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二首

张同吾

走进红场

还是昨天的云霞，还是昨天的阳光

铺洒在莫斯科十月的红场

古老的城堡依然巍峨

却没有听到斯巴斯克洪亮的钟声

用钢砖铺成的道路

在时间磨洗中已经凹凸不平

只有神奇的瓦西里教堂

九个错落有致的圆顶

连接着茫茫天宇

像一朵绚烂的宝石花灼放七彩光芒

曾经是梦幻的天堂

只有朝霞的灿烂，没有落日的苍凉

用玫瑰编织童话

用香泽滋养笑容

让一切背负十字架的人们

跨越从地狱通往天堂的门槛

以生命之血向你飞翔

多少次在诗中感奋在梦中向往

蓓蕾般的希望之花伴着我的青春开放

那时候我很年轻

历史在我蓝色的港湾里抒情

白天这里有如醉如痴的歌舞

夜晚这里有吉星高照的明灯

只知道万民膜拜的神灵之手

在挥斥方遒中创造光明

没看见在运筹帷幄中酿制血腥

高唱赞歌归来的英雄却走向了刑场

遥隔岁月的铅幕

还能听到历史的悲鸣

我站在红场的一隅眺望

总是无法辨别南北西东

仰望克林姆林宫那颗巨大的红星

却因背着阳光而有些暗淡

只有威武的阅兵式在我生命的年轮里回响

金戈铁马气宇轩昂

战刀闪亮脚步铿锵

一个伟大民族在喋血的劫难之后

却有震撼山岳的力量

忘记美丽的历史是背叛

走出历史的阴霾却是新生

红场上对对情侣投怀入抱

洁白的鸽子在蓝天上飞翔

来自太阳的颜色照亮笑靥

也照亮了今日的红场

瞻仰列宁墓

开放的时间越来越短

参拜的队伍越来越长

来自全世界的皓发银鬓

在这里重温自己的青春梦想

沿着赭红的宫墙行走

已无法找回昨日的热血沸腾

却感到庄严肃穆和无边的空旷

我的心像一叶云帆在海上飘荡

黑色大理石镶嵌的陵寝

是一座幽深的墓穴

只有列宁头上的灯光

照耀着他宽阔的前额

正在安详地酣睡

还是思索世界的走向

也许阿芙乐尔那一声炮响

还在他的胸怀里轰鸣

我深深地向他鞠躬

是向石破天惊的历史致敬

在一个千年沉睡的国度里

他能用理想制造光明

不会想到门徒中竟有犹大

不会预料还有长年的饥荒

消灭财产也泯灭了人性

多少人在西伯利亚的寒风中死亡

其实，这已不是真实完整的列宁

防腐技术没能拯救后人的愿望

稀疏的头发已经重植

头颅安置在人造的躯体上

这是一尊诗化的具像

盛载着善良人由衷的敬仰

像山的巍峨，海的宽广

深蕴着人们各种寄托和祈望

在一千个人心里就有一千个列宁

一千个列宁都迥然不同

拨开时间层层的云雾

看到哪位是真实的列宁

我来自遥远的东方

东方有东方的神明

在一场改天换地的奇迹中

这里幸福安康欣欣向荣

我真希望列宁从安睡中醒来

我陪他在中国的江南塞北徜徉

这里没有战旗飞舞

只有山青水碧笑逐顏开稻谷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