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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的第二次“革命”

2012-04-29唐书彪

今日中国·中文版 2012年5期
关键词:肥西县山南革命

唐书彪

土地从分散承包再次集中流转给公司经营,昔日的农民不仅成了农业企业里的产业工人,还把农业生产的内涵深入挖掘,通过一、二、三产业并举,在昔日贫瘠的土地上建设起美好的新家园。这个代表了中国农村新的发展方向的乡镇,就是合肥市肥西县山南镇。

包产到户见成效

在山南镇小井庄村村头,有一座“中国农村包产到户纪念馆”,展现了30多年前中国农村包产到户的那段历史。

34年前,与其他地区一样,山南也是实行人民公社制度:农民们每天根据生产队干部的指令上工、下工,集体劳作,统一分配,农民没有生产积极性,很多人出工不出力。时任小井庄会计、今年73岁的李祖忠,作为事件的亲历者,对有关包产到户的一切他都记忆深刻。“包产到户是1978年大旱时候,庄稼青黄不接,大家伙都饿坏了。”李祖忠回忆说。

1978年9月15日,当时的肥西县山南区委书记汤茂林在山南的黄花大队讨论试行包产到户,没想到临近的小井庄大队的21户98名村民闻风而动,9月23日就迫不及待地把全队的153亩田地悄悄地分了。

山南包产到户的尝试,得到当时安徽省委书记万里的支持,省委决定允许山南进行包产到户试点。

1979年,山南区获得了空前的大丰收,仅夏季小麦总产量就比1978年增产了两倍,上缴国家1980万斤,而没有包产到户前,山南区每年午季只能上缴国家小麦100万斤。

第二年,万里亲自到小井庄村来实地调查包产到户的效果,“看到家家都囤里有粮,这才相信”,李祖忠对当年万里到村里调查记忆犹新。万里当年曾在他家的茅草屋里开会。

对于这段历史,《中国农村改革发端》一书中写道:“肥西县农民的这一创造,从根本上改变了农业生产的经营模式,而这一方式影响了江淮大地,触动了中国农村改革。”1979年,很多省到肥西县来取经;北大、清华、中科大的教授专家也来到小井庄,开始研究包产到户的成功经验。

邓小平1980年5月31日《关于农村政策问题》谈话中也明确肯定说:“农村政策放宽以后,一些适宜搞包产到户的地方,搞了包产到户,效果很好,变化很快。安徽肥西县绝大多数生产队搞了包产到户,增产幅度很大。”

尽管得到了邓小平和万里的支持与肯定,但仍然有很多人不解:为什么小井庄比凤阳县小岗村搞农村改革在时间上要早一些,但小岗村的名气要远远大于小井庄村呢?一个解释是,小井庄按照万里的要求“不宣传、不登报、不推广”,采取了只做不说的办法,外面知道得少;另一种解释则是李祖忠的说法,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们只想农民得到实惠就中了,并不计较谁先谁后。不管谁先谁后,小井庄和小岗村都是中国农村改革的探路者。

農村建设走新路

今年初春时节,当记者来到山南镇小井庄时,映入眼帘的一排排粉墙黛瓦的徽派民居如同联排别墅,家前屋后平整的水泥路以及两旁的环保节能路灯,装满农业和科技、历史图书的农家书屋、电子书屋,供留守儿童与远方父母视频沟通的“留守儿童之家”,体育设施齐全的村民广场,无不显示着小井庄村已经从传统的乡村蜕变为现代乡村,其经验是全国中西部地区广大缺少耕地农村都学得起的一条可行道路。

据山南镇党委书记周宗兵介绍,山南镇处在典型的丘陵地带,是传统农区,除了人均1.2亩土地,没有其他独特资源。尽管包产到户解决了农民的温饱问题,但是如何发家致富却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探索。因为就算亩产2000斤粮食,最高产值不过1800元,去掉成本,人均净收益也不过1000元,农业上似乎已经没有升值空间了。于是,一部分村民到镇上、肥西县城甚至省城合肥去经商;一部分村民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这造成了大量的夫妻分离、留守儿童等问题,许多地都抛荒了,没抛荒的地也因投入不足产量不高。

意识到曾经给他们带来幸福的联产承包责任制难以适应现代化大农业的发展,2000年山南镇又开先例,将分散居住的农民土地集中起来交给公司来经营。第二年,安徽省在全国率先制定地方法规,允许使用租赁、委托代耕、土地互换、土地入股、转让、拍卖等形式推动农村土地流转。

流转之后,搞蔬菜大棚,标准化养猪、养鸡,泥鳅养殖等一批种养大户、农业企业出现在山南镇。在小井庄村,村里4709亩土地,有2000多亩种上了反季节大棚蔬菜;500亩水面养殖了泥鳅、黄鳝、龙虾等,泥鳅出口到韩国日本,泥鳅苗卖到了全国各地;1500亩土地发展了香椿一类的优质高效农业;150亩种植绿化苗木。李祖忠家的土地也被强兴公司征地用于蔬菜大棚建设,每亩土地每年可以得到500元的租金。

