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友柏 不谈社稷 只谈设计
2012-04-29孙郁婷张润芝
孙郁婷 张润芝
贵族的血统,为他带来了明星商人的光环。
爬坡创业的现实,将他改造成了不协调的怪人。
靠近蒋友柏,会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力量。深邃的五官泄露了他的俄罗斯血统,如邻家男孩般的亲切笑容又软化了他棱角分明的个性。只是随性站在一处,双手酷酷地插在牛仔裤口袋,蒋友柏也有一种气场。
面对面时,如果你有一种动物的本能,还有一种“过人”的眼力,通常能够一眼看出蒋友柏可能有的贵族血统。
蒋介石是他的曾祖父,蒋经国是他的爷爷。
骨子里的中国元素
蒋友柏不喜欢别人称他蒋先生,而更希望外人称呼友柏。
近日,蒋友柏现身上海。这一次来中国大陆,蒋友柏代表其公司橙果设计为他的合作品牌宝岛眼镜“站台撑场”。只要一出现,他永远都是视线焦点。只是以一件简单外套和白色背心牛仔裤的简单亮相,但媒体的镁光灯仍然追着闪个不停。
企业客户对橙果的关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的出身。目前,蒋友柏的客户很大一部分在大陆,有些人找到橙果合作,就是为了亲眼见到这位蒋介石的曾孙。
“刚开始和友柏合作,是因为他的光环。但是合作下来,才知道他和橙果是真的有料!”宝岛眼镜董事长王智民并不掩饰他对蒋友柏的欣赏,“友柏在融合东西方文化和美学方面,有自己的一套。他们设计的产品,有着浓厚的东方味道。”
为什么这么坚持中国的元素?“因为这就是本质啊!”蒋友柏爽朗地一笑,答道。
早在年少时,父亲蒋孝勇就规定友柏读四书五经、金庸小说。自然而然,蒋友柏就会去向往那时候的伦理道德和情节故事。后来他创立自己的设计公司,便慢慢发现,东方的故事真的挖不完。
林黛玉、孔子、李白……这些极具中国元素的概念被蒋友柏运用到眼镜的设计理念中。“只有进入这些文化里面很久的人才懂。”蒋友柏说道。橙果设计的每一个产品都要有一个故事。
“用西方人的游戏规则,在西方竞技场上,和别人竞争。而我们要走的路,将是一条非常陡峭的上坡路。”正如蒋友柏的个性,他愿意享受毁灭后的重生。
这一次,他要让眼镜设计走不一样的路。他不多谈社稷,只谈设计。“设计是唯一一个永远和我的家族搭不上关系的吧。”简单的一句话,表现出他远离政治的决心。
独一无二的品牌
蒋友柏以商人自居,他的精明也无时不刻不被体现着。2005年,他参加综艺节目《康熙来了》,特意戴着为客户设计的情侣围巾。在被主持人小S“调侃”的同时,他也为客户带来了大把盈利。而这就是蒋友柏推崇的宗旨——为客户带来利润。
2008年,蒋友柏接受了多家媒体的访问,上了《鲁豫有约》和《杨澜访谈录》,英俊、家世、事业、财富、美满婚姻,几乎被媒体描写成白璧无瑕的王子范本。
蒋友柏努力制造自己的形象和品牌,声称要消减自己的姓氏和家庭带来的艳羡和非议,但是新的旧的这些标签加在一起,还是更加引人注意。他自己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品牌。
2011年9月初,蒋友柏从台湾直飞北京为他的口述书 《悬崖边的贵族》和随笔《悬崖下的小道》召开发布会。
两本书的书名都有“悬崖”二字,蒋友柏将其概括为“悬崖学”:“每次你把后路断掉,往前走会更有冲劲。有些时候就是因为太安逸,做事情做得不是很扎实。”这来自他的人生经历。“到今天,我只坚持过一件事:不断地成长。”
王子的生活起落
“蒋家再起,不会从政治起来!”这样的豪言壮语极容易给人冲击。但台湾媒体仍愿意唤他作“台湾的威廉王子”。
对于大众来说,所谓贵族,最终都化作神秘的民间想象:出门有保镖,与宋美龄共度周末,和蒋经国共进晚餐……骄傲的王子成长在众人注视下的 “第一家庭”。回忆起童年所受的教育,蒋友柏现在说得相当轻松:“就是书要读好,规矩要做到,只是会管得比较严是没错。”
