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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居委会回归本色

2012-04-29向红

今日中国·中文版 2012年5期
关键词:委员会居民社区

向红

对中国大陆的城市居民来说,居委会应该是离家庭最近、除工作机构外和个人生活最密切的社会基层组织。

官方资料显示,自1949年10月23日杭州市上城区上羊市街成立新中国第一个居民委员会以来,居委会在中国城市基层社会服务和管理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1954年出台的《城市街道办事处组织条例》和《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条例》确立了中国城市基层管理体制——街居制,即以街道办事处和居民委员会为组织架构,街道办事处作为区级政府的派出机关、居民委员会作为居民自治组织进行日常运作。目前,中国8.5万个城市社区已普遍建立居民委员会,共有居委会成员43.1万人。

改革开放以来,社会巨变,城市改造,人口流动。从平房到楼房,从单位宿舍到商品楼社区,居住环境的变迁,使得业主委员会比居民委员会更让年轻人耳熟能详。“串百家门、知百家情、解百家难”的居委会,和戴红袖套的热心肠大妈一道,几乎成为计划经济时代留给人们的温馨记忆。

那么,如今的居委会是什么样子?它和社区居民间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带着疑问,记者走进了位于北京西城区的德胜街道新风街一号社区居委会。

繁忙的居委会

社区一幢居民楼门口,挂着一块指示牌,顶端是“新风街一号社区工作站”的红色大字,其下黑色小字依序显示“社区劳动和社会保障工作站”、“社区文体活动服务站”、“社区老龄工作服务站”等17个机构的名称。居委会办公室在一层的一套三居室里,从进门处望过去,客厅被办公桌和文件柜挤得只剩一条两人宽的过道,五六个年轻人在跑前跑后地忙碌;左手边和厅尽头,依次是三间10平米左右的小屋,主任单独一间,其余每间坐三个人,空间显得很是局促。

因为忙着准备第二天的社区支部换届选举大会,居委会主任赵娟和记者略作寒暄和解释,便一头扎进了她的小屋。居委会副主任林莹放下手中的财务报表,热情地接待了记者。

林莹个子不高,五官精致,镜片后的眼睛始终带着笑意。她说话略带东北口音,柔声细语,不慌不忙。据林莹介绍,目前,多数地方都是通过建立社区党组织、社区居委会和社区服务站“三位一体”的架构来实行社区管理和服务,新风街一号院也不例外。居委会工作人员来自两部分,一是选举产生的社区居委会成员,一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的社区专职工作人员。林莹本人就是2007年通过招聘考试成为专职社工的。算起来,赵娟是她经历的第三届居委会主任了。

2002年下半年,新风街一号社区建成,2005年经选举成立第一届家属委员会。随着入住居民数的增加,2009年改选成立第二届居民委员会。社区现有住户2400多家、5600多人。由于25~50岁居民占小区人口比例的一半以上,新风街一号算是一个年轻的社区。针对居民知识层次相对较高的特点,居委会这些年将工作重点放在社区文化建设上,成立了社区文化艺术协会,组建合唱团、舞蹈队、诗社、健身队等团体,每年的消夏晚会、春节联欢等办得有声有色。另一方面,居委会将服务重心放在老人和孩子身上,办好老年活动站、托管班,为年轻居民解除后顾之忧。通过8年多的共同建设,社区先后获得“北京市最受百姓喜爱的平安社区”、“西城区居民满意度最高社区”等近20项荣誉。

热心社区事务

社区8号楼16层,走出电梯间,雪白的墙壁上缀满新春对联、福字、冰花等漂亮装饰,和其他楼层走廊的陈旧灰暗形成对比。住在这里的梁子珍、刘梦丽告诉记者,他们楼层的住户凑钱请人粉刷走廊墙壁已经超过30次了。年过花甲的刘梦丽露出小孩子一样天真得意的笑:“我们楼道漂亮吧!我们是小区的主人,要把小区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爱护。”72岁的梁子珍是社区居委会委员。林莹介绍说,梁子珍热心社区事务,不仅为社区活动多次捐赠DVD机、录音机等设备,一次性捐赠2000元用于购置演出服装,而且在社区重大事项决策中提供思路想法、建言献策。