在小井庄村,据村干部赵勇刚介绍,将土地流转出去的农民,之后再到种粮大户农业企业里打工拿一份工资,每月也在1500元左右,现在村里给种粮大户打工的有四五百人。

除了土地流转,山南镇还发展工业,目前全镇的100多家企业为当地经济发展提供支撑,同时也吸收本土农民就业,仅小井庄村就有200多人在小井庄工业聚集区打工。

周宗兵说,为了增加耕地面积和改善农民居住条件,山南镇对旧村进行改造,新建了小井庄、光明、华山等一批农村社区。每净增加一亩土地,政府补偿5万,用于新农村公用设施的建设。在小井庄村,我们了解到,该村聘请合肥市规划院对全村进行了总体规划设计,建设了统一的新式两层楼徽派建筑区,以成本价出售给村民,统一供水、供电、通路、通电话,统一建设小学校、文化活动室等公共基础设施。农民旧房拆迁得到的补偿,基本够置换一套同等面积的楼房。目前小井庄村已有81户人家入住,第二期60户民居已开工建设。

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1979年,山南用粮食增产两倍证明了包产到户的决定是正确的;今天,李祖忠用自己的生活证明了,从包产到户再到土地流转,两场改革直接惠及他所在的村庄和他的家人。

“小井庄村变化相当相当大的,包产到户前看不见有一块砖瓦的房子,今天什么都有了。”昔日的大队会计李祖忠对记者感叹说。1978年,李祖忠和老伴还有一对儿女都住在那3间茅草屋里。如今,李祖忠的儿女都各自成了家,并且搬进了两层楼的新农村“小别墅”。

我们走进李祖忠的儿子李列仓家。这是一栋150平方米的楼房,装修高档,地面铺着花岗岩地板,不仅电话、抽水马桶、电脑、太阳能热水器这些现代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今年50岁的李列仓在家里正抱着孙子玩,他满脸红光,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蓝色外套,马马虎虎地卷着袖子。说起3个儿女,他立刻充满自豪:儿子在福建厦门工作,手底下管着100多个厨师,年薪16.8万,已经在厦门拥有了一栋价值190万元的房子;大女儿打工回来后,在本村办了一家服装加工厂,雇用附近的农民进行来料加工,年收入二三十万;小女儿家也在本村,办了一个模具加工厂,收入还要比大女儿强些。

当我们问起他自己的收入时,他说自己有做菜的手艺,经常外出给一些遇到红白事的人家主厨,妻子在楼下开一个小商店,每年收入5万元吧。“我有3部手机。现在还想买部iphone4,就是买不到。”他乐呵呵地说。

我们又试着问他有多少存款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没有什么存款,因为自己喜欢投资而不是存钱。前几年他入股68万与别人合伙在合肥办了一个加工厂,去年分红13万。“我不买股票,因为弄不懂。去年又买了一栋128平方米、价值30多万的房子,装修又花了20多万,主要还是为了投资。”他用很随便的口气说。

当问起他的钱都是怎么赚来的,他说刚改革开放,市面上粮食还比较短缺,他就和村里一些人合伙买车贩运粮食,赚到了第一桶金;接着办过小规模的养猪场和养鸭场,当流行吃土鸡时他又养过土鸡,后来觉得规模小不划算就不干了,干脆入股办起了实业。

他的故事在村里有一定的代表性,很多曾经外出打工的人都当了小老板了,他的两个女儿也都是这样做的。而村里像他这样富裕程度的人家,据他估计至少有十几家。

当我们问起他的理想时,他回答说,30年前南瓜芋头充饥,想的是能吃饱;包产到户后,想的是餐餐有荤腥;现在真的有钱了,又想健康了,大鱼大肉又不吃改吃蔬菜了、而且是自己村里种植的无公害蔬菜,每天还要去休闲广场锻炼一个小时。问起对下一代的期望,他非常认真地说:“关键要有文化素质!过去为了赚钱而打拼,现在体会到光有钱也不一定幸福,关键还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小井庄村采访时,记者还真遇到了一位正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他就是前面提到的村干部赵勇刚。这位在小井庄村试行包产到户那年出生的小伙子,2000年从合肥工业大学毕业后,做过机械营销员,卖过手机,后来抓住城乡建设的商机,成立了一个小型的机械施工有限公司,“山南镇工业区的第一铲土就是我挖的。”他自豪地说。凭着公司仅有的两台挖掘机,每年毛收入也过了百万,在省城合肥也买了学区房,把儿子送进了合肥经济开发区他认为“最好的小学”。

有钱之后,他觉得单纯地赚钱太没有意思。“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他经常问自己,于是把公司委托给别人打理,自己则应聘到小井庄村做了一名月工资700元的村干部,专心来为村民服务,同时谋划让小井庄村富起来。

他已经为小井庄村的未来发展撰写了一份可行性报告,正准备报到镇政府去。他的理想是在小井庄村发展生态农业、观光农业,并结合包产到户的历史发展旅游,进而打造休闲文化产业,最终使小井庄村的人均纯收入从现在的8000元提高到5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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