过了王子般的童年后,一切都在他12岁那年出现了转折。1989年,蒋经国病逝之后,蒋孝勇举家迁往加拿大,出去时秘书、厨子都没有带在身边,这也标志着其远离台湾政治和蒋姓荣耀。
高中毕业的蒋友柏到纽约大学继续金融专业深造。18岁那年,在父亲朋友的帮助下,蒋友柏从事期货交易,赚到了百万美元的人生第一桶金。在美国上学的日子,他无节制地大肆挥霍,对红酒很有研究,吃遍了曼哈顿米其林餐厅,随随便便吃个法国菜就要两三万台币。这段人生被他比喻为“没有心跳的风花雪月”。这种看似体面的生活,常常让他逃避一切。
之后的几年,他经历了休学、回台陪伴父亲对抗病魔、丧父。再次到了纽约,蒋友柏没有继续学业。苦闷的他经常在酒醉中醒来,在迷茫中寻找自我。
1998年,蒋友柏选择回到台湾——那个爷爷、父亲不在之后的台湾。在这里,他开始了节俭生活,全然抵制物欲。在台北流行商圈西门町,他开创了自己的设计公司“橙果”,也遇到了当时的影星女友,即现任的太太。
由奢入简的生活转折,事业的起落,爱情的百转千回,这些经历都使得他身上的贵族气质更加真实。
创业的贵族
平时,蒋友柏都是每天早上8点半第一个来办公室开门的人。
为了请到在他心目中最上乘的世界级设计师,蒋友柏会坚持不懈地每天给对方一个电话。狂打了六个月、每次一小时的越洋电话,终于把对方请到自己刚登记成立的设计公司,而那时,橙果唯一的业务只有室内装潢。
“无论任何公司,我们一通电话就可以找到具有决策权的高层见面谈设计、谈合约、谈合作。”聚集了媒体的夸耀、世界知名设计师的影响力,光环效应让橙果在创立初期很是风光。但蒋友柏发现,自己整天被夹在付钱的客户和伟大的设计师指导之间,他永远是那个得去面对客户抱怨的人—这是一个度日如年的历练。
睿智如他,在理想和面包的辩论中,不断萃取各方的设计价值与概念精华。
每天下午5点,他会准时去接放学的儿女。有一段时间,他在接送小孩路途中,会把路上看到的一切,幻化为精灵的故事讲给小孩听。每次下雨时,他们还会与水精灵说话。晚上12点,等妻儿睡去,他又开始在电脑旁操作他的投资业务。
可能是人生的经验浓缩得太快了,蒋友柏已经训练出了一种超强的免疫力,任何媒体对他的夸奖或是其他人对他竖起大拇指,他丝毫不受感染。“你骂我或者夸我,我不会关注。我所需要肯定我的人,都在我家,其他的人我一概不管。”
理想和面包的辩论
创业的过程,蒋友柏因为怕家人担心,几年来总是把“怕、恐惧、烦恼”藏在心里,表面上总是装着一副轻松愉快的态度。“其实有时候真的挺累的。”
为了拿到订单,蒋友柏不得不弯下腰,把自己“卖出去”,甚至有时候必须用接近乞讨的态度求客户再给一次机会,拼了命地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样的事在蒋家大概从来没有人做过,而创业的过程却逼着蒋友柏去学会这个技能。
也许生命的长度无法决定,他想尽力增加宽度。“现阶段我工作上最重要的事,就是帮我的员工圆梦;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家照顾好。”
蒋友柏多次毫不讳言地称自己是“商人”,要“赚钱”。“财富很重要,有财富才有选择权,我还在积累我的财富。”
蒋孝武选择从政时说:“做得好,外界说是应该的,甚至归因于先人余荫;做得不好,则指责交加,甚至扣上有辱先人的帽子。”这就是蒋家后代典型的写照,似乎已注定蒋家后代无法做平常人、受一般人的待遇。
于是,在某个清晨,当“理性的友柏”面对着镜中“感性的友柏”时,他找到了奋斗的答案:只希望,一生中有1/20的时间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其余的19/20的“活着”,就当是为得到1/20的“生活”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对于台湾的橙果和大陆分公司常橙的未来发展,蒋友柏希望有一天能设计出新的亚洲体验。“也许有一天,能有荣幸替台湾做城市形象设计的工作。”言语中仍然掩盖不了这个蒋家人的“野心”。(编辑/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