在社区,像两位老人这样热心公益的居民代表、志愿者有100多人,其中核心骨干70多人。用刘梦丽的话说,碰上重大活动,像给2008年奥运会当场馆拉拉队时,为了练好队形、统一动作,他们很多人都把家务置之脑后,全身心投入到排练中,整整练了3个月,真是付出了很多,但能为奥运作贡献、为社区增光,他们觉得辛苦也值得。参加社区的活动,更让他们觉得退休后的生活充满乐趣和意义。

上面千条线,底下一根针

为了解释清楚居委会是什么和在干什么,林莹和她的同事颇费了一番口舌。通过事后的补充采访和咨询,记者归纳了一下,总体而言,目前的居委会仍然面临着职责、身份方面的不平衡或定位模糊:

首先是履职不平衡。1954年的《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条例》和1989年的《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都将居委会描述成一个“群众性自治组织”。2010年,政府发布《加强和改进城市社区居民委员会建设工作的意见》,明确社区居委会具有三项主要职责,即组织居民开展自治活动、协助基层人民政府或者它的派出机关开展工作、组织开展有关监督活动。

但目前的事实是,由于政府等各级部门将居委会当成了“政府的腿和行政的嘴”,把越来越多的政府工作“下放”到居委会,因此就出现了“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居委会一个小门对政府20多个大门敞开”的局面。居委会疲于应付政府的任务,在履行其他职责方面耗费的人力和精力就少多了。

“政府有多少个部门,在我们社区,就能找到多少个相应的岗位。”赵娟说,楼门口指示牌上看到的十几个办事机构其实都在这套房间里,一人身兼数职成为居委会分工的常态。

一位街道办负责人,曾分管过民政事务,对社区居委会进行过系统研究和了解。他很坦率地说,根据相关法规和条例,居委会履行的是基层群众自治职能,不是政府派出机构,不能代替政府开展群众工作。但又有条例指出,政府对居委会有指导性,居委会有协助基层政府或其派出机关开展工作的职责。“协助基层政府或其派出机关开展工作的实际结果,就是很多部门都把社区居委会当成了政府的最基层机构”,党务、社会保障、综合治理、安全生产、人口计生、公共卫生等众多事务,都通过居委会落实。平时,大家上班,居委会工作。节假日,大家休息了,居委会工作人员却歇不了,小节小忙,大节大忙,碰到像2008年北京奥运、2009年国庆60周年那样的大活动,就更忙了,做宣传、挂彩旗、挂灯笼,组织人员参加活动、维护秩序等。“社区工作者累,这确实是有目共睹的。”这位街道办负责人由衷感慨。而与此同时,居委会虽然会依法按程序开展像区人大代表选举、社区党组织选举、监督社区物业服务机构等活动,但从活动推广力度、社工投入度和居民参与度等各方面来说,都还有改进提升的空间。

其次,居委会工作人员的身份定位也不够清晰。林莹告诉记者,他们算社会工作者,居委会既非事业单位、企业,也不是参公单位、政府机构。

另外,经费不到位、收入不高留不住人也是居委会工作力量不足、影响管理和服务效果的一个因素。居委会工作人员的工作收入不叫“工资”而叫“补贴”,他们的补贴、居委会的办公经费等都由区政府拨付。林莹作为居委会副主任,身兼多职,每个月收入不足3000元,低于北京平均工资水平。

针对居委会工作负担过重、人员经费不到位等问题,政府2010年发布文件,提出了发展壮大社区居民委员会工作队伍,把居委会工作经费、人员报酬、服务设施和社区信息化建设等经费纳入财政预算等措施。林莹说,居委会确实感受到了这些政策带来的变化,譬如这两年招聘来的大学生社工越来越多,职业社工资格考核工作已经展开,她自己也通过了资格考试。这两年,上级给居委会增加了公益金,今年,又为大家配备了智能手机用于信息传递。种种迹象表明,隨着政府有关措施的逐步落实到位,居委会工作将日益走向良性发展轨道,早日回归“民主管理”和“自我服务”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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