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民主革命时期中共文化政策的构建

文化政策是文化的政治表现形态，是国家形态下人类有意识的、自觉的文化统治行为和文化政治行为，反映的是一定阶级的文化利益、愿望、要求和目的，体现的是国家的文化意志。中共文化政策在民主革命时期解决的是文化政策主体性建设和文化政策理论来源两大问题，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初步构建起了中国文化政策体系。

一、早期中国共产党人探索中国文化政策主体性建设——“为什么人”？

中国共产党人在建党之前就在思考着中国文化面临的现状和未来，早期杰出的共产党人对中国文化的思考更是上升到文化政策层面。中国共产党文化政策的现代启蒙是以五四新文化运动为背景的，五四新文化运动正是中西文化冲突、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冲突的深入发展及深刻体现。五四联系着前后两个截然不同却又血脉相关的精神世界：启蒙与救亡，正是中国文化政策的两个来源。晚晴政府的无能，国运气势的衰败，儒学权威的丧失，西方文明的到来使得重建中国文化价值系统迫在眉睫。俄国十月革命社会主义对于资本主义的胜利，使得处于价值危机和现代困境的先进中国人找到了全新的文化理想的支撑，“走俄国人的路”便成为以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为代表的先进中国人的文化信仰。于是，在五四运动中锻炼成长的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必然是拯救中国这一历史使命的承担者和五四精神的实践者。十月革命带来的“庶民的胜利”,使关于人的问题的思考突破了抽象的人权上升到了对于无产阶级和普通劳动群众的地位的认可，这一认知率先进入一些早期共产党人的思考领域和人文关怀的视野，于是在全社会便有了“问题与主义”之争、“保守与激进之争”、“科玄之争”，早期中国共产党正是把“为什么人”的问题提高到了理论的高度作为全部文化政策制定的基础和出发点，实现了重建中国文化价值系统为谁重建和向谁重建的转变，即为千百万人民大众而不是少数人服务的观念变革。不过，这一时期关于中国文化政策主体性建设为谁重建和向谁重建还只是启蒙阶段，观念还不成熟，实践还不够力度。

二、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构成了中国共产党文艺政策的理论资源

关于“革命文学”论争中的一些理论困惑和中国共产党关于文化革命的需要直接推动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在中国的迅速传播，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传播的需要直接促成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左翼文艺运动的兴起，1930年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后，专门成立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会”，进一步促成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翻译和研究工作的开展，这对于当时中国的文化届正确地接受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用以指导当时的革命文艺运动，具有极其重要的建设意义。马克思主义文学事业是党的事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关于革命文艺应该为千千万万劳动者服务、关于两种文化等理论，关于现实主义以及关于作家与时代、世界观与创作的关系一系列思想的输入和由此引发的争论都构成了中国共产党文艺政策形成的直接的政策理论资源。

三、中国共产党文化政策体系现代建构初步完成

思想文化领域里的激烈冲突与严峻、残酷的革命斗争形势相呼应，有力推动了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深化。中国社会性质的大论战，更使得中国知识界、文化界关于中国前途和命运的思考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学术境界。由“全盘西化”与“中国本位文化”的论战，进而由“民族化”而展开的“民族形式”问题的大讨论，这一系列文化冲突引发了一股否定五四以来的新文化、否定马克思主义在重建中国价值系统中的主导地位的复古思潮。中国文化现代化形势的发展，使得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进一步思考：中国的新文化究竟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我们要建立的新文化应该具有什么样的性质？正是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1940年1月，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提出了著名的“新民主主义文化”理论，第一次比较系统、全面回答了五四以来涉及中国文化现代化发展的一系列根本问题，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关于中国现阶段文化的性质和中国文化价值体系重建的方向这两个问题。在这篇文章中，毛泽东指出：“在五四以前，中国的新文化，是旧民主主义性质的文化，属于世界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的文化革命的一部分。在五四以后，中国的新文化，却是新民主主义性质的文化，属于世界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的文化革命的一部分。”①而所谓新民主主义文化，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文化。因此，新民主主义文化理论的提出构建起中国文化现代化的崭新体系，为中国文化政策现代建构的实现，建立了完整的政策理论体系，从而，为中国文化政策的现代建构从可能变为现实。随后，1942年5月，中国共产党在敌人封锁、战事频繁的非常时期召开了文艺座谈会，毛泽东以“文艺为什么人和如何为”的问题发表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全面而系统地阐述了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文化态度和政策主张。讲话中明确指出“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我们的文学艺术都是为人民大众的，首先是为工农兵的，为工农兵创作，为工农兵所利用的”②文艺的工农兵方向的提出，从主体实践的层面上根本性地解决了五四新文化运动关于重建对象和价值取向提出的命题。新民主主义文化价值系统与其实现方向的高度统一过程使得中国文化政策初步完成了现代构建，这是一次历史飞跃。

注释：

①《毛泽东文艺论集》，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31页。

②《毛泽东文艺论集》，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67页。

（作者简介：刘咏玲（1985-），女，湖北黄石人，广西民族大学2010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