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的水墨突围

刘莉

站在“墨分五色”中国当代水墨艺术邀请展的现场，不停有参观的人走过来问策展人沈伟，这是水墨吗？为什么内容全都是都市生活？

身着公主裙的少女、渔村的大爷、戴着虎头帽的小猴，参展画家当时当代的某种情绪都已入画。不仅内容超出陈式，即便是使用的材质，也有纸本、宣纸、绢本、甚至中国画颜料、丙烯和矿物色。

“走近看，墨色、纸本，造型的方式，都在提醒你这是水墨。如果从历史来看，中国的水墨不局限于一两种材料，就像郎世宁的作品只能归到中国画，不可能是意大利画。”沈伟对观众的反应很淡然。他将参展的21位70后艺术家的表现，欣喜的称为水墨的回归。“关起门来画山水不是水墨唯一的出路，水墨必须要和当下的社会联系起来”。

70后的状态更适合表达水墨的本真

《大武汉》：怎么会想到70后这个概念，这群画家和水墨的内在联系是什么？

沈伟：70后的画家作品展出我已经做了8年，最早一次是在浙江。水墨需要固守，也需要前进，这要求画者本人对生活有沉淀，有认知。所以80后的艺术家还处于碰撞期，还在不断尝试新的创作方式；50后再让他的作品中出现都市元素，多少有些装嫩、他们完全不了解大家看什么电影，玩什么游戏。只有70后，他们在中国当代艺术中处于承前启后的位置，在生活经历、知识结构、情感生活、趣味走向、艺术态度等方面都有别于前辈，也不同于后来者，他们的状态更适合表现水墨的本真。

《大武汉》：这算是85思潮后水墨的再次创新吗？

沈伟：他们对水墨艺术的表达，和85思潮时期并不相同。他们中大多数人是学院出身，受西方艺术影响较大。所以沿袭了新潮艺术以来的创造欲望，同时也认同平凡的生活。艺术对这一代人来说，不是改革社会的工具，而是知识社会分工下的职业手段。所以，不管他们画前卫的还是传统的，都发自内心。他们不像85思潮中画家的状态，是为了表示社会进步，是为了表明某种态度，画画的想法更加单纯。

《大武汉》：你在提到70后水墨画家时，用到一个词，回归。你指的是？

沈伟：我愿意把上述的一切特点看做回归，他们已经回归到绘画、水墨本身，做事情本身。他们只是为了把这件事情做好，不是为了表明自己和社会其他人不一样。再早期的画家也许因为所处的大环境，对社会有一些对立感，认为自己是走在社会前列的思想者，或是肩负着一定的责任，但这批人已经放下这个包袱了。

学院派和水墨创新不冲突

《大武汉》：水墨等同于中国画吗？目前的水墨和早期的文人画有什么不同？

沈伟：水墨从唐代走到现在，就像京剧之于中国，是国粹。我认为中国画这个概念其实不存在，他包涵的不仅是水墨一种，现在大家习惯用狭义的水墨指代整个中国画。早期的水墨和文人画是从士大夫这个层面上产生出来，他们的知识结构和文化素养都很全面，很多人还为官。因此，水墨的源头是精英文化。但从五四开始，到后来的徐悲鸿，西方艺术已经全面渗透进中国，你再用这个参照画水墨，就不再适应当时的社会。所以水墨会生变。特别是1984-1989年，中国人全民性的想要创新，水墨一瞬间出现很多新面貌。遗憾的是，这次水墨创新太过于关注材料与媒介的本身。

《大武汉》：但70后多半是学院派出身，学院派一般意味着师承，这和创新会有冲突吗？

沈伟：目前再谈学院派一点意义都没有，这是老一辈人的观念。他们的那个年代能进艺术院校读书的人很少，所以才有学院派和民间派的区别。但现在只要是画画的，基本都是大学毕业。这个词语放到10年前更有意义。现今的艺术类院校教育中创新是很重要的一点，所以不可能会冲突。

水墨要保留中国画的宏观印象

《大武汉》：这一批画家还会创作传统的水墨吗？

沈伟：一定会有。如果在80年代，哪个学院派画家画山水画得跟传统水墨一模一样，其他画家就会瞧不起他，认为他完全没有创新意识。但现在，社会对艺术的表现形式更加包容，画传统还是画当代，都是艺术家自己的事。譬如中国美院山水画专业的作品就和传统山水画非常相似。而这次参展的70后画家，他们平时也画花鸟和山水。只不过在水墨所涉及的人物、山水和花鸟中，人物的创新最明显。

《大武汉》：怎么去把握水墨创新的度？

沈伟：任何一幅水墨，只要不背离主流趣味，局部可以发生变化。要把握这个度，要保留中国画的宏观印象。中国的墨色、纸本，造型的方式，都在时时提醒你这是水墨。观众在欣赏艺术的时候，要回到本真。当你喝一杯绿茶的时候，不要按照红茶的标准去衡量它。

《大武汉》：水墨画目前在艺术市场的占比怎样？

沈伟：不要被偶尔冒出来的天价画所误导，水墨画在中国这个传统社会的受众依然很广。每个人的财富占有量不同，但只要你关注水墨，有天价作品，也有潜力无限的民间小品。

Tips：本次展览在3月3日-3月18日于湖北省美术院美术馆举行，免费入场。