来说,筹备处经费吃紧,筹备工作举步维艰(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1933~1939年政府拨款情况详见表1)。
筹备处7年间(1933~1939)政府拨款共计291000元,这些经费已将设备费与购书费包括在内。筹备处经费相当有限,不仅不能与国立北平图书馆相提并论外(国立北平图书馆在创办初期,年列经费30万元,开办费和建筑费除外),就连有些省立图书馆也不如(浙江省立图书馆经费即较筹备处多)。但筹备处并没有因经费短缺而忘记其职责所在,而是在逆境中奋进,“夫以经费如此之窘,而欲求事业之突飞猛进。诚如操豚蹄斗酒以求污邪满车也。然本馆仍于艰困之中,以苦干之精神,力求进展。”[1]120-121
2.2 中英庚款董事会资助
筹备处成立之初,没有办公场所:“惟时适国难,财政困窘,设备经费,无从筹措,筹备处只得暂假国立编译馆办事”。[3]1国立编译馆阴暗潮湿、年久失修,实不敷图书馆之用。后因交通部临时津贴8000元,得以租定南京沙塘园七号新盖民房,迁入办公,筹备工作正式开始。无论是年久的国立编译馆还是新建的沙塘园民房,都属租借性质,筹备处并无真正属于自己的馆舍。
筹备处寄居他处的状况持续近4年。直至1936年,在各方努力下,中英庚款董事会决定资助筹备处8万元用于馆舍建筑。中英庚款董事会是英国政府退还庚子赔款时设立的基金管理机构,主要用于支持铁路建设,间或资助中国的图书馆事业。该董事会的慷慨对筹备处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利用这8万元,筹备处购得中央研究院南京成贤街旧址,充作馆舍。1936年2月,筹备处迁入成贤街办公,同年9月1日开放阅览。但该处房舍因是中央研究院旧址,仅宜办公之用,而非适合现代图书馆的建筑。筹备处在教育部长朱家骅(兼任管理中英庚款董事会董事长)的协助之下,提经中英庚款董事会议决,拨助150万元充作国立中央图书馆建筑经费。1937年3月由教育部组织建筑委员会,聘请戴传贤为主任委员,勘定南京国府路为馆址,订立建筑计划,约请建筑师设计绘图[1]63。然而未及兴建,抗战军兴,中英庚款董事会拨助的建筑经费暂时搁置起来。后来中央图书馆建设重庆分馆以及蒋复璁1940年12月赴沪收购散失善本时动用了此笔部分款项。客观地说,中英庚款董事会对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3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组织机构
筹备处成立之初的组织机构,是依据教育部1933年4月24日核准的《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组织大纲》而来。该组织大纲共有7条,除第一条、第七条分别对筹备处设立缘由、大纲生效期作出规定外,其余5条都是关于筹备处组织机构的内容。这5条主要从3个层面构建了筹备处的组织体系:位于组织顶端的是筹备处主任,“本处设筹备主任一人,综理筹备事务[8]15。”位于第二等级的是总务、图书两组以及建筑和购书两委员会;位于第三等级的是总务和图书两组下设的具体分支。根据该组织体系,筹备处共有职员20人(其中主任1人,事务员11人,书记5人,练习书记3人,具体见表2)[8]15。
随着工作的推进,筹备处的组织机构有了些许变化。到1936年左右,筹备处“由书记处和书目部组成。书记处分成三个部分:通讯、财务和一般管理。书目部也分成三个部分:采购、书目和阅览室,后来出版品国际交换处也成为这个机构的一部分”[9] 。筹备处的职员队伍也壮大起来,共有职员37人(其中高级主干4人,较低级的工作人员16人、低级助理人员5人、管理员7人和助理管理员4人)。
1939年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西迁重庆,在江津县白沙镇设立民众图书馆。馆中设置与在南京时期又有不同,更加重视知识普及工作。馆中设有图表室、阅报室、儿童阅览室、书库、西文参考阅览室、杂志室等,向当地民众提供部分抗日建国图表、地方日报、儿童书籍、西文参考书和各类杂志等,另外举办儿童读物展览、总理诞辰日报杂志展览会等活动。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组织机构的变动,主要是其职能变化的结果。筹备处职能变化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增加了出版品国际交换业务。出版品国际交换,原来由中央研究院承担,后经教育部与中央研究院协调,改由中央图书馆负责。为了适应这一变化,中央图书馆为此专门设立了出版品国际交换处,负责国际交换事宜;二是原有的建筑职能弱化。筹备处设立之初,没有自己的馆舍,为此专门设立建筑委员会,以图解决。后经争取,中英庚款董事会决定资助筹备处建设馆舍。这样,馆舍建设变成了教育部与中英庚款董事会之间的协议,已经不是筹备处的内部事务,与筹备处关系不大。在这种情形下,筹备处原有的建筑委员会职能大为削弱,直至被归并;三是服务对象发生了变化。筹备处西迁到江津白沙镇后,正值抗日战争关键时期,人心浮动,原先保存国粹、服务学术、促进教育等职能已经无法展开,抗战救亡成为当务之急。在这种特定的历史背景下,鼓舞士气、普及知识等特定业务取代了之前的常规职能。为了适应这一变化,筹备处组织机构调整也势在必然。
4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历史功绩
4.1 搜罗文献奠定基本馆藏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在教育部留存的46000册图书基础上,从征集、采购、交换三个方面广搜文献,奠定国立中央图书馆的基本馆藏。
