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枇杷花
2012-04-29邵登慧
邵登慧
小雪过后,又一次寒流袭来,宁波地区气温骤降,人们添衣加被,感觉冬天真的来到了。可是,我所居住的“向阳院”,似乎并没有太寒冷的感觉。倒不是因为一楼“冬暖夏凉”的居住环境所致,而是因为那棵高大的枇杷树,花开正浓,花香沁人肺腑。勤劳的蜜蜂们正穿飞在花丛间,忙着采蜜。枇杷树的叶子,依然碧绿。与院子里的香椿、无花果树的叶落凋零,形成鲜明对照。从心理上,给人一种春天的感觉。
说起枇杷来,真是有话要说。笔者生长在“黄土高坡”,当兵在青岛(18年),在北方呆了近40年。对于出自南国的“枇杷”,过去只听说有这种水果,但没见过,更不用说吃了。没想到,30年前,奉调东航,并来到宁波。部队分配给我的一楼住院,居然让我和枇杷搭了界,且结下了不解之缘。入住不久,嫌院子空荡,我便载了香椿、无花果、橘子等树种,还养了些花草,种了些葱蒜、辣椒、青菜、丝瓜之类的“经济作物”,算是一种闲情逸趣吧。后来,发现邻居老郑家院子里,贴院墙的一棵不晓得叫什么树的青叶从墙头冒出。树叶常绿,窄长呈椭圆形,煞是可爱。后來,有人告诉我,这叫“枇杷”树,这是我对“枇杷”树的第一印象。
这棵树生长很快,几乎是天天见长。大概两年光景,枇杷树便高出墙头一米多,并长枝分杈。枝叶葳蕤,已开花结果,大有向我家发展的趋势,像伸出的“橄榄枝”,以示善意。到后来,树冠发疯似的斜长,并“跨越国界”(墙头),全然没有收敛的意思,竟然强占了我家院子的三分之一空间。而在生长的邻居那边,小碗粗的树杆上端,枝杈稀稀拉拉,显眼的树杆真有点“光杆司令”的感觉。开始几年,我和家人光赏花不采果,总认为那树是人家的,果子主人会来采摘。有一年我告诉老郑:“枇杷熟了,你们怎么不过来摘?”老郑一脸正经道:“这是什么话,这树是自生自长的,并不是我栽的,觉得它也是一条命,才没砍掉它。即使是我栽的,长到你那边,我也不会摘。流出“国界”的河流,还能算原有国家的吗?”枇杷树的归属就这么“私了”。这棵树是因为向往我家“向阳”的温暖,还是像人们所称的“物以类聚”的约定,而向我家其他树种靠拢集合,不得而知。虽然,冬有花香,春有果尝,多少有些慰藉。但这树“红杏出墙”,毕竟给我家的晾晒带来不便。那些栽种的时鲜蔬菜颇受其害,被夺去光照,它们爬在树荫下,缩头缩脑,不死不活。上世纪90年代初,想搭建一间放杂物的小屋,本想砍掉伸过来的枝条,受到老郑“树也是一条命”的启迪和这些年枇杷树也惠及我家。于是,小屋降低了高度,采用“欧式坡顶”建筑风格:靠外墙一边坡顶2.5米,坡下端不足1.3米,使用空间大打折扣。但因“刀下留情”,枇杷树却笑到最后。
你能说这不是幸运吗?我本与枇杷素昧平生,没想到,在宁波,居然天赐我一棵枇杷树来。物换星移,日月如梭,30年过去了。当年并不起眼的小树,如今已经是高大枝茂,果实累累。它给我留下许多美好记忆和产生不少遐想。“枇杷”和乐器“琵琶”谐音,联想到枇杷的叶果和琵琶的外部都具“椭圆”的几何形状,不知谁依谁而得名。敦煌莫高窟壁画中伎乐们“反弹琵琶”的舞姿造型,与枇杷的“反季节”开花结果的生长习性,似乎有某些相同之处。
眼下,正是枇杷花盛开的季节。大约立冬前后,花朵就陆续在枝头鼓起浅黄色的蕾苞,并一天天变大。不久,蕾苞那浅黄色的外壳开裂,绽露出一点黄白色,这色泽逐渐扩大,约莫个把礼拜,从裂壳中托出一朵浅白且带淡黄的花朵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先后来世的花儿抱成一团,密集而紧凑,出落成清淡而雅丽的花团。近闻,花味香醇但不浓烈,给人嗅觉以恰到好处的感觉;远视,那抱团的花球,团结和谐,花小而不艳丽。
节令转换,气温下降,枇杷花儿愈开愈浓。大约到大雪前后,花儿完成了它的“育果”使命,便开始凋谢,花瓣纷纷飘落。那些看似枯黄的花朵骨架,莫以为枯死,或许它把主要营养和精力转移到“育子”上来,就像人类的产妇一样,哪有功夫打扮自己呢。花谢不久,你就会发现生在花萼片里的子房像一粒半镶的米粒——新一代枇杷诞生了。来世的枇杷很快适应了这寒冷的世界,无论怎么天寒地冻,冰雪交加,它们始终没有停止生长的脚步。这小小的,尚在成长中的枇杷,给人类又多了一份启迪,多了一份理念。冬去春来,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春雨贵如油,枇杷似乎就是等的这个季节。他们一天天长大,等到端午前后,正当别的水果尚挂在枝头,凭借阳光雨露,酣长的时候,它却钻出青叶,忘却一路走来的艰辛,露出杏黄的笑脸,与几乎同时上市的鲜红樱桃,向人们频频招手,欢迎人们品尝自己。它不是反季节的“大棚”产品,它是在常规的自然条件下,生长出的“反季节”水果。难道说它不伟大吗?
今年的枇杷,不知是气温适宜,还是风调雨顺,果挂得特别多。杏黄的枇杷挂满枝头,把枝条都压成了弓。还未开始采摘,院子就成了嘴馋小鸟们的天堂,它们成群结队前来聚餐(或许是生态平衡了,鸟儿多了)。这些小鸟甚是聪明,专拣枝头高处那些个大熟透的。不知何因,它们啄一口就飞走,即使没有外界干扰,也是这样。或许自知是“偷”,理有所亏,便“抓一把就走”,藏匿在别的树木叶间,等待出击。吃就吃嘛,与人一样,也是“以食为天”,在情理中。令人笑恼的是,吃可以,何必糟蹋呢?这枇杷的生长,可来之不易呀!何必这样对待它。更令人好玩的还有楼上的几个小学童,枇杷对他们也产生不小的诱惑。某日,他们在楼道口问我,“老爷爷,你家的枇杷熟了吗?”我没有正面回答,为逗逗几个小家伙,我卖了个关子:“你们不是在楼上都看到了吗?”他们一齐回答:“摘不到呀!”这直白的童心令人愈觉他们天真可爱。我对他们说:“走,到我家摘枇杷去。”他们活蹦乱跳跟我来了。又因枇杷的叶、核均可入药,偏方治咳嗽,常有人来求,我都是来者不拒,乐此不疲。
今日气温回升,绵延数天的阴雨已止,云开见日,难得的阳光分外明媚。推开窗户,枇杷花那清淡的香气,扑鼻而来,给人一个舒畅的美好心境。我真心感觉这就是一座城市魅力所在。■本栏责编 晓 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