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

江素素

2月29日晴

这个小城距离海的距离有多远呢?隐隐青山间，还是青山。三月即将到来，我知天会暖，花会开，可是时候还未到。一冬的寒冷遥望几场雪的飘落，竟不似少年时。抚窗临望，匆匆韶华又怎敌得过似水流年?已非少年时，少年时啊。那个地方有过太多的记忆，是沉默，是安慰，是温存，也是汹涌而来的悲伤和眼泪。七年了，我把青春年华里最初的一段珍贵奉与你的手上，如蝉翼般小心翼翼默默努力，想要编织出弥补我最初生命里那段缺失却一直遥不可及的华丽的梦。可我倾尽了全力，也还未织出一丝锦，你看，到最后，我也只是落得满身的伤。

梦碎了不要紧。人生并不是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宽敞大道。我也知道，在我这有限却也遥远的一生中，还可以有很多首未完的歌，未编织的梦，一如初生般，神圣、璀璨，而又华丽，我们都不怕梦碎。只是最初的那个梦，也是最耀眼华丽的那个梦碎了，就如同纯澈透明的水晶上一刻还是棱角分明细致美丽，下一刻却化作了无数尖利的碎片都向你划过。我不怕梦碎，却害怕被梦的碎片划过的疼痛。时间如水漫过，疼是暂时的，只是每到阴雨天，伤疤总仿若时隐时现，丝丝作痛。

少年时，少年时。竟在七年后的今天想起了当日光景。时光总是匆匆，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些年少的玩伴呢?那些幼时的花草呢?那日躲在树叶后的蝉鸣呢?那日的我，又在哪呢?墙壁层层剥落，那些青苔，在日复一日的留守中又是怎样一种寂寞呢?当年的小院落，围墙已淹没在成片成片的青草中，那条曾每日走过的小径，也再难寻当日模样。不忍去联想那时的光景，这么多年，人都散了，有谁还会再回到这里看看年幼的自己呢?青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人言落日是天涯，又当归何处呢?

那日的红杏闹意枝头，那日的阳光金色无边，那日的少年竟再也找不到了。斑驳的墙上还可隐隐辨出你当日练笔的杰作，抚过红木簟上陈旧的缺口，依稀瞧见你少不更事嘟着嘴的俏皮，你曾千方百计以为瞒天过海偷偷地溜出去玩，你曾被逼无奈端端正正像模像样地拿着笔墨纸砚会墨丹青，你更曾倔强要强使尽浑身解数抵抗到底，你也曾痛哭流涕悲伤落泪倔强地走在滂沱大雨中拒绝所有帮助。那日起你渐渐明白，有些事注定没有结果，有些事注定不能强求，有些事最好不再期待。在微笑和眼泪中，你竟一日沉默过一日。

你的玩伴们都已不见，那里早已荒芜，回过头去，我多么想找回当日的你啊。可是，你又在哪里呢?那个目光坚定脚步执着的你在哪里呢?原来存在着强大意念的人，是那时的你。可是，绿漆栏杆上纹饰繁复依旧，我又如何能在锈迹斑斑里找寻那时的你呢?我需要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存在意念强大的人，我站在这里，可不可以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