一是征集。蒋复璁表示:“自筹备处成立,首即通函世界各国重要学术团体与国内各党政机关学会,征求出版刊物。一载以来,承各方匡助,赠送图书之已编藏者在国民政府、各院部会、各省市县政府及区公所。”[3]2粗略统计,1933~1934年间,筹备处采取征集方式获得了大量文献,奠定了国立中央图书馆的馆藏基础(见表3)。
此外,呈缴本制度的施行为筹备处馆藏提供了稳定书源。筹备处通过努力,说服立法院修改新书呈缴规程,规定该馆为呈缴出版品机构之一。“本处对于国内新出版书籍,除按照教育部新出图书呈缴规程征收,业经各书局缴到新出图书,已达万余册,无须购置外;其他若报章等,虽为法令所未及,然亦可请求赠阅。”[3]31935年出版法修订,依据该法,新书出版送缴筹备处一份,否则将受内政部行政处分。这一规定使筹备处成为国家正式执法机关,无须采购国内书籍而能收藏全国出版品,对筹备处的文献资源建设无疑具有积极意义。
二是采购。针对购书经费紧张的现状,筹备处实行“毋耗金钱,有裨实用”的采购方针,灵活采选文献。首先,优先购买必备的基本书籍,“现按经济情形,赠置标准,重在图书馆必备之基本书籍。关于西文则如辞典,字典,论文索引……及重要杂志报章等,先加购备”[3]3;其次,注意“馆际协调”,即对于“其他专门书籍,则先调查本京各间书馆有无储藏,然后购置弥其不足。”[3]3这种采访思想在今天看来也很先进。再次,强调购书专业委员会的重要:“将来购书经费稍能宽裕后,尚挺组织一购书委员会,延聘专家,以备广征采购意见,详加审核,务求以最经济之方法,收最大之效果”[3]3。这一设想表明筹备处当前购书虽然因陋就简,但并没有忘记购书专业委员会的职能,高瞻远瞩。通过采购,筹备处也获得了不少文献。
三是交换。图书交换有两种,一是国际交换,二是国内交换。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图书交换主要是在不同国家间进行。蒋复璁表示:“当此外因出价昂贵之秋,本处经费有限,殊虽尽量采购;为顾及经费与搜罗国外重要典籍计,采访方针,首重交换”[3]4。然而,交换也需要有交换的条件和基础。影印四库全书(详细内容见后)使得国际交换变成可能。经过努力,筹备处“即以其存书与英美德法等国学术机关,函商交换,大多已有成议……现除将国学局原存书板,陆续印刷成书,以便与国外学术团体作友谊之交换外,他若选印四库全书珍本……提存一百部备作交换外国有价值图书之需,业已分函外国各重要学术机关,请予交换”[3]4。国际交换一方面调和了经费短拙与搜罗国外重要典籍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宣扬中国文化,提高国际声誉,产生深远影响。
筹备处通过征集、采购、交换三种途径广搜文献,到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时,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馆藏已从成立之初的46000册递增至18万册。
4.2 规范文献资源建设
筹备处在重视收藏的基础上,进一步规范文献资源建设,注意做好文献的登记、分类及编目工作,为文献的利用打开方便之门。
登记是文献整理的第一步。完备的登记可以方便读者参考与稽查,为图书馆工作的基本所在。筹备处为此“制有登记条例,凡登记事务,悉按图书来源及其性质而类别之;如官书、期刊、呈缴图书、报章、及赠送图书等,界限不容混淆,条理务求明晰;各负专责,分工合作,以期共臻完善”[3]4。
分类则是文献整理的第二步。民国时期是中国从传统向现代的转折时期,学科分类日益增加。中国旧有经、史、子、集的分类方法,已经不能包容所有知识。而关于新书的各种图书分类法,又各有偏重,不很一致,选择适合中央图书馆实际的图书分类方法尤为重要。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斟酌情形,参合各家分类法,略加改订,类别务求精确,细目务求详尽,庶同码之书,不致重见叠出”[3]4。
编目是文献整理的最后一道工序。蒋复璁对编目十分重视,认为“图书之有目录,犹门户之需锁匙。盖提纲挈领,乃读书之南针,图书馆中如无适当之目录,即失去图书馆之功用矣。故编目之重要,尤过于分类。”[3]5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中文编目,采用中文图书编目条例,参酌中国图书编目法,编制卡片目录暨书本目录二种,以便阅者检查。西文则按英美图书馆协会合编之编目条例,编制卡片目录。
通过登记、分类、编目等一系列细致而科学的程序,筹备处文献资源建设的基本流程初步确立,为中央图书馆的日后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制度基础。
4.3 影印四库全书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在弘扬国学方面也发挥了积极作用,主要体现在选印四库全书上。四库全书包罗宏博,卷帙繁富,清季编订此书时,用人数百,历时十稔,终成惊世之作。四库全书分抄七部藏于文渊等七阁,可惜战火摧残大半,“文源毁于英法联军之役,文汇文宗当洪杨乱时,亦化为灰烬,文澜亦被毁过半,虽经补抄,已非旧观;文溯贮于辽宁,今亦不堪问矣”[3]。南京国民政府成立时,四库全书中保存比较完好的,仅文渊、文津二阁。曾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而成的煌煌巨篇,随时面临着灰飞烟灭的危险。为了保存国粹,宏扬文化,“昔年政府屡思择一付印,每以事阻,甚辜众望,然其所以屡谋不成者,盖卷帙过多,非可轻举焉”[3]6。
民国教育部有鉴于此,改变方针,将其中绝少流传,或虽有刻本,而时代久远,不易求得者,用故宫博物院存沪的文渊阁本,选付影印。教育部组织编订目录委员会,编就选印目录,计231种,作为初集。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承教育部之令,办理影印事宜。因此事关乎弘扬文化,筹备处未敢草率从事。“故诸凡与上海商务印书馆合同之签订等,均秉承部意办理。”[3]6筹备处也提请国内学者及目录学家不时匡正,以使四库全书影印事宜得以循序前进,最终有成。1933年11月17时,一切影印手续办理完毕,四库全书在上海开始影印。影印四库全书对传承和发扬中国传统文化意义深远。
4.4 推动抗战事业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东北,并把魔爪逐渐深入华北,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代表图书馆界积极投身到抗战洪流之中。筹备处存续期间,主要从抗日战争宣传和征集国外图书两方面推动抗战事业的发展。
抗战宣传方面。在国难当头之际,要想唤起全民抗日激情,齐心协力抵御外敌,根本之计在于扩大抗战宣传,激发民志。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对于抗战宣传,举措多端:一是编印抗战书目。“七七事变”后,国立中央图书馆适时编印《战时国民知识书目》(1-27期,1937~1939年),向国民推介抗战图书。战火纷飞中,国立中央图书馆为躲避日寇飞机的轰炸,分别在南京、武汉、岳阳、长沙、宜昌、重庆等地携带油印机随时编印抗战资料,激励民众抗战;二是创办流动书橱。抗战爆发后,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将重要书籍262箱移至朝天宫故宫博物馆新建库房收藏,并订立非常时期工作大纲,创办流动书橱10个,分送南京各伤兵医院轮流阅览[10] ;三是利用国际图书交换业务,揭露日寇暴行。国立中央图书馆利用其管理的出版品国际交换业务,与60多个国家建立出版品交换关系。以此为媒介,而于出版物中宣扬中华民族文化,揭露日寇暴行,收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效。其意义远远在图书交换、增加馆藏之上[11] 。国立中央图书馆积极进行抗战宣传,较好地发挥了图书馆的教育和教化功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民众的抗战激情,推动抗战事业迈向胜利。
征集国外图书方面。抗战时期,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给中国图书馆事业造成了深重灾难,中国大部分图书馆或毁于战火,或因辗转迁徙而元气大伤。为了弥补抗战中严重受损的馆藏,1938年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在迁至重庆后,与当时的教育部、外交部、中英庚款董事会以及中华图书馆协会等组成“战时征集图书委员会”,向国外征集图书补充国内知识需求,具体事宜则由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下的出版品国际交换处承办。在出版品国际交换处的努力下,国外出版物源源不断地运送来华。如《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第十四卷第二、三期合刊记载:“英国捐赠我国图书大批起运来华”,“第一批书籍刊物,最近经已由英国取道海防运抵重庆”。筹备处抗战时期征集国外图书,不仅有效地缓解了国内的知识饥荒,而且美英等国的大量书籍进入中国,为中国的抗战胜利发挥了积极作用。
5 结语
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作为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存续时间较长(1933~1940年),筹备期间,适值抗战军兴,筹备之难,可以想见。但筹备处在逆境中蓄势,积极履行筹备职能,通过征集、采购、交换等途径广泛搜罗文献,奠定了国立中央图书馆厚实的藏书基础。登记、分类、编目的施行,则开创了国立中央图书馆文献资源建设的规范化之路。如果说搜罗宏富、规范文献资源建设是筹备处的职责所在,那么选印四库全书、推进抗战事业则是筹备处泽被世人的善举。当后人惊羡国立中央图书馆的辉煌时,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润物细无声”的铺垫工作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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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书美,女,江西师范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郑永田,男,华南师范大学图书馆馆员,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2008级图书